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自己家门口,林露想,武显峰有没有可能回来了呢?
她打开家门,发现武显峰的脱鞋在门口,说明他是来过了。
于是转身就到楼上去敲门,没人开,林露拿自己手中的钥匙开门,门开了,武显峰像门神一样站在门口,反而吓林露一跳,“你在家怎么不给我开门?”
武显峰不答话,自顾自转身进屋。
林露当然知道武显峰是生气了,“对不起噢,今天实在是事太多,顾不上去你家。”
“昨晚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今天不能去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让我父母干等。”
“昨晚我没听见,后来看到时已经很晚了,就没给你回。”林露到家都已经一点了,她想想没回复,免得打扰武显峰休息。
“今天早上陈秋雨给我打电话,我一着急就打这事儿给忘了,对不起噢!”
“你到我家没多一会儿就去看你前夫的妈,然后找你前夫,这些我都没意见,可是晚上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你告诉我看见时已经很晚了,你说说有多晚?你跟你前夫在一起到多晚不能回我电话……”
“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我跟前夫在一起……”林露的话说到一半没再继续说下去,她的确是跟陈秋雨在一起,更主要的是他这么说话明显是不信任她,她也就没有必要解释下去了。
武显峰当然在听林露的解释,他觉得林露太不重视他,不重视他的父母,经过昨晚和今天大半天林露无音讯、无踪影,他需要她给他一个理由。可是,林露说到一半就不说了,武显峰更生气,“承认了吧?”
林露被气到无语。
武显峰见林露不说话了就更生气,他觉得得给林露立立规矩,“这件事我对你忍无可忍,以后,有关你前夫家的事,你不许再管,既然已经离婚了,他们家人是生是死都跟你没关系了。”
对于一林奶奶的死,林露本来就很难过。一林刚出生的时候,睡觉睡颠倒吧,晚上不睡觉总哭,一林奶奶说月子里一定要养好身体,让林露睡觉,说她觉少晚上她来带。
林露睡一觉起来去卫生间,见一林奶奶抱着孩子在卧室里一圈一圈地走。
一林小时生病住院的时候,她也是整晚不睡觉,在医院陪……
现在,老人去世了,怎么可能说没关系就没关系呢?无论如何她得送老人最后一程。
“你本来就没必要忍!”林露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武显峰的家。
林露一走,武显峰就傻眼了,他有些后悔。但是,再想想他也没说什么,她反倒来了脾气。
她昨天晚上没接电话也没回电话,今天又是没接电话,他很担心她,结果她还哏哏的样子,不行,不能惯她这个毛病。武显峰气得咬牙切齿,她不道歉,他绝对不能理她。
回到家,林露还在想一林的奶奶,昨天下午还好好的一个人,一心牵挂着陈秋雨,还说要照顾好自己,不能给陈秋雨添糟心的事,说没就没了。
老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想的不是自己,仍然惦记她的儿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想想陈秋雨今天痛苦的样子,子欲养而亲不待是多么悲哀!
她那么多年没有在父母身边,也是一种不孝。
再想想武显峰刚才那副嘴脸,还说结过婚不是问题,涉及到前夫家的事还不是暴露出来问题了。
林露觉得这两天好累,她需要好好休息休息。
明天,还得上班,得把后天的工作做出来,然后好请假,后天是一林奶奶的葬礼。唉,人说没就没了,生命多么脆弱!
第二天早上,林露早早到单位工作,中午也没午休,在下午下班之前到主编办公室跟黄毛请假,“主编,明天亲属的葬礼,我想请一天假,明天的工作我快做完了,今天晚上再加个班,就可以把稿子都校出来。”
黄毛马上应允,说:“行,做不完的话也没关系,可以把稿子发给我,我来校。”
林露道谢,“谢谢主编,能校得出来,能给我假就可以了。”
下班后回到家,一开门,武显峰就像门神一样站在她家的门口了,只是今天的门神跟昨天的门神换了一副嘴脸。
门神笑嘻嘻地接过林露的包,说:“饿了吧?饭已经做好了,马上就可以开饭。”
林露想:昨天不是说对她忍无可忍吗?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
第149章 澄清
不知道武显峰唱的是哪一出,林露暗兵不动,理都没理武显峰。
武显峰把包放到柜台上,又接下林露脱下外套挂到衣柜里。
林露径直走进屋内,到卧室穿上居家服,然后走到餐桌边坐下,仍然没说话,摆出高冷范儿。
武显峰继续狗腿道:“今天我早早下班回来,做的都是你爱吃的菜,快尝尝怎么样?”
