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放不知道宋佳雪打算说什么,便没接话。
宋佳雪便只好自己继续说下去,“他还是不能开车吗?他的手还是不是还没恢复?”
这句话宋佳雪是用的问话,她希望江放能给她回应。
江放确实就此提出了疑问,“什么意思?什么叫他的手还没恢复?他不能开车跟他的手有关吗?”
宋佳雪显得有些意外,“你不知道吗?自从去年车祸,他帮方姨挡玻璃受伤后,手就一直没好,不仅因为心理障碍和手伤不能再开车了,更是连画笔也拿不好了,这一年多他都没再画过画。”
宋佳雪最后一句话落,江放的脚步顿住了。
看来江放真得不知道周元手的情况啊。
宋佳雪便也跟着站定脚步,询问道:“怎么了,江放?”
江放的视线突然有些模糊了起来,她调整了片刻情绪后才问道:“你怎么知道?”
“你是问我怎么知道他手的事?”
江放点了点头。
宋佳雪这次倒没有怎么编撰,如实道:“最开始是因为看到了他右手手腕处的疤,看他的那个疤挺深,我就问了两句。后来,发现了他如今似乎都不开车,就又多问了两句。
再后来,因为最近这段时间联系得比较多,得知了他一年多都没有画过画,前段时间就多跟他聊了聊。
才知道了他因为心理障碍和手始终没有好好做复健恢复的原因,拿画笔的时候手就会下意识地抖。因此,已经很久都没有再拿起过画笔了。”
顿了下,看着江放越来越惨白的脸色,宋佳雪还补充了一句,“我以为你知道。”
江放怎么可能知道呢?
当初车祸后不久,便是开庭、赔偿、离婚等一系列的事,因此她在离开去雪区前,除了知道周元的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便都不知道了。
而周元也并没有说过,他的手是因为救方兰受的伤。
她更加不知道,周元这一年多都没有再拿起过画笔。
他可是一个画家啊,怎么能拿不起画笔呢?
绘画是他最大的热爱和一生的事业啊。
这一刻,江放竟分不出自己是震惊多还是愧疚多。
宋佳雪没等来江放的回话,看着江放的神情,略有些无措道:“抱歉,我不知道你……”
江放摇了摇头,“不怪你。”
相反,她可能还要感谢宋佳雪让她知道这些。
不然,以后再知道,只会因为耽误的时间越多而越愧疚。
开车回去的路上,宋佳雪才勾起了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这一切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周元的这些情况,在当初猜到一点苗头的时候,她就觉得能成为可以利用的话题。
因此,她强硬从周元那里了解到了全部的事情。
没想到真得用上了。
江放果然在听到真相后对周元是内疚的,就是不知道她会为周元做到哪一步。
——
宋佳雪离开后,江放在医院的花坛边坐了好久。
怪不得再次见到的周元这么颓丧。
怪不得回来这么久都没再听到周元作画的信息。
他明明爱画如爱他自己,怎么能拿不起画笔呢?
这对他来说得是多大的打击。
关键是,他的手还是当初为了帮她妈当玻璃伤的,她该怎么做呢?
江放暂时思索不出答案,只能先调整了情绪回到楼上。
亓娴和方兰已经在谭乐、陶刚两人的帮助下把东西收拾好了。
因为住院了这么久,加上礼品之类的东西不少,陶刚估计着几个人也得搬好一会儿。
果然,他们几个人一起也还是搬了两趟才搬完。
他有些庆幸他的小聪明,幸好他刚刚就给惠知行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
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车肯定载不下这么多东西和这几个人。
看着江放打算从手机上叫车,他忙说道:“不用再找车了,我已经给惠知行打过电话了,他一会儿就过来了。”
江放手上的动作顿住了,“你怎么叫他过来了?”
“我觉得可能一个车子放不下这么多东西,就想着再找一辆车可能会更好些。”顿了下,看了眼江放的表情,陶刚不确定地问了一下,“今天不太方便让他过来吗?”
