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木漪和炎火在学校的第四次碰面,她总算记得他了,虽然没记住全名,但努力回忆后能喊出“三火”已经很难得。炎火兴冲冲地启动油门,开着租来的小皮卡带她回镇上了。
不得不说,资金雄厚的开发商动作就是快,没几天,水泥地已扩展到半个飞机场那么大,简直不知找了多少工人日以继夜地修筑。
几人种的树苗还安全地待在隐蔽区,不曾被打扰。
车经过树苗附近,炎火瞄木漪一眼,试探道:“栽一棵树,等于领养一棵树;领养一棵树,就是领养一片森林。我们都在树上刻了名字,代表我们都拥有各自的森林。对吧,这种森林是谁也夺不走的。”
“是这样的。”
木漪是极度贯彻“断舍离”的人,于是搬家比想象中轻松很多,屋内从装潢到家居都是极简风,没什么杂七杂八的物品,当天就搬完了。小鹿早就给国家照顾,也不用担心了。
上车回城前,木漪站住,回头,看向远处遥遥牵过来的高压线,散发铜臭味、一米又一米地碾压而来,天空被黑线织的网盖满,令人感觉到一种透不过气来的窒息。
木漪望着那样的天空,低声喃喃一句:“被电线切割过的天空下我们一无所有。”
第17章 霸凌
“喵。”
阿灰吃完,眼巴巴望着武笛。
武笛又倒一点猫粮,这时倚在一旁的阿植说:“你看它都肥了一圈,再喂小心撑傻。”
但阿灰仍眼巴巴望着武笛,拼命想缩到她的怀里来。武笛这才注意到它的爪子处有红色斑点,像是液体凝固后的痕迹。
武笛有点担心,将阿灰带去另一处灌木丛,嘱咐它夜间不要出来。
但阿灰还不想告别,屡屡从灌木间探出头来。灰色的头圆滚滚,好像大朵蒲公英在轻晃。
晚归途中,武笛一边想着怎样安置阿灰的事,一边随正植沿着江岸走到路边去打车,同行时,正植好像总在欲言又止的割裂边缘说话:“其实……我有一件事想同你讲,不过,不是非要讲。其实,阿笛——”
武笛甩过头来,止步。一般阿植忽然转换粤语,并且语气低沉,称她“阿笛”,就是气氛比较严肃的时候了。她紧紧盯着他,“……咩事(什么事)?”
两人恰巧停在一盏坏掉的路灯下,叶影森森,江风吹得浓密树叶簌簌响。
正植背对着江水,因此,武笛望着他时,不至于一片黑暗,至少还能看见遥远的大厦夜景和炫彩的广州塔,以及霓虹勾勒出的他隐约的轮廓。
他停顿片刻,声音更低:“上次你在电台里讲,你已经有钟意的人……这个人……”
“啊原来就这事啊,”武笛马上切回普通话,讪笑着,尴尬地摆手,“我随口一说,想不到你也这么八卦。”
“你从未跟我提过他。”
武笛的脸都烧起来,拼命转动眼珠,“咳咳,阿植你是不是受到困扰了,因为那次过后,学校里就有人乱说我和你的事……”
她仍然说普通话,而正植盯紧她的眼睛,也始终说粤语:“我不会受影响,现在我在问你,他是宾个(谁)?你在电台里讲不知他姓名……”
“嘁,我随口一说啦。”
正植沉默了。
再开口时,声音不那么低沉了,反而带上一点强烈的情绪,如同江水拍岸,声线不稳——
“好,那,我不再同你讲这件事,现在我要讲另一件事,关于我和你的。”
武笛松了口气,“哦,我和你?诶?什么事啊……”
这一处很偏僻,夜间听得清任何人的说话声。
除了阿植,附近竟还有别人在说话,打断了这边的对话——
“狗东西,你也敢对我翻白眼?”
一声很凶猛的呵斥,说话人带有明显的口音——致使两人的对话中断,一起循声看过去。
前方路灯下,三个年轻人围着一个戴眼镜的男生训话。
“还这么看着我?盯鬼?怎么,委屈?不服?来打呀!”
那不是东京五狼的人吗?武笛走近些,努力在灯光下分辨。
这次只有大狼和二狼。没了三狼像小丑般的搞笑,没了小狼不正经地调戏女孩,气氛全然不同。除他们以外,还有个陌生人——穿得破破烂烂的干瘦小伙,一身乞丐风标配,手持短棍,站在后方看戏,点头道:“大狼,做得不错,既然是你的校友,就好好劝说他,不要随便惹丐帮的人,尤其,不要动乞丐碗里的硬币。”
“误会,我没动啊!我只是经过不小心踩翻……”
“闭嘴!你没长眼?”乞丐小伙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