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黄梁绕三音——土土意地
时间:2022-04-10 08:43:00

  【请的什么罪?】【……粗心之罪,弄丢了你送我的袖扣,罪过大了。】阿闯再喊。
  【公子收到袖扣后吩咐我好生包起来,可一晚的时间竟凭空消失了。公子今日一整日都和我们寻那袖扣,但一直找不到,许是不知道被哪个家伙给偷盗了。】月光下的晚茶烟捧着南山的脸,仔仔细细地瞧着他的双眼。
  那眼里的愧疚和小心翼翼,只叫她觉得可爱。
  【今儿专属位置可是落了空,叫我有些心神不宁,你的承诺也落了空。】南山将手轻轻地覆在晚茶烟的侧脸。
  【一心只想着能寻到那袖扣,忙到最后一抬头,望见那窗外天色已暗,才想起今日该去茶园看你的。】【诚意已到,花我很喜欢。】南山刚想开口,轻微的一声咕咕声,引起了晚茶烟的注意。
  机灵的阿闯赶忙说道。
  【晚小姐,公子忙了一天都还没进食呢。我劝他先吃些,公子心里面把晚小姐放在了第一位,非要先过来请罪。晚小姐您就原谅公子吧。】晚茶烟笑了笑,她牵住了南山的手。
  【好,诚意足足的,原谅你罢。阿闯走吧,我带你们去吃街上好吃的云吞!】后来,晚茶烟倒是送了一模一样的袖扣给南山,南山欢喜得不得了。
  但这一次晚茶烟偏不许他收着藏着,偏要他戴在身上,南山也照做了。
  可没过几天,南山就发现,那九州的身上,居然也有一模一样的袖扣,可把南山给憋出内伤。
  南山又不好意思去问晚茶烟,偏偏那九州又总是在自己面前晃悠,有一次还故意说道。
  【没想到望公子与我的品味一样。】【梁先生是在何处买的袖扣?】【别人送的。】简单的一句话便让南山想到之前有人曾告知他,晚茶烟与九州在一起同行逛街被人看见。
  九州一举将南山气成老醋坛,虽然吃醋,但南山没有爽约,还是去了茶园听晚茶烟登台唱戏。
  只是整场下来,南山的眼神沉郁,满是心事重重的模样。
  【戏散场了,还不走?还想听我唱?】卸完妆的晚茶烟坐到了南山的身旁,但南山仍是低头不语。
  【怎么了?】远处忽然传来一声,让晚茶烟去帮帮忙的话。
  晚茶烟刚起身,便被南山拉住了手。
  她低头望向南山,分明看见南山那眼里有些恳求。
  【别走。】晚茶烟也不知道南山是怎么了,只见他起身,一声不吭地就拉着自己走。
  茶园外的大马路车水马龙,灯光辉煌,热闹非凡。
  南山和晚茶烟带上车后,他便开着车一路北行。
  最后停在了广城最为著名的云山下,那里不比中心地带的热闹,幽静之中能有一丝喘息的空间。
  夏夜里的虫鸣声不绝,弥补了车里的静谧。
  晚茶烟倒也不慌不忙,她看着车前玻璃外那缓慢摇晃的树影。
  【南山少爷的爱好就是沉默吗?】【不是。】【那为何一脸愠色?】南山的手撑在车窗上,拖着下巴,轻声回道。
  【因为懊恼。】【懊恼?懊恼的对象不会是我吧?】南山不做声,他望着半山腰的方向。
  在那里,阿闯正带着数个仆人布置着东西。
  【阿闯,少爷这么大手笔?】阿闯望着那遍地的盒子,脸上的笑容既满意又兴奋。
  【你懂什么,这是浪漫。情到深处,最怕的就是失去,就算是拼尽一切也要抓住。】【那什么时候整?】【等信号!】晚茶烟侧头望着南山,她知道他默认了。
  她想要下车走到他的那一侧,好好隔着车窗看看他究竟怎么了,顺便哄哄他。
  就在晚茶烟拉开车门锁的瞬间,啪嗒一声,也将南山脑子的弦绷紧了。
  他害怕晚茶烟下车,他本能地害怕她会离开自己。
  南山瞬间将车上的大灯打开,同时抓住了晚茶烟的手,将她拉了回来。
  他欺身到她的面前,伸手将车门关上。
  狭窄的空间里,两人靠的很近,气息在逐渐升温。
  晚茶烟眨了眨眼,她觉得南山今天很是奇怪。
  【怎么了吗?】南山没有回答,只是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拿出了里面的戒指就套到了晚茶烟的手上。
