武笛抬头,指了指跳板,“准备好了吗?”
“没有。”贝薰说。
武笛揉了揉额头,“不要放弃,你应该不受限制自由自在奔跑的。你知不知道,你跑起来时,最勇敢最漂亮。”
贝薰退后一步,“那好歹先热会儿身吧,我顺便回忆一下教练教我的动作和注意事项。”
“……行吧。”
武笛也不想重复刚才没热身引起的抽筋灾难,接受了建议。两人磨磨蹭蹭热身好半天,这身都热得快着火了,武笛擦擦汗,见游泳馆里人越来越多,问:“可以了吗?”
“不知道。”
“拜托啦,别怕,教练就在那边坐着,不会有事。”
贝薰盯着波光粼粼的泳池,失神呢喃着:“可是,话说回来……我之前用视频欺骗了很多人,是真的错了,对吧。”
“对。只是情况特殊,你有两难,内心遇到矛盾不知道怎么决定……但只要是个正常人,就会遇到对错的选择。每一次都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那是神的能力,不是你的。”武笛放低声音,犹豫片刻,“错了,就去承认,去改变。也不知道怎样才能真正安慰你,我现在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方法是,也告诉你一个我的错误,一个曾经也隐藏过很多年的错误……”
武笛向贝薰简短讲述了小时候第一次撞见霸凌的事。
贝薰听完,点点头,“听懂了。怪不得……你这个人平时那么热心肠,原来是赎心里的罪呀。”她难得笑那么一下,“嗯,我觉得你前面说的那几句话很有道理。”
“那些话是阿植的。”
——上次去电台接她回家的车途中,他对她说的。
“啊,我还以为那种理工男没什么哲学思辨能力。”
武笛的眸光颤了一下,“其实,阿植不一样哦,他好像也不是那种常见的理工男……”
贝薰往高台跳板走去,“一般吧,正植这种类型在我们T大不受追捧的,大家不迷学术型,只喜欢荷尔蒙爆棚的硬汉——肌肉都数不过来那种。”
“数不过来是因为T大人算术不好。”
“喂,干嘛为一个男人贬低我校?”贝薰回头,眯缝着眼睛审视她。
“……”
武笛赶紧跟上她的脚步,并排站上跳板去了。
虽经过专业教练指导,但贝薰本身不太会游泳,仍怕跳到水里,何况是恐高的她。她戴着游泳镜在跳板上进退维谷。武笛堵住她来来回回的脚步,“我说了,别怕。跟我一起跳下去。我都练习过这么多次,场地也没有问题,该教的也都教你了,你还怕什么?”
下面渐渐聚拢围观的人。
“要是我晕倒怎么办?麻烦你,记得替我拨112。”
“是120啦。放心,落水后我会马上牵你的手。”武笛站好,深呼吸两次,“准备好,我数123啦。咳咳,1——2——”
贝薰苦着脸,闭眼,以相同动作与武笛一起跳了下去。
(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咚——咚——”
“哗——哗——”
世界,起初是深蓝色的,再是浅蓝,再是白花花的,最后,完全睁眼时,一片花花绿绿的世界从水面上浮了出来。有些人站在岸边鼓掌。
贝薰被带出水面,沉沉浮浮,心跳好快。她转移视线,在那些花花绿绿的人潮中寻觅,对上了一双想要的眼睛,一双也褪去了些倨傲的眼睛。那里的眼神,似乎也在她眼里寻找回答。
她忍不住扬起嘴角,心间扑腾出一阵纯白浪花。
龙门
正午太阳烈,正植绕僻静远路走回G大的过程中,在泳池弄湿的头发和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他摸出手机,给武笛打个电话去。
武笛马上就接了,抢在他前面开口:“阿植你刚才走那么急干嘛?不是来找我的吗?什么事都还没说就走人。”
“嗯,是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他垂下眼,不觉停步,路边树影摇曳在他清冷的脸上。
“好啊,说吧。”
“见面说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