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屋子昏暗得不行，只有大屏幕上的PPT闪着荧光。
看久了那些吃腻发胖了的老总，沈万怡的父亲着实是一股清流，他身姿挺拔，骨节粗硬，就算是穿着一身西装也掩盖不了军人气质。
许是个退伍军人。
“坐。”沈父手一扬，自然有人给程清帮凳子拖出来，安排她就座。
她把包放下，坐好了听他讲。
沈父话很简洁，大致意思是错怪了程清是沈万怡的不对，请她多担待，他会教育女儿的。
这里有一些赔偿，秘书递了合同过来叫程清查看，只要把字签上，她们就可以从这里走出去。
沈万怡也在会议室里，面对父亲，她倒不是那般娇蛮跋扈，体面地聆听着父亲说的话。
在秘书把合同递给程清的那一刻，露出胜利的微笑。
从小到大，只要出现什么她自己搞不定的事情，和父亲撒撒娇，这些事情都能轻松解决。
程清算什么。就算她和李冉未必有那些不三不四的事情，但李冉心里还有她，那程清当然该受这委屈。
“你还在犹豫什么？”见程清没拿起笔，沈万怡逼问道。
程清看着面前这一张白纸，她面色如常，问道：“沈小姐去过我老家了？把你的臆想全告诉我爸了？”
沈万怡吃噎，心虚地看了一眼她父亲，见她父亲还似如来佛一样坐着，心里底气顿时涨了不少，“对啊，去了。”
“沈小姐既然知道我的死穴是我父亲，那知不知道我这死穴是容不得别人动的？”
“程小姐——”沈父蓦然发话，“我的女儿自有我教训，你把字签好就可以走了。”
他讲话冷漠、疏离，待人看似有礼，却以一种极高的姿态睥睨着她。
这种不平等的姿态让程清有些倦了。
她玩弄着手上的转戒，失笑着把戒指往对面沈万怡的茶杯里一扔。
茶杯里的水溅出开了朵小小的花。
水溅到了沈万怡的脸上，“你有病啊！”她一边拿出纸巾一边狂叫道。
程清倒没理她，站起来对沈父说道：“您不会真的以为我只是个没大用的女明星吧？”
“碰巧哦，我不是。在娱乐圈混了将近十年，我赚了那么多钱，我怎么可能会任由人家宰割呢？”
“沈家手持着世界上最大的船舶交易，却在18年的时候和国际大宗买卖交易所签订了保底协议。”
“这个协议是什么呢？我们来回忆回忆。你们害怕船舶行情走势不好，于是和交易所敲定，一艘5000吨的轮船保底八千万，这本身没问题。”
“但在18年之后，沈氏集团内部发生分歧，集团业务逐渐分散，船只造业停顿，如果此时那些18年就付了定金的买家要你们一下子拿出当年的货源，你们是拿不出那么多储备的。”
“等于说，你们要完成这笔交易就必须在市场上重新购入大型船只或者加大力度生产，但我想，时间来不及了，你们大概率会选择前者。”
“如今市场交易价格是多少呢？近两天，有人下注在这上面，价格一下子给杠到了一亿美元一艘船，如果你们买进后再卖出，净亏多少呢？”
程清看着沈父问道：“你怎么还有时间来管你女儿的心情问题？”
董事长秘书在旁边听出了一身冷汗。
沈父喝了一口茶水，坦然问程清：“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你们娱乐圈还流传这些消息？”
“很简单”，程清笑着说，“我是那个交易所的股东，最近两天将交易数值杠上去的人也是我。”
她站了起来，走到沈万怡旁边，坐在桌子上，抱着双臂，低头笑道：“怎么不仔细看你杯子里的戒指？”
“那是你们大学一入校每个新生都有的幸运戒指。你不认识？”她抓着沈万怡的手臂问道，“你为什么会不认识啊？”
她狠狠甩开沈万怡的手，竖起食指，走向窗边笑着说：“因为你根本没有去读大学。你只是在国外花天酒地地玩，甚至被人骗到了意大利当......”
程清顿了一下。
“我本来是为了你的一两分薄面，什么都不说的，但你做事实在是太难堪了，手段又太拙劣。你知道怎样让一个人身败名裂吗？”
“是像幽灵一样，在她结婚时把这些档案寄给她的结婚对象，在她试图工作时寄给她的公司，在她试图交朋友时寄给她的朋友，甚至，在她生小孩后，寄给她的小孩。”
“这个阴影”，她从背后按上沈万怡的肩膀，俯身在她耳垂处低笑，“将会陪伴你一生。”
在赵妍接应来李冉到会议室时，他们惊讶地发现，会议室里的氛围完全转变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