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客厅,躺在沙发上的正妈妈惊坐而起,脸上的黄瓜片纷纷落地——“今天没课?这么早就回来啦?”
正植直接上楼回房间,“嗯。”
妈妈踩拖鞋风风火火追到房间来,“妈有话跟你说。”
“周末有竞赛。”
妈妈把额头上沾着的最后一片黄瓜摘下来,拍拍儿子的肩膀,“阿植!怎么你高中参加那么多竞赛还不够,现在大一,不忙着谈恋爱还天天赛什么赛!那,妈同你说啊……”
正植:“……”
妈妈叹气,放低声音:“你爸回国了。”
两人对视三秒。
房间里的挂钟像是要结冰了,每滴答一下,都那么沙哑艰难。
正植低着头,窗外的日光又在他的睫毛下投出更黑的影,如同眼底的幽暗——“我爸一直在国内。”
“你知道妈说的是谁。”正妈妈摇摇头,揉了揉额头,“他给我打电话,想约我们吃个饭。你说,去吗?”
正植抬头,“他回国的事武家知道吗?”
“哎我说你这孩子,你不关心你后爸知不知道,倒先问隔壁家,你想什么呢?”
说话间,隔壁院子传来呼呼拳脚声。
正植立刻起身,出门右转,到阳台尽头去俯看。
武馆院内,一群人挤成黑糊糊的一团,武馆的大师兄站在院中央,嚷嚷道:“为什么一直拖时间!我来武馆最久,好几年,凭咩不教我看家本领!凭咩!师父你讲公道?”
穿着长衫的武师傅,坐在茶座上,悠然抿一口茶,甩开折扇,扇了扇,“还不到时候。”
“那要几时才算时候?不如我们直接拳头说话,只要你不使出武系咏春拳,我就不见得会输!说实话,你是我师父,以往我自然不敢同你比,处处想着怎样占下风才好。”
旁边的师叔吼道:“闭嘴吧,你跟住你师父十年,连你小师妹都赢不过。”
“谁说我比不过小笛?”
“现在试一下。武笛,来。”
所有人以秒速让出一条路,刹那,武笛暴露在路的尽头,手足无措。
搞咩啊,刚在外面打完,又要打。
武笛还在犹豫,可大师兄二话不说冲过来,她只好皱着脸勉勉强强接招。
不过两分钟,结束,大家唏嘘一片。
大师兄从武笛的胳膊下挣脱开来,踉跄退几步,冷冷盯着武笛,“师傅,她又在外面乱学,那根本不属于我们的招数!”
“呵,你这话在江湖上说不通,真要打起来了,对方听你说这些?”武师傅还在品茶,“看吧,力量虽重要,却不是最重要的。这世上还有很多远比力量重要的东西,不关乎头脑或肢体。路还长着啦。”
大师兄低头,摊开双手,又紧紧握成拳,自言自语道:“到底是哪里出问题……”
“武功是见招拆招,不是死背口诀。你永远在背,对方拳头都使出来了,你只做梦靠两句口诀活命。”
“我……我没有!”
其他师弟纷纷吹着口哨散开了,走前,还嬉皮笑脸道:“大师兄,有空多学学师妹吧。”
“她除了拳法动作标准,还有什么优点?值得你们这样捧着她!”
武师傅跷起腿,“你认为,准就只是准?为什么能有这样的准?那必定是一个人对各类招式熟记在心、反复苦练,才能练出的敏捷。凭态度也值得你们学习。武术本来就只是一种态度。”说完,茶喝够了,人站起来,摆摆手,“别用这种眼神瞪着我,我夸她,从不因为——”转身往屋内走,“她是我女儿。”
大师兄站在原地,又瞪了武笛片刻,也走了。
闹哄哄的院子转眼只剩武笛一人,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她一开门,就见一面熟的小孩站在门外,奶声奶气道:“那空手道馆的馆长,邀请武师傅去切磋一下。”
“又来?”
男孩点点头。
武笛摇摇头,“不去啦。我老爹回过几次啦,说近几年不切磋。你们可以去找找街上别的师傅。”
“可这里就数武师傅名气最大,整条武馆街,谁人不知武师傅……”
“对不住,真的帮不到你啦,我们武馆今晚开会,走不开……”武笛赶快在对方开始口水战前关门。
男孩把手卡在门边,变脸,怒喊道:“你们真是没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