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通往停车场的漫长步行道上,却静悄悄的,只有陶筝牵着失魂落魄的大兔子,缓慢前行。
天际还在开绚烂的花,但热闹太远。
走到一张长椅边,陶筝看一眼几米外的自动售卖机,低声问:“喝水吗?”
大兔子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陶筝叹口气,转身去买水。
握着两瓶饮料回来时,陶筝瞧见李沐阳正坐在长椅上,双臂支膝,双手撑着巨大的兔头。
兔子耳朵耷拉着,几乎遮住整个头脸。
这是全世界最不快乐的兔子。
她咽一口口水,压下酸涩和泪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精神,这才迈步继续走回他身边。
水递给他,他沉默接过,但也并未拧开喝。
他现在是个没办法摘下头套的痛苦的人,藏起自己的情绪,也藏起自己的脸。
陶筝想要摘下他头套,看看他有没有在偷偷哭泣。
他却捂住头套,拒绝了她的探看。
“沐阳……”她拉住他套着大手套的手,低声唤他。
他低低应声。
陶筝叹气。
“现在的一切都太好了,我害怕所有变化。”她低头盯着被自己握在掌中的饮料瓶,“任何外力,都可能毁灭现在的完美。
“这些幸福……就像我吹起的泡泡,绚烂多彩,拥有我梦想中的一切美好。
“但是,一旦踏入婚姻,泡泡就要落地了。
“梦想会破碎。”
“……”李沐阳没有应声。
这一次,他没有说理解,也没有抱着她让她不要害怕。
陶筝知道他也很痛苦。
他没有如她那般经历过痛苦的婚姻,他对那样的关系有更美好的憧憬。
他想跟她走的更近,关系更近,她能理解。
但……
陶筝深深吸一口气,他一声不吭的气氛令她窒息。
恐惧袭上来,她想干脆答应他。
可眼泪都憋到眼眶了,‘同意’二字,她还是说不出口。
再吸一口气,压下情绪。
她轻轻揉了揉他后背,温柔笑笑,低声道:
“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在一块儿不是最重要的吗?
“干嘛一定非要结婚呢?”
李沐阳低下头,大兔子的耳朵垂的更低了。
陶筝声音更柔,带着开玩笑的语气逗他:“现在这样,将来要分手,我还不分你的财产呢。”
李沐阳终于动了。
他猛地掀下自己头套,转头恶狠狠瞪着她,红着眼眶,怒道:
“陶筝,你脑子有病!”
说罢,他丢掉兔子头套,转身便走。
一边走,一边气恼的脱衣裳。
偏偏那连体套装又肥又大,脱起来并不容易。
他走的踉踉跄跄。
风吹乱了他短发,连体装脱下去后,衣领也被拽歪了。
陶筝捡起头套,再回头看他。
如大姐姐看着发脾气的弟弟般,她始终保持着微笑,终于在他拐到一片灌木后,才吁出一声叹息。
靠在长椅上,她仰头望天空。
今夜难得拥有湛蓝湛蓝的天幕,和亮晶晶璀璨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