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蝉看他一眼,不知想到什么,嘴角现出浅浅的微笑,问他:“有没有好好吃药?”
语气很温柔,像是在哄他。
陆宁砚扯了扯她的袖子,“有。”
叶蝉觉得他乖得像小猫一样。
“你还生气吗?那天的事情。”陆宁砚低下了头,“是我做错了。”
叶蝉走近一步,离他很近,她伸出手抚上他的脸侧,见陆宁砚没有拒绝,心中松了一口气。
“没事的。”她说,“我也是后来才想明白,我不该食言去找布莱迪,是我不好。”
她真是迟钝,当时还以为陆宁砚只是没来由的心情不好,可是将那天发生的事情结合起来,他的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叶蝉想明白的不止这一件事情。
在郑家月家里的那段时间,她意识到自己在和陆宁砚的关系上确实不够勇敢。她太纠结,纠结于多年前少年的那一句“看不上”。
可是人总是会变的。
她不能因为陆宁砚在前尘往事中的一句气话,就此判下他的死刑。
陆宁砚重重地摇头,“没有,阿蝉。你去见朋友当然是你的自由,我没搞清楚情况还随意对你发火……”
“等等……”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双手抓住叶蝉放在他脸侧的手。她的手并不柔软,带有多年赛车后的薄茧,但却显得如此坚定。
“你,你知道了?”陆宁砚嗓音还有些沙哑,此时的急切让他不由得偏过头咳嗽两声。
阿蝉知道他的心思了,知道他为什么难过。
叶蝉刚想说话,却被陆宁砚抱了个满怀。
“喜欢阿蝉。”
他埋头在她的颈窝处,细腻滚烫的肌肤与她的身体相接。陆宁砚闷闷地说出口,语气间带着一股子年轻的执拗。
坚定而深情。
“从四年前开始就喜欢,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陆宁砚顾不了那么多了,他错失了这么久的时光,已经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四年前没能说出口的告白,终于在这一刻梦想成真。
叶蝉被陆宁砚搂着,青年的身体温暖,他伏在自己的肩上,毛绒绒的头发蹭得她脖颈有些痒。陆宁砚闷声说完后,像是不敢面对她的回应,耍赖似地将脑袋埋在她的肩颈处不起来。他的手臂有力,叶蝉却察觉到了那些微的轻颤。
他在紧张。
叶蝉揉揉陆宁砚的发顶,让他抬起头来。
“阿蝉……”陆宁砚眼眸中含着晶莹的水光,神情期盼又忐忑,像是在等待她的审判。
他等到的,是印在唇边的一个轻柔的吻。
陆宁砚呆呆地愣在原地,脑海中像是炸开了一片烟花。
叶蝉看他好像要哭的模样,连忙握住陆宁砚的肩,再次覆了上去。
两个人都有点紧张,也没有什么经验。虽然说连标记那种事情都做过很多次了,可是正儿八经的接吻,好像还是第一次。
陆宁砚曾经有在标记的时候偷偷蹭过叶蝉的唇角,到如今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吻她。
两个人好像都觉得这件事情特别新奇,以至于持续了很久都没结束,陆宁砚有点喘不过气来,稍稍转过了头,结果被叶蝉追着又封住了他的唇。
陆宁砚被按在墙上亲得两只眼睛水汪汪的。
他此刻就穿着柔软的睡衣,不像是平时工作时那样西装革履,看上去很好欺负。叶蝉和陆宁砚身高几乎持平,扣着他的手明明力道轻得可以忽略不计,但他却一点都没有挣扎。
叶蝉咬了咬他的耳朵,陆宁砚就发出一声轻哼:“呜……”
他是她的omega了。她这样想着,仿佛心中有某个空洞的地方被慢慢填满,变得很温暖。
但陆宁砚还是很慌张,叶蝉刚刚咬了他一下,让他从这片让人晕眩的梦幻中清醒过来。他反握住叶蝉的手,急急地问她:“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是答应了我的意思吗?”
她没有真正说出口,他根本无法安心。
“是。”叶蝉看着他慌张的模样,心里发笑。
她偏了偏头,认真地注视着他,眼神中蕴含的感情让陆宁砚如痴如醉,“行动还不足以证明吗?”
“我也喜欢你。”
叶蝉好像沉迷于亲吻他,她小声地表白,又将一个吻印上了他的鼻尖。
明明……很早以前就想要这么做。想要拥抱他,亲吻他。
竟然现在才明白,真是太蠢了。
可是还好,并不晚。
两个人在一起,好像做什么都有意思,就算是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彼此,也完全不会无聊。
陆宁砚终于得偿所愿,他知道自己得到了阿蝉的偏爱,就开始忍不住要撒娇:
“阿蝉……你为什么不给我点赞?”