江放摇了摇头,“不是……他既然来了,那我就不再叫车了。”
也怪她,刚才因为想着周元的事,忘了早点叫车了。
惠知行过来后,原本心情挺好地跟几人简单打了下招呼,结果好心情就在江放这遇到了滑铁卢。
几人都看出了江放有些心不在蔫,便给江放和惠知行单独一辆车,给惠知行创造机会了解情况。
路上,江放一直都在垂眸没说话。
惠知行有些忐忑,“你生气了?”
气他没遵守约定过来了?
江放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惠知行的意思,摇了摇头,“没有……”
她只是在想别的事情有些分神罢了。
见她确实是在想事情,惠知行一路便也没打扰她,想说的话一直忍着没说。
想着等到了她家再多聊几句吧。
谁知,他刚到江放家,把东西搬完,还没有来得及单独跟江放说些什么,陶刚的车子便到了。
于是,几人又都赶紧开始收拾东西。
等东西收拾完,便已经到了中午。
江放和方兰作为主人,自然是要请他们留下来吃顿饭的。
因为家里的菜不够,江放便提议出去吃。
因为方兰还没有痊愈,没办法跟他们一起,便留在了家里。
吃饭的过程中,江放和惠知行也全程没什么交流。
陶刚和谭乐不太清楚怎么回事,便也不敢随便说什么,亓娴也不知道两个人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
饭局过半,江放出去上厕所。
刚从厕所出来,就被拽进了一个空房间。
她吓了一跳,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后,又气又无奈,“惠知行,你干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惠知行便单手撑在她身后的墙上,带着酒气的温热气息朝她靠的越来越近。
在唇部相碰的前一刻,江放连忙撇开头推开了惠知行。
她还没来得及责怪他,就听惠知行带着几分小脾气地道:“江放,我生气了。”
江放顿时觉得有些好笑,“我都没因为你这突然的举动生气呢,你气什么?”
见惠知行不回话,她顿了下又接着问道:“惠知行,你忘了我提出的约定?”
惠知行瘪着嘴,没说话,就这样直直地看着江放。
江放没懂他情绪的来源,有几分失望,“现在只是一个月而已,如果以后我们在一起以后因为工作分开两个月、三个月甚至更久,你是不是就要跟我分手甚至出轨啊?”
惠知行忙摇头,“这么大的罪名我可担不起。”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惠知行想了想,用带着几分醉意的语气道:“我就是这段时间太没有安全感了。所以,我想确认一下我是不是真得在备选名单里。”
江放被气笑了,“你为什么没有安全感,想怎么确认,就通过一个草率的接吻吗?”
惠知行否认,“当然不是,这次怪我,没想好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
说到后面,惠知行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他也觉得自己的这个办法太low了。
江放看着惠知行,颇有几分好笑地问道:“你能告诉我,我是哪些行为让你觉得没有安全感了吗?”
“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尽量改。”
惠知行完全没想到江放会这么说,愣了一下眉梢一挑道:“那我可就说了,你不许生气。”
江放失笑,这一天被压抑着的心事,因为他的几句话,倒是被拨散了一些。
“嗯,说吧,我这点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有的。”
于是,惠知行便开始指控,“你前几天回来先告诉了周元,就让我很没有安全感。”
江放微讶,“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见了,你跟他一起提着礼品去医院。”
“他来看我妈那天你也去医院了?”
“嗯。”
“那怎么没告诉我?”
“不是你说的这一个月要不见面不联系嘛,我当然得听你的话了。”
“这一次倒是挺听话,不过……”顿了下,江放疑问道,“你怎么就正好那天去医院了?”
“还不是因为看了宋佳雪的朋友圈。”
“宋佳雪的朋友圈?”江放一顿,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个原因,“什么朋友圈,能让我看看吗?”
惠知行闻言一边翻出手机一边问道:“你没有看到她发的?”
就在他问完这句话后发现,宋佳雪的朋友圈已经没有他看到的那一条了。
“她删了……”惠知行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不过,那张图片我保存了。”
说罢,他就点开了手机相册。
是一张江放和周元同打一把伞,走到路边打算过马路的背影图。
“当时她配的文字好像是……觉得这两个人的背影比较熟悉,所以问问这两个人是谁。”
江放看着图,眉心轻笼,“你说这是她在前天周元来找我那天发的?”