  戒指尺寸正好,不松不紧。
  接着,他轻轻扶住了晚茶烟的后腰,让她紧贴着自己。
  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犹豫和拖沓。
  他的吻似四月里最温柔的一抹春风,轻轻柔柔地落在晚茶烟的唇上。
  随之而来的是,花火绽放的声音自半山腰响起。
  那万千花火自云山的半山腰升腾而起,照亮了幽暗的山头。
  纷纷灿烂如星陨,??喧豗似火攻。
  晚茶烟望了一眼那绚烂的花火,但终究抵不住南山那温柔缱绻的吻,于是她深深地陷入了他的爱意之中,无法自拔。
  拥吻过后,花火仍在绽放,但南山的眼睛始终不肯离开晚茶烟。
  他看着漫天的花火倒映在她的瞳孔,他看见她瞳孔中流露着深深的爱意。
  【所以,你今天就是为了实现我童年的愿望?】【也是,也不是。】【噢,那你懊恼,是真的了?】【对,真的。】【那你能告诉我你懊恼什么了吗?】南山将左手袖口举起。
  【这是你和梁九州一同去挑选的吗?】晚茶烟看了看南山的袖扣,瞬间明白了他在吃醋。
  【是一同去买的,但是我自己挑的。那天挑了一圈我都不是很满意,最后还是选了最初送你的这款。】【那他怎么也有一对。】醋意越来越浓,南山贴近晚茶烟,他用鼻尖轻轻地扫了扫她的鼻尖。
  【我想有一个卑微的请求,想请求你的心里只有我,可以吗?我想独占你心里的位置,想一直霸占着那个位置。】南山将晚茶烟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胸口。
  【这里,只有你的存在,永远也不会有别人了。】晚茶烟望着南山眼中的动容,她在那里看见了无尽的爱意,肆意汹涌,让人不得不沉沦。
  当她想要亲吻南山的时候,南山微微往后一躲,他眼里有着恳求。
  【答应我。】因为南山的后退,彻底激发了晚茶烟心里疯狂涌出的爱意。
  她勾住南山的脖子,试图想让南山感受到自己那深切的爱意。
  缠绵过后,晚茶烟在南山耳边轻声说。
  【他说有人送的,可却没有说是我送的。】南山微微叹息。
  【遇到你的事情,我丝毫冷静不下来。爱的越深,越是让人失去理智。】【智者不坠爱河。】【遇到你,谁都不愿意再当那智者。我想拉着你的手,生生世世在爱河里沉沦。】【多谢抬爱。】南山将下巴靠在晚茶烟的肩上,他闭上眼睛,放松地说。
  【我想听你说爱我。】【爱你,永远爱你。】……
  南山捡起了那对袖扣,再看看自己衬衫上的袖口,笑着摇了摇头。
  “命运使然,我们要离开了,你倒是适时出现了。不过也好,失而复得是件好事。”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第6章 006 码头·离
  门缓缓推开,端庄的望夫人朝着南山笑了笑,她的笑里有不舍也有心疼。
  望夫人是广城里最出名的贵太太,她优雅、端庄且知书达理。
  如若不是九州,她真的就以为南山是自己的亲生孩子,因为无论是谁都说南山与她的性子十分的相像。
  “南山,收拾好了吗?需要我帮你吗?”
  南山摇了摇头,笑着走到望夫人的身旁:“娘,我已经收拾好了。”
  望夫人看了一眼那个被放在床上的行李箱,就那一瞬间,她感觉心里酸酸的。
  好多记忆涌出,从南山小时候第一次离家去玩,再到他成年后的出差。
  南山自小就很懂事,从几岁开始便会自己收拾自己的东西。
  望夫人好像看到了小小的南山自己在收拾自己的行李,然后笑着朝自己跑来,边跑边呼唤阿娘。
  那个时候,她从未有过此刻至极的伤感,因为她知道与自己的孩子总会有再聚的一天。
  “以往啊,你收拾行李,阿娘都知道你有个归期。”
  望夫人哽咽了一下,随即走到了行李箱旁用手压了行李箱里的衣服:“如今,归期在何方?”
