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吗?
也就才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吧。
江放短暂的失神后摇了摇头,“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惠知行从江放的表情里看出了失落和自嘲。
他是导演,平时对人的微表情揣摩得很透彻,他相信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但不知道江放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
是跟她的前一段感情有关吗?还是跟她自小的家庭环境有关?
江放身上真得是有太多秘密了,就连做饭这一件事都能让惠知行生出许多猜想。
他真得被江放的故事吸引得抓耳挠腮般地难受,心里痒痒的。
等跟江放熟一点、再熟一点,熟到她愿意把过去的事告诉他了,他一定要一次性听个痛快。
——
饭后,惠知行主动要求洗碗。
江放便把这件事交给了他。不过,水缸里的水不是很多了,她得先提点水回来才行。
学校里只有一处水龙头,平时用水都要到那里。
厨房的用水也要到那儿接。
看着江放提着水桶出去接水,惠知行便也跟着过去了。
虽然在学校这拍了三天多的戏,但是因为注意力都在拍戏上,所以他也没怎么注意学校的事情。
因为这一段时间只有江放一个人用水,水龙头用得不多,担心书龙头会被冻住,她就用棉布将水龙头包住了。
但水龙头还是被冻上了。
江放只得先回厨房拿了壶热水过来浇在水龙头上,惠知行看此问道:“你这是?”
“水龙头被冻上了。”江放说着话没停下手上的动作。
小半壶水浇完后,她拧了下水龙头,没拧动,她又接着浇水,一壶水快浇完时,水龙头才被拧动了。
江放浇水,惠知行就在一旁看她。
江放的头发不算太长,但也过了肩,她把头发扎了个低马尾,因为低着头,鬓边有几缕碎发从耳后散落出来,模糊了侧脸的轮廓。
她今天穿了一件纯白色的高领毛衣,一件大红色的棉绒外套。
她平时很少穿红色,应该是因为今天过年了她才穿。
这两种反差极大的颜色穿在她身上一点都不违和,反倒沉得她肤若凝脂、唇红齿白。
有雪的洁白,也有火的热烈。
她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不笑时清冷至极,笑时,甚至只是莞尔浅笑时,都有风情流出,媚而不俗。
她有一双勾人的眼睛,只是她从不用眼睛说话。
眼睛里总是犹如死水般的寂静。
别人用眼睛表达感情,她用眼睛封锁内心。
走进这样一个人的心里太难了。
江放接完两桶水了,惠知行才回过神来说道:“我来提吧。”
江放看了惠知行一眼,摇了摇头,“还是我来吧。”
江放的潜台词惠知行看出来了,她在说他不行。
两桶水而已,她一个人女人能提得动,他一个男人怎么可能不行?!
惠知行就是这种经不起激的性子,虽然江放并没有激他,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但惠知行还是撸起袖子接过了两桶水,江放担心争执会把水弄洒,便把水都给了他。
惠知行接过两桶水时,身形踉跄了一下,两只手都沉了下去。
我艹,这么沉!
平时江放都是一个人提?
惠知行为了不丢面子,硬撑着一口气将两桶水提回了厨房。
水一路上洒了不少,江放也没有说什么。
刚到厨房,惠知行就立刻放下了水桶,看着被勒红的手心,他觉得手臂开始隐隐酸痛。
他没想到自己会被两桶水折弯了腰。
江放将水倒进了水缸里说道:“还是我刷碗吧。”
惠知行不容拒绝地摇头道:“不用,我来。”
他都说好了要刷碗,怎么能交给江放?
既然惠知行坚持,那江放便洗了手做别的事。
——
惠知行吭吭哧哧地把碗刷好,刚要兴奋地宣布他一个碗都没打破,就见江放已经把一团面和好了。
之后江放开始拌馅料。
“你这是要包饺子?”
江放点了点头。
惠知行接着道:“我没什么事,帮你包点儿。”
江放看了惠知行一眼,没说话,但是表达出的意思很明确:你会吗?