陆宁砚的神情显得有点委屈,叶蝉连忙抓住他的手,茫然地问:“什么点赞?”
陆宁砚昨天一直在家里盼星星盼月亮地等叶蝉,不知道她去参加了什么比赛,还上网搜了一下,结果却看见了叶蝉和陈亭的合照。
陈亭那小子在某个低级的比赛里拿了第一名,在他看来根本没什么含金量,但陈亭却叽里呱啦讲了一堆获奖宣言,还非要将叶蝉和他捆绑在一起,麻烦阿蝉跑去和他合影。
陆宁砚看着那张照片,气得牙痒痒。
之前他加了陈亭的联络好友,陈亭还在自己的动态里分享了这张照片,配文是“阿蝉姐姐带着我去拿奖!”
动态中显示,阿蝉给他点赞了。
陆宁砚直接关闭了光脑,眼不见心不烦。
他愤愤地想,阿蝉不过是出于俱乐部的关系才去观赛的!
阿蝉送我了柠檬花,还要来家里看我,陈亭有这样的待遇吗?
陆宁砚想到这里就不生气了,他将柠檬花放在阳台上,找光线好的角度拍了好几张照,p完图直接在动态里发了个九宫格。
配文:阿蝉送我的花~
他美滋滋地等了好久,却没能等到阿蝉给他点赞。晚上化形成小黑猫后,还时不时用爪爪戳光屏打开动态。
迟迟没有收到消息。
想到这里,陆宁砚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吃飞醋的意味,又觉得有点心虚。
可是……就是不开心嘛!
陆宁砚觉得自己的胸膛内好像有只猫猫在不停地纠结打滚。
叶蝉听了,直接打开光脑,给陆宁砚点上赞,又将给陈亭的点赞取消。
“诶……”陆宁砚还没来得及阻止,叶蝉已经行云流水地操作完了。
“我平时不看动态的。”她解释道,“是陈亭说为了仪式感发个动态,让我去点赞。”
叶蝉凑近陆宁砚的脸庞,仔细观察他的神情,“你不喜欢,我就取消了。”
“只给你点赞,好不好?”
陆宁砚一张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一片,连撒娇也忘了,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个人腻腻歪歪,陆宁砚因为身体还不好,叶蝉把他安置在了床上,她很快看见床头那盆可怜的小薄荷,被人糟蹋得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绿意。
陆宁砚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的眼神,顿时觉得尴尬极了。他将这盆薄荷摆在床头,用意昭然若揭。
叶蝉意味深长地看着,用手拨弄了一下剩下的绿茎,“我的礼物好像送错了,原来你更喜欢薄荷。”
陆宁砚脸上的红晕刚刚消退就又浮了起来,他就像个在叛逆期被揭穿暗恋小秘密的少年,有点气急败坏,又有点害羞局促,连忙抱住叶蝉的腰,把她转过来,“现在,现在有阿蝉了!”
“最喜欢阿蝉!”
他压抑了自己那么多年,心里有好多的爱却说不出口,如今封闭的心脏终于被叶蝉撕出一个豁口,他的爱意哗啦哗啦地汹涌流出,时时刻刻都想要表达出来。
叶蝉终于把视线交给了他,陆宁砚很沉迷地将自己浸透在她的注视下,没有意识到那其中的一点不怀好意。
“那么……”叶蝉开口问他,“今晚,我可以留下来吗?”