林露吃一口茭白,说咸了;吃了一口鲈鱼,说淡了;
吃了一口糖醋排骨,说糖放多了,喝了一口紫菜蛋花汤,说蛋花打厚了。
合着没有一个菜是合格的呀!
这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吗?
武显峰心里气的牙痒痒,但是子不是曰了嘛:小不忍则乱大谋。于是他气运丹田,化愤恨于内心呈笑容于面上:“是嘛!两天不做饭就手生,明天我改进。呵呵……”
见林露没言语,武显峰继续道:“我还泡了黄豆呢,明天给你做豆腐噢!”
看着武显峰一副献媚的样子,林露道:“你不是对我忍无可忍吗?干嘛还来我家?”
“我不是不了解情况嘛,你怎么不告诉我一林的奶奶去世了呢?不知者不怪。再说了,忍无可忍可以从头再忍嘛!”武显峰在林露面前只能英雄气短。
今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黄毛打电话问武显峰:“林露跟我请假说明天要参加亲戚的葬礼,她家不是在浙江嘛,我又没好问是谁。就想问问你,是谁去世了?有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
“什么?明天参加葬礼?”武显峰反而被问迷糊了。
“对,明天,林露刚刚从我办公室出去,是这么说的呀!”黄毛想,我没听错呀。
“我俩闹了点小矛盾……”武显峰想到林露说回家很晚,实在是事儿太多,“应该是她前夫家的事儿,我确认一下,先不跟你说了。”
武显峰挂断电话后马上给曲直打电话:“姐,露露跟单位请假说参加葬礼,你知道是谁吗?”
“露露没跟你说吗?是陈秋雨他妈呀!前天晚上做手术我和你姐夫也在医院,说手术成功,结果昨天早上人就没了你说,唉!”曲直直叹息。
“噢,我知道了。”武显峰匆匆挂断电话,就去超市买菜。发生这么大的事也难怪林露没顾上他。
林露问:“你听谁说的?”
“我问曲直了。”武显峰在林露面前对曲直总是直呼其名,免得把自己叫小了。“你说你也不跟我说,也怪你。”
“怎么就怪我了,是你不信任我。”
“好,好,都怪我。”大概只有林露的脾气能挑战武显峰的个性。
从前,武显峰可是很少跟别人承认错误的。但是,态度取决于对方是谁。当一个人很爱另一个人时,就会变得大度,愿意退让。
见武显峰退一步主动承认错误,林露也自我检讨道:“也怪我,太累了,心情也不好,就懒得跟你解释了。”
理解是相互的。之后,饭桌上的气氛就和谐了。
林露有两天没吃好饭了,今天吃的就比较多,武显峰看着高兴,对林露刚刚的吹毛求疵选择忽略。
俗话说:小吵怡情。吃完饭,两个人腻在沙发上看电视……
第二天,武显峰陪林露去参加了一林奶奶的葬礼,白雅芳也出席了葬礼。
但是,陈秋雨与白雅芳没什么交流。往回走时,魏雨谋对曲直说:“我晚些回去,陪陪秋雨,安慰安慰他,你坐显峰的车,让他送你回去。”
曲直说:“好……”
武显峰说:“姐夫,正好,我回去要做豆腐,让我姐品鉴品鉴,吃完饭我送她回家。”
回程的路上,林露和曲直两个都坐在后排,林露想到一林奶奶的去世,有些伤感,“人真是脆弱!”
曲直说:“是啊,在墓地,我就想,过几天一定要把老妈接回家来,我今年不带毕业班,能腾出时间照顾她了,子欲养而亲不待是永远也无法弥补的遗憾。”
林露认同道:“是,想想我这么多年都不在我父母的身边,真是不孝。”
武显峰透过后视镜看到,林露晶亮的眸子像是秋风扫过一样,一片萧瑟,“把你父母接来江滨生活,不就可以了嘛!”
“以前我也说过,但是他们说来这儿他们谁也不认识,天天在楼上待着会待出毛病的。”
武显峰若有所思,但没再说话。
过了几天,林露上班时间,陈一林给林露发信息问:“妈妈,我打奶奶电话关机,打爸爸电话也关机,他们没什么事吧?”
林露想了一下,用文字回复儿子:你奶奶上周去世了。
过了好一会儿,陈一林回复:为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回去送送奶奶。
林露:事情很突然,前一天脑出血,第二天早上就去世了,通知你回来,时间也赶不急,怕你难过,就没告诉你。
好一会儿,陈一林都没有消息再发来,林露想,索性就一起了吧,又发信息:你爸爸也跟白雅芳协议离婚了。
陈秋雨办完母亲的葬礼,就跟白雅芳摊牌: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的婚姻不可能再维系,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都会答应你。孩子跟你还是跟我也由你决定。
于是,白雅芳就跟陈秋雨痛痛快快地办了离婚手续,孩子毕竟是她生的,还在吃奶,她说她要孩子,陈秋雨的大半财产都归了她。
一林回复:肿么酱紫?