惠知行最受不了别人质疑他了,“包饺子又不难,不就是把馅放进皮里然后捏紧吗?我肯定行。”
江放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
没说信他,也没说不信他。
这就更激起惠知行的胜负欲了,他更不能走了。
江放刚把馅料调好擀好了一个面皮,惠知行就拿过来开始包。
第一个包得很认真,但是馅放得太少了,很瘪,不好看。
第二个里多放了些馅,却又放多了,面皮撑破了,江放只好让他再包一层面皮在上面。
第三个他减少了馅料,但还是没控制好量,面皮没捏紧,开了。
之后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
包得虽越来越好了,但还是都很丑。
江放突然觉得惠知行很像她的学生,正经的时候很正经,不正经的时候又皮又淘又暴,还受不得别人激。
江放将面皮擀好,就开始自己包,她包得快,很快就比惠知行包了半晌的量多,且每一个都饱满又紧实。
惠知行感觉自己被碾压了。
包了半天后,惠知行手都酸了,累了不想包了,看着已经包了两屉的饺子,甩了甩手说道:“咱们这包得也太多了吧,你一个人也吃不完啊。”
江放没停下手中的动作,“这些我不吃,你带回去,和你们剧组的人吃。”
江放话落,惠知行愣住了。
江放包完手中的饺子,不解地看着惠知行问道:“这些不够吗?”
惠知行还没答话,江放便接着道:“也是,你们剧组的人那么多,这些应该不够,我一会再和点儿面,再包点儿。”
惠知行忙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这些你都不吃,都给我们吃?”
“过年应该吃饺子,你们在这边也不能做饭,把这些带回去跟旅馆的老板借个锅就可以煮了,我要是想吃自己再包就行。”
惠知行没说话,只是看着手中的饺子和刚才的心态不同了。
最后,江放将现有的面皮和馅料包好后,惠知行就没再让她包。
不过这些饺子惠知行没有全带走,最开始他包的那些被江放留下了,“这些下到锅里很容易散开,你带那些好的就行。”
惠知行也觉得自己包的那些太差了,但是给江放他也觉得不好意思,“这些还是我带回去自己下自己吃吧。”
“你不可能这几个下一锅,跟别的下一锅还是会散开,还是我留下吧。”
江放实话实说,惠知行没办法反驳,只好同意了。
江放将自己厨房里的几个屉子都用来给惠知行装饺子,“你什么时候有空再给我送回来就行,如果没空就不用送了。”
她将惠知行送到他停车的地方,然后自己回去了。
本应该开车离开的惠知行却没有走,他坐在车里看着江放渐行渐远的身影,眉宇微微皱起,眼里有思索的深沉。
半晌后,他摇头笑了,江放真得是一个让人看不懂的人啊。
第19章
雪崩被困,酷飒江赶到
年后,这边下了一场雪。
雪不算大,但下过雪后的雪区美极了,整个天地都被纯白覆盖,纤尘不然。
惠知行等这一天等好久了,剧组有一场很重要的戏要到雪山中拍摄,是女主自杀的那场戏。
需要景和人都在最好的状态。
但因为下过雪的高山地区危险性较大,很容易出现雪崩,若想减轻危险性,就只能选择海拔不太高的山,可因为惠知行对拍摄地的要求比较高,山太低也不行,所以拍摄地的选择就难了些。
之前剧组就已经探了几个地方的景,排除掉曾经发生过雪崩的山以及比较陡峭的山,杨路和成全从中又挑选了几个地方。
因为最近下了雪,为了确保安全性,他们又找当地人咨询了一下,最后缩小了范围,筛选出了三个山地作为拍摄地。
之后,他们实地去看了一下,拍了照片后,将照片给惠知行,让他最终选地方。
惠知行看了照片后,没说定哪个地方只是问道:“这些照片是怎么拍的?”
杨路回答道:“用无人机拍的。”
惠知行停下看照片的动作,“也就是说你们没有实际上山踩点?”
杨路愣了一下,底气有些弱地回道:“山都不太好爬。”
而且,这些之前没有出现过雪崩或山体滑坡的山如果真得出了事,也都只会突发,他们提前去踩点也没用,避免不了意外事故的发生。
但杨路跟在惠知行身边这么多年,清楚惠知行的脾气,没敢解释太多。
惠知行放下手中的照片,“不好爬不是借口,我到时候要带着剧组那么多人去实景拍摄,没经过实地勘探过的场地我敢带人过去吗?出了事谁负责?”