陆宁砚激灵了一下,就像是原本温柔地包裹着他的海洋忽然将他推出海面,冰冷的空气袭击了他露在外界的身体,让他不禁微微地颤抖。
“我……”他平时其实很擅长随机应变,在谈判场上更是什么鬼话都能说,但此刻面对叶蝉,竟然难堪地卡壳了。
“嗯?”叶蝉稍稍歪头看他,是一个期待答案的动作。
她甚少有这样的姿态,总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是因为和他很亲密,所以现在看上去这样可爱。
这让陆宁砚的罪恶感更强,他几乎就要把真相和盘托出,把自己完完全全地剖开放在叶蝉面前,等待她的任何反应和决定。
但理智还是让他收回即将说出口的话。
外祖母的提醒犹在耳侧,他不是不信任阿蝉,是不信任自己。
潜意识里,陆宁砚还是曾经那个杀马特少年,总觉得自己并不值得被爱。更别提如果被发现,自己其实是个怪物,假借着看似乖巧可爱的外表窃取叶蝉的偏宠。
“我,我晚上会打呼噜。”
卡了半天的壳,陆宁砚竟然只吐出这么一句话。
叶蝉:“……”她用一种有些迷惑的眼神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
朋友们!蠢作者最近写论文忙昏头了,上一章复制错啦,现在已经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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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好吧。”叶蝉看上去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说辞。她总是如此, 从来不会过多地勉强。
“那晚餐,总可以一起吃吧?”她问。
陆宁砚连忙点头,扫了一眼时间, 决心将进食时间安排在可控范围内。
叶蝉不会做饭, 陆宁砚还生着病,她就简单让家政机器人做了些清淡的粥和点心。
陆宁砚还是有些慌张, 明明是个病人, 却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还总是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偷瞄时间。他向来在叶蝉面前永远不擅伪装。
叶蝉心中失笑,看着对面病弱可怜的青年狼狈的模样,终于还是说:“你慢慢吃,我想起俱乐部还有点事,我得回去回封邮件。”
走之前, 她还是伸手摸了摸陆宁砚乱糟糟翘起的头发, 将一撮往天上翘的乱毛往下压了压, 手一直抚到他的背脊上方,像是在顺毛。
“明天见。”她说。
叶蝉一走, 陆宁砚就捂着脸倒在桌上。
他刚刚是在干什么??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还好阿蝉好像并没有发现异常的样子。
陆宁砚想, 不能这样下去了。
躲躲藏藏的, 还总是突兀地拒绝。就算叶蝉宽容他,陆宁砚还是很害怕会让她不开心。上次已经犯过错误,他牢牢地记在心里, 总是提醒自己要将阿蝉放在第一位。
都已经确定关系了,竟然还不能够一起过夜吗!
陆宁砚之前凭着小黑猫的身份和阿蝉接触, 心里虽然不安, 但还是有点小小的喜悦, 可以被她温柔对待实在是太好了!但是现在, 他又有点头疼自己的这个症状。
要是只持续一会儿还好,这可是整整十二个小时啊。
永久标记。
他需要叶蝉的永久标记。这样他就能彻底解决这个该死的问题。
陆宁砚变成小黑猫后,下意识地又想去找叶蝉,但又想起她刚刚说自己要处理工作上的事,于是还是迟疑了。
虽然很想见面贴贴,但阿蝉在忙,还是不要打扰她了吧。
他跳到自己床边的柜子上,薄荷还残留着一丝丝清香。
这就足够了,明天还可以再见面的。
叶蝉回到家后,又吃了点东西,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好像陆宁砚家的饭菜做得更好吃些。
她有些烦躁地搁下筷子,看了眼时间。
叶蝉不是真的有工作,最近俱乐部进展顺利,除了不久之后去R星的拉力赛要准备,还要抽时间盯着新人们训练,其他时候她基本上没什么活干。
她坐到房间的窗前,心不在焉地看光脑上的娱乐短视频,时不时瞄一眼窗台上的动静。
然而一直等到睡觉时分,她把一个主播的视频都刷完了,窗台上还是静悄悄的。
叶蝉:“……”
她重重地拉上窗帘,埋头睡觉去了。
第二天,叶蝉照例去隔壁看望陆宁砚,然而这次敲门按门铃,却竟然没有人回应。
她心觉不对,陆宁砚还在病中,应该不会这么早就出门。
叶蝉顿时有些焦急,万一是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陆宁砚的这套房子没有录入过她的人脸或指纹,叶蝉只能一边按门铃,一边给他打光脑电话。
谢天谢地,五分钟后,陆宁砚终于接通了。
“阿蝉……”那边的声音听起来虚弱,尾音沙哑,是依恋撒娇的语气。
叶蝉一听见就开始心疼,放轻了声音问他:“怎么回事?让我进门看看你。”
陆宁砚那边好像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但他很快地通过光脑操纵智能门禁,让叶蝉进去。
房间内,陆宁砚伏在一片凌乱的床褥中,他整个人蔫蔫的,呼吸声有些重。见到叶蝉,他原本失神的眼眸却骤然亮了起来。
“想要阿蝉……”他喘着气向她伸出手。
叶蝉心都要化了,她坐在床边,回握住陆宁砚。肌肤相触,叶蝉就感受到了他身上的炙热,烫得惊人。
她不知道这是由于发烧还是发热,只知道到了这种程度要是还不叫医生,那她的陆宁砚可能要被烧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