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依旧是那样冷漠黑暗,一束光可以刺伤一个无辜女孩的眼睛,一个商人可以将一片森林变成商品。但是总有什么,总有点什么,是依靠坦荡与光明生出的对峙力量,能绽放开一朵名为潜力的花。
她曾帮人在高空中找到勇气,为什么此刻不能为自己找到勇气呢?
从地上爬起来后,武笛决定,试试那一个方式——
此前就揣摩过这招,只要距离够近,控制住对方的下盘,就可能制胜。如果,在击倒眼镜仔下方后,能以阿植那样的速度三连腿将他重要关节击伤,就有完胜可能。
——拿第二名的人,可以是稳,但第一名,也许是稳中求破者更配得上。此类赛事比比皆是,一年又一年,一届又一届,假若永是稳者居冠、永无创新,则永无进步。
于是,她就那么做了——
在席叔惊诧的目光中,少女轻盈而结实的身形在白光下冲刺向前,抬腿,单脚踢向对方右侧膝,借力而起,连蹬上身,一个快如闪电的三连腿“咔咔咔”准确击中眼镜仔的三个重要部位,在寂静的现场,传来三处骨头受震的声音。
眼镜仔的拳头,每一次都晚一拍。
每一次都没击中。
武笛没想到,自己真的完成了这个动作。最后一次踢腿,是令人们再感意外的三个转向,眼镜仔的血都吐到她脚踝上。
眼镜仔憋着一口血,撑地而起,刺拳而来。
武笛待对方逼近至一尺距离,才闪侧一步,右手手肘撞向对方后背,在其往前扑倒时助上一腿之力,眼镜仔滚到了台下。
人趴着,一时动不了了。
裁判连续吹哨。
那时候,所有观众都未缓过来。
一秒后,反应最快当属第一排亲友,起身带头鼓起掌。
武笛面向观众们,举双手回应喝彩,多方位鞠躬。
此刻,她才惊喜地发现,自己今天很神奇地没有受一点重伤。
赛后,满世界的呼喊声中,武笛与眼镜仔在后台人潮中擦肩而过时,武笛低声说:“我并没有完全赢过你。你最擅长迷踪拳,而我们比的是咏春。”
眼镜仔冷冷扫她一眼,侧身走开了——“哪里有那么多废话,单论比赛,输了就是输了。你犯不着羞辱我。”
赛后很多天武笛还心有余悸。
冷静过后,她发现自己当时实在是太过大胆,竟然敢毫无准备在决赛尝试第一次突破。
“不过好歹是拿到奖金了,还赚了好多笔广告费,武馆要搬去市中心啦,报名者好多,希望能有个新的开始。”她在去S记冰室的路上兴奋地对阿植说,叽叽喳喳好比闹腾的鸟雀。
“是啊,网上喊你妹妹的人也很多。男女老少都有。”
正植目不斜视地走路。
武笛歪过头去,瞄他一眼,“哈哈,网友们都很热情。”
“我是说,很多男的喊你喊得很亲热。”他一眼回瞄过来,步子停下,“什么马甲线妹妹的都来了。”
武笛一愣,马甲线妹妹……这也不好听啊。
她挠挠头,“你想多了吧阿植,比武台上,我那种青筋暴起的狰狞样子……人家喊我妹妹是跟喊弟弟一个意思。我老爸上台才会迷倒一片少女,他比武大气优雅,观赏性比我高多了。”
狰狞?
正植无法向她解释,那不是狰狞,而是一种什么样子——她不知道,最后关头,摄影大哥的镜头有多厉害,每个画面的切换,如何卡在每一个令人震撼的精准节点上,那一段现场直播的镜头真的高手水平。而她,位于荧幕中央,就像个武侠片里的主角在最后时刻爆发名场面,留下影史经典一幕。而这一幕,因不是大块头硬汉而是丸子头美女而具有颠覆性意义。
饱满的额头两侧散下一两缕轻柔碎发,飘在静止的尘埃里。
她在半空中,踢腿动作在荧幕上定格,好像是专为海报而生。
大家都记住她了。
正植盯着她,半天没说话,只摆着那张臭脸,又把脸别了开。
武笛在想,说个什么笑话逗他开心,却编不出来。她解不开僵局,眼珠一转,忽然握起拳头——
“看招!”
霎时间,武笛出拳,往他腹部击去。同时她夸张地冷嘲一笑,“哈,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中二病又翻了。
谁料拳头落了空。她再出脚,勾住对方小腿一抬,而他趁势空翻,闪到她身后,从背后收人到怀里。
“干什么?”他埋头在颈间问。
武笛一动不能动,扯扯嘴角,“比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