林露:好好说话!
一林问:何以竟至于此?陈一林虽然对于陈秋雨二婚不悦,但是,既然已经结了,他也不希望他爸爸离了又离。
林露回复:“你爸爸觉得白雅芳的品质有问题,没有办法再跟她一起生活下去。”
陈一林说:“爸爸好可怜,那妈妈,你有没有可能跟爸爸复婚?”
“一林,人生中有三样东西终究是无法挽留的,时间、生命和爱。妈妈希望你珍爱生命,不虚度时光,不辜负爱。
同样的,妈妈与你爸爸的感情是无法挽回的了,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
虽然我不可能再跟你爸爸在一起,但是,他有困难妈妈不会不管,我会尽力帮助他,他毕竟是你的爸爸。你在美国要安心读书。”林露义正言辞道。
“嗨,妈妈,我就是那么一说,别放在心上。”一林也觉得他的请求有些自私,他希望自己还有一个完整的家,希望爸爸、妈妈在一起,有哪个孩子不希望爸爸、妈妈是在一起的呢!
他还希望爸爸能够振作起来。可是,这些都将会以妈妈失去幸福为前提。
从妈妈的这个角度来说,他的这个要求逾越了。但是,从爸爸这个角度来说,他为爸爸争取过了。
剩下的就该是他为爸爸做点什么了,他和爸爸为妈妈做点什么了,妈妈为了他和爸爸消磨了最好的青春年华,今后,她应该得到幸福。
第150章
憧憬
又一个周末,林露精心准备了礼物再一次去武显峰家。
林露从曲直那打听到,曲直说她姑父喜欢书法。林露为武爸爸准备了提斗、荷塘春色笔洗和松龄鹤寿歙砚。
之前一次去,林露看出来武妈妈喜欢喝功夫茶,为武妈妈准备了茶盅和一套茶碗。
茶碗真的是茶碗,比一般功夫茶的茶杯要大,四只7CM大小口径的的茶碗有着不同的颜色,一只绚蓝中透着白点,似星空;
一只土黄色系纹理,像地质的断层;一只红色法琅彩,炫目;
一只朴素的青釉,亲切。林露也喜欢淘茶壶、茶碗,在茶城她一眼就喜欢上了它们,碗型像是她小时候在姥姥家吃饭用的铁碗,这种茶碗比一般的茶杯感觉朴实。
林露带的礼物特别合武爸爸和武妈妈的心意。
武爸爸当即拿起提斗写起来,武爸爸所书是唐寅的落花诗,这首诗林露在普林斯顿大学的美术馆也看过,她情不自禁道:“我也喜欢唐寅的行书。”
“噢?”武爸爸颇为意外。“写来看看。”
林露从小跟外公学习书法,一林小的时候也教过他一段时间,尽管多年不怎么写,年少时的兴趣爱好和功底根深蒂固,运笔一顿一提间见真功夫,童子功不可小觑。武爸爸看着林露的字说,“显峰,你应该跟林露学学。”
武显峰从来不知道林露还有这一手,说:“好,我跟她学学。”
武妈妈重新思考了林露对前婆婆的态度,加上已经被曲直接回家的曲妈、她的嫂子对林露的夸奖,武妈妈怎么看林露怎么合心意。
在武妈妈的盛邀之下,林露留下来住了一晚。当她看到卧室大红的床单被罩时,哭笑不得。
第二天,林露早早起床,给武爸爸和武妈妈做了丰富的早餐,吃过饭,武爸爸说:“上次林露没吃到我钓的鱼,一会儿我再去钓。”
武妈妈说:“好,我去买菜。”
林露刚想说,不用太麻烦。武显峰就说:“啊,不用了,我们一会儿就走,今天有点事要办,下周末再回来。”
吃完饭,林露被武显峰拉着,睬着武爸爸和武妈妈不舍的目光上了车,离开了武显峰家。
“我们有什么事要办,我怎么不知道。”林露问道。
武显峰神秘一笑,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前一天晚上,江滨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好在路面已经清扫干净,又是周日,没有堵车。
武显峰驾车,并没有回江南方向,而是沿着江畔路向上游开去,开过新建的万达广场、开进一片新建的别墅区。
这个冬天,林露觉得特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