  南山跟随望夫人的脚步,走到她的身侧,他的鼻子一酸:“阿娘……”
  望夫人转身,伸手抚着南山的脸,眼里有泪光在闪烁:“南山啊,二十多年的骨肉血情如何割舍?你是我的孩子,一辈子都是。”
  南山眼中温热的泪水淌落,流到了望夫人的指缝。
  “阿娘的养育之恩,南山定当谨记一生。他日若有机会,南山一定报答您。”
  望夫人紧握着南山的手,她摇了摇头:“你从小就懂事,知道孝顺父母,又不骄不纵。
  那件事,无论如何都怪不到你的头上去。
  父母对于孩子的爱,并不是要你回报,而是因为你是我的孩子。
  只要你一世平安,比什么都好。
  送你离开,是阿娘最后一件能够为你做的事了。”
  “南山不孝。”南山哽咽不已,“但无论未来发生什么,南山一定会赶回来。”
  望夫人热泪盈眶:“南山啊,从你小小一个呢,阿娘就带着你到处玩。
  那个时候你最爱摇着阿娘的手,天天要阿娘带你去看星星。
  你问阿娘星星远吗?阿娘每次都告诉你,很远很远,但只要我们能够看到它就足够了。
  你要走得远远的,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不要再回来了。
  等到了法国,你给阿娘写封信好吗?让阿娘知道你平安。
  阿娘不求什么,只求你能平安到法国。阿娘知道你平安,那就够了。”
  一番谈话后,望夫人离开了南山的房间,去往了望父——望际流的书房里。
  望父正看着文件呢,抬眼就看到望夫人眼睛红红,像是哭过。
  “怎么了?”望父放下手中的文件。
  望夫人的头以不可察觉的幅度微微点头,她嘴角带笑:“你的心可真狠。”
  一听到这句话,望父便知道望夫人在说什么。
  他下意识就朝着门口看了一眼。
  “不用看了,南山在楼下,准备离开了。”
  望父摇了摇头,表情很是无奈:“我怎么就心狠了?南山不是我们亲生的孩子,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九州才是我们的亲生孩子啊。我们替别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而自己的孩子呢?
  流浪在外面。我究竟哪里狠心了呢?”
  “二十多年的感情,在你眼里一文不值吗?
  你自己说说,这些年来南山不是一直听话懂事,小小个开始就知道孝顺我们?
  整个家族里,谁又能比得过你的大儿子和小儿子呢?”
  “他不是我的儿子。”望父淡淡地说道。
  一句话将望夫人堵死。
  望夫人看着自己丈夫的眼睛,她好像第一次才将他看得如此透彻。
  年轻时自己只看到他淡定,他平静,他从容。
  如今她才看到他冷血,他残酷,说起这份冷血和残酷,九州倒有几分和他相似呢。
  望夫人笑着笑着,眼泪便滑落了下来:“二十多年的感情说割舍便可割舍吗?就算是条狗!你也不会像这般的冷漠!”
  望父平静地看着望夫人的眼睛:“比起他,我更想要自己的儿子。命中没有的,就不需要再强求了,让他走吧。
  离开了这里,他也能过的很好,这不就足够了吗?”
  望夫人转身离开房间,末了留下一句:“你心安便好。”
  望父皱着眉头,朝着望夫人的背影说了一句:“学会接受比什么都重要,这就是我们真正的生活,它由不得我们!”
  楼下的汽车声响起,望父听闻便赶紧走到了窗口,他站在窗口望着下方南方的身影。
  “少爷,不和老爷打个招呼吗?”阿闯问道。
  南山的头侧了侧,但没有转过头去:“打过招呼了,只不过是在收拾行李前。”
  看到南山将头侧着,望父赶忙躲到了窗帘后。
  “要我去给老爷说一声吗?”阿闯继续问道。
  “不必了,爹许是在忙。”
  望着这片在他生命中即将永远消失的草坪,南山的心头忽然回忆起与父亲一同玩耍的场景。
  【爹,我要吃那个!】【好~爹爹什么好吃的都给小山买来,好不好?】【爹,他们总说我是你的心头肉,什么是心头肉啊?】【就是心肝宝贝!你是爹爹的心肝宝贝!】【来,乖儿子,骑马咯!骑马咯!】童年的笑声消散在风中,那可不触及的过去也一同消散……
  南山迟疑地转头望着三楼的窗户,在回头前,他曾祈祷,望父会站在窗口朝着他笑着挥挥手,一如过往那般。
  那至少,他知道父亲还是将自己认作儿子。
  可最后他发现那竟是奢望,他生命里最重要的爹不愿送别他最后一次。
  窗户里散发着温暖的黄色灯光,风轻轻吹起,窗帘微扬,却空荡荡的。
  没关系的,南山在心里轻轻说,过去的无数次送别在记忆里就够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一楼的窗户里,望夫人朝着南山挥了挥手,随即她连忙跑出了大门,站在门口望着南山挥手。
  一阵风吹过,刺痛了南山的眼。
  南山嘴角有着颤抖的微笑,他伸出手朝着望夫人挥了挥手。
  关门声与汽车声响起,望父终于站在窗口,他红着双眼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车子,轻声道:“儿子,一路平安。”
  ……
  在接近大戏院的时候,南山已然发现了街上的不对劲。
  人们似乎都在撤离这里,脸上带着惊慌,即使不说话也能从他们的眼神看出事态紧急。
  早前那繁华且热闹,皆在此刻被扫荡一空。
  “杰叔,开快些,再快些。”南山对司机吩咐道。
  “是,少爷。”
  而此刻的大戏院简直就是人仰马翻,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地跑上跑下。
  至于要去哪里,该不该留下,无人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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