“嗯。”
江放拿过惠知行的手机又多看了一眼,“我平时都不怎么看朋友圈。但是,这张照片我肯定不是这几天拍的。”
惠知行不解,“你知道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应该是一个月前,宋佳雪有一天约我去咖啡馆谈话的时候拍的,那天离开的时候,我遇到了周元,下雨了,他没打伞,我就带了他一程。”
这明明就是那天的场景,江放知道她不会记错的。
可宋佳雪那天是什么时候拍的,她又为什么会在这两天才以发朋友圈的方式放出来?
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是什么,但已经足够让人觉得细思极恐。
“惠知行,我觉得……”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惠知行便直接道:“以后离宋佳雪远点。”
江放顿了一下,没再多说,点头同意了。
也许,那么多次的积累,离真相已经不远了。
第179章
关系,补偿,想看画室(大改)
惠知行没有直接回包厢,而是直接过去将饭钱付了。
吃过饭后,他有事便先离开了。
江放给他转钱,他也没收。
陶刚明天还有工作,待了一会儿便也要离开。
亓娴今天也要回去,为了方兰这次她出来的已经够久的了,家不能一直没人看着,再说还有委员会的工作等着她做呢。
收拾完东西后,看着她拎出来的几箱营养品,几人才知道这都是她给谭乐买的,只是一直没时间送过去。
陶刚见了也只是神色平淡地和谭乐一起道了谢,并没有多说什么,和以往每次和她相处的时候都一样。
但他该做的事他会做到位,他说开车送亓娴回去,亓娴没让,毕竟路程不短。
他上周就替同事顶了一次班,这次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应该在家好好歇一歇,再好好陪陪谭乐。
于是,陶刚便说只送她到车站。
但在去车站的路上,他们先回了家一趟,谭乐如今记性差了,之前给亓娴买的衣服忘了带过来了。
陶刚说上去跟谭乐一起拿衣服,但是谭乐说不用,反正也是坐电梯,也不累。
只剩下陶刚和亓娴在,亓娴想了想,问他需不需要她留下来帮忙照顾谭乐。
陶刚没有多想就拒绝了。
回过神来,发现他拒绝得太过草率,便又顿了下说过一段时间谭乐的母亲就过来照顾她了,确实用不着她过来。
亓娴倒是也没有多说什么,就点头同意了。
小时候她也没有怎么照顾过陶刚,后来陶刚父亲跟她离婚后,她跟陶刚见的就更少了。
陶刚跟她亲近不起来也是正常的。
之后几人就没有再说过什么了,直到目送亓娴上了车,陶刚和谭乐回去的路上,陶刚才跟谭乐说了刚才亓娴的想法。
听完陶刚的话,谭乐颇有几分教育口吻地说道:“你就那么直接地拒绝了妈?”
陶刚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自己拒绝的太直接了,“能不拒绝吗?”
谭乐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跟妈还有隔阂,但是也应该语气温和些,妈对你、对我确实很不错。”
至少两个婆婆比起来,她更喜欢这个婆婆。
毕竟另一个是后妈,对陶刚的好只浮于表面。
不过,谭乐也知道陶刚虽然能和方兰和平相处,但是过去那些年的隔阂却一时也忘不了。
——
江放给方兰带回了了一些清单的食物,等方兰吃完她洗好碗筷后,本来打算去工作来着,却被方兰叫住了。
方兰关心地看了一眼江放问道:“放放,你怎么了?今天是不是有心事?”
江放今天确实控制不住地一直都有些心不在蔫,她知道自己也瞒不过去,听此便直接点了点头,将想问的话问了出来,“妈,当初车祸的时候,周元有没有因为你……多受什么伤?”
方兰没想到江放回突然这么问,顿了下思索了片刻,那场车祸,她平时也不愿意去回忆,因此一时半会也没想到什么。
摇了摇头道:“我暂时想不起来。”
闻言,江放只好说得详细了一些,“周元是不是在车子被撞,车窗玻璃碎开的时候伸手帮你挡过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