杨路知道惠知行说得对,没敢辩解,只说道:“明天我们去踩点。”
惠知行没说话,又看了照片几眼,最终选定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相对来说最安全他最满意的地方后说道:“不用,我明早亲自去一趟。”
毕竟事关剧组那么多人的安全,他不亲自去一趟也不放心,明天下午应该就能踩完点回来继续拍摄。
——
翌日,风有些大。
杨路的身体素质和应变能力都不如惠知行,到了地方后,惠知行便让杨路在山脚下等他,以免真有意外,他顾不上杨路。
这地方比惠知行在照片里看到的还美,景色基本就符合他的要求了。
他以前闲时也爱爬山,这个山还算平缓,他爬起来很快就到了半山腰。
他想尽快踩完点就回去,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股不安感,眼皮也不受控制地不停跳动。
但是这场戏必须得拍这个景也必须得探,他也不放心让别人来以身试险,不管怎样都得爬到山顶。
只是,从半山腰往上走去,还未走多远,他就突然感到脚下的雪地好像在微微地颤动,他立刻抬头朝周围的山坡看去。
虽然没发现雪体崩塌或雪块雪球等,但他听到了不同于风声的轰鸣声从雪坡的某个地方越来越响地传来。
惠知行立刻就反应过来,不好,雪崩了。
他当即就朝离他比较近的右侧一块突出的岩石跑去。
有雪体正朝他这边倾泻而下,轰鸣声盖过了自然界其他的所有声音。
他奔跑的速度很快,他眼中只有不远处的岩石。
可明明他已经很快了,雪崩的速度却更快,那块岩石与他近在咫尺时,雪体已经到了他身侧,张着血盆大口朝他兜头罩下来。
他只能迅速做出决断,捂住口鼻趴下。
但因为趴下的时间太晚了,只一瞬间,一股巨大的从上而下袭来的力量还是将他带着朝山下翻滚了下去。
——
杨路在山下等得心都焦了,正准备打电话询问时,就听到山上传来一声巨响。
顿时就愣住了,这……这是什么?不会真得有雪崩吧?
杨路立刻就慌了,惠知行是乌鸦嘴吗?他说怕有意外没让他跟着上去,结果这就真有意外了?
他拔腿就朝惠知行离开的方向跑了过去,除了看到白茫茫的一片雪雾,其他什么的都没看到。
叫了好几声「惠导」和「惠知行」都没人回应,他才回过神来赶紧拿出手机。
但因为着急惊慌,几次都没有开锁成功,好不容易开完锁,却又找不到联系人,他狠狠地打了自己拨号码的那只手一巴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终于找到了惠知行的号码,给他打过去,没有人接。
完了,惠知行真得出事了。
杨路瞬间眼睛就红了,但现在没有时间给他矫情伤感,他拍着胸口让自己镇定下来,抹了一把眼泪,赶紧给成全打电话。
成全正带着摄像二组拍街景,听到杨路的电话,也吓得当即愣住了两秒,回过神来后就忙说道:“我这边立刻找几个人过去,但单只是咱们剧组的人未必够,还得赶紧报警,让警察帮着找,最好能再找些当地人,他们对这边的地形应该更熟悉一些。”
成全缓了口气,接着说道:“我现在立刻联系咱们旅馆的老板,看他能不能找到一些当地人帮忙,但是我们这边离你们那边远,估计赶过去会有些慢,你赶紧给警察打电话,把位置和情况说清楚,然后再看看当地人里有没有你能联系得上的,再找些人帮忙,咱们分头行动。”
成全比杨路还沉稳些,杨路此时已经六神无主了,只能全都按成全说的照做。
给警察打完电话后,杨路不知道还能找谁帮忙。
思路正乱时,看着远处的雪山,他想到了一个人。
江放……
江放在这边也住了半年的时间了,对这边的地形路线什么的应该知道些,最关键的是,她应该也认识不少当地人,可以找些人过来帮忙。
还有,中汝村离这边也近。
这么想着,杨路立刻给江放打了通电话,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杨路说明情况后,江放一刻也不敢耽误,换上衣服就立刻出门。
路上一边跑一边给旦增叔打电话问他有没有车可以借给她。
旦增叔自己只有一辆马拉车,他儿子倒是有一辆小轿车,但是他儿子昨晚跟人喝酒到很晚,现在还醉着没醒呢,让他开车应该不安全,但偏偏他家里还只有他儿子一个人会开车。
江放听此,放慢了奔跑的速度,手不由自主握成了拳,深呼吸一口气后说道:“我会开车,我自己开过去就行,只是得麻烦您帮忙找一些人过去救人。”
“行,这个你放心,我让你巴桑婶现在就去找人,我跟你一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