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陆宁砚,叶蝉也没生气,只是认认真真地说:“这个不行,你给我再多钱也不行。我是个悬浮赛车手,训练和比赛我不可能会放弃。”
陆宁砚轻哼了一声,又听见叶蝉说:“大少爷,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钱,不用为生计发愁的。”
然而,这句话却像是戳中了陆宁砚的什么痛点一般,他顿时有些发怒,朝着叶蝉瞪了一眼,便要起身走人。
“你家这破地方,我呆不惯。”
叶蝉没想到这家伙反应这么大,下意识地拦了一下,“都这么晚了,你住下来好了,我可以睡沙发。”
然而陆宁砚却是那种,越被纵容,他便越发出格的的脾气,就仿佛要试探叶蝉的底线一般。
“别管我。”他瞪了叶蝉一眼,推开她的手,径直往门外走,身上还是只有那一件卫衣。
叶蝉无奈,她和陆宁砚毕竟也没有到那么熟的地步,可以干涉他的生活。
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他不在,自己还可以睡床呢。
然而陆宁砚将门重重地关上,往外走时,便有些后悔了。
现在真的已经很晚,他来叶蝉家时没有开悬浮车,现在要是把悬浮车从车库调来,得花上好几个小时。而这个点的公共交通十分稀少,陆宁砚也不愿意坐公共悬浮车。
叶蝉家所在的地方虽然离学校不远,可是走过去也要一段时间。
现在好冷。
陆宁砚穿着卫衣,打了个喷嚏,鼻尖又染上了可怜的红晕。他的头发还没完全干,被风一吹更是难受。
他站在叶蝉家楼底下,给好兄弟宋河打光脑电话。
但好兄弟就算再好,也不可能不睡觉,打过去显然毫无音信。
陆宁砚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再回去找叶蝉,实在是太丢脸了,她估计也会对自己冷嘲热讽;走回学校找地方住的话,又太冷了。
想到刚刚叶蝉对自己说的话,陆宁砚心里翻腾起一阵不舒服。
是啊,他就是个无业游民。被架空了权力的无能陆家大少爷,被别人耻笑的存在。只能够靠酒精麻痹生活,还因此患上了发热期过敏,不得不受制于楼上那个贫穷的alpha。
生活简直被他过得一团糟。
陆宁砚其实知道,自己生气,是因为叶蝉说的是对的。家里人给他足够挥霍的钱,就是要让他成为一个什么都不会做的废物,只能受制于人。
他甚至没有过工作。
陆宁砚心里像是燃着一团火,越烧越旺,让他心间灼痛。他忍无可忍,发泄似地往墙上打了一拳。
手指关节处传来钝痛,仿佛在嘲笑他:你连发泄都无能为力,你就是个柔弱的alpha,朝墙上来一拳都会受伤。
叶蝉穿着睡衣,来到楼下时,看见的便是蹲在墙角,眼眶红红的陆宁砚。
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动物。
“这墙坑坑洼洼,你也下得去手,痛不痛啊?”她没好气地开口。
陆宁砚被她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似乎没想到她还会下楼找他。
叶蝉虽然语气不善,可是她似乎在关心他,陆宁砚刚刚被标记后的后遗症还在,不自觉地就想向她靠近。
但是嘴还是很硬,“你干什么下来找我?”
叶蝉笑了,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诶?我都不知道你怎么还没走,我是下来扔垃圾的呀。”
叶蝉老旧的房子中没有智能管家,还要自己下来扔垃圾。
她将垃圾丢进自动分类处理箱,看也不看陆宁砚一眼,就要往里走。
陆宁砚此刻看起来实在有些可怜,他直勾勾地盯着叶蝉,嘴唇微张,求助的话似乎就在嘴边了。
“冷不冷啊,还不跟我进来。伤口也要处理。”就在陆宁砚服软的前一刻,叶蝉擦着他的身体走进楼内,吐出这么一句话。
陆宁砚顿时眼眶发热,像是做错事情了一样跟在她身后上楼,手指还是不自觉地拉住了叶蝉睡衣的衣摆。
暖黄的灯光下,叶蝉从身边的医药箱里拿出消毒药物,给陆宁砚处理伤口。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寂静。叶蝉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她的生活一直是安静的,训练比赛上课回家,她一般只做这四件事,偶尔的空闲时间,她会去找郑家月吃顿饭。
陆宁砚就是她平淡生活的打破者。
而陆宁砚以前除了宋河,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他此时愣愣地望着叶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只是在心里想,这个女alpha真好看。
叶蝉身上有一种矛盾的美。她既有alpha流畅紧实的线条,有力坚定的手掌,却也有女性精致的外表,是一种柔和与力量的结合体。
她低眉时的神色,看起来很温柔。
陆宁砚以前没有想过AO之事,毕竟自己的生活已经乱七八糟,虽然他很有钱,但大部分的alpha都对他敬而远之。
但他和叶蝉相处的过程中,她对待自己就像对待一个普通人,即使自己说要和她进行交易,她也没有像一些贪图钱财的人一样,露出谄媚的神色。
陆宁砚不禁想,如果他以后想要找一个alpha在一起的话,叶蝉这样的好像就很不错。
“好了。”叶蝉起身收拾药箱,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以后别再和墙打架了。”
陆宁砚觉得脸颊发烫。
叶蝉本来是没想下楼的。垃圾昨天扔过一次,明天早上起来扔也不是什么大事。她以为陆宁砚肯定早就离开了,可是当她躺在床上,却总能感应到,那家伙的信息素仍在附近萦绕。
很淡的柠檬酸涩气息,但刚刚标记过对方的叶蝉却能轻易察觉到。
大半夜的,有家不回,在她家楼下干什么呢?
叶蝉这才下楼去找他,看见的却是个气焰全无的小可怜陆宁砚。
她向来不会处理这种场合。要是打架骂人,或者和别人飙车,这种事情她擅长,但安抚一个刚刚被自己标记,傲娇地跑出门又蹲在楼下红了眼圈的omega,这件事情她还从未做过。
不会就干脆不做了。于是叶蝉并未和陆宁砚过多交流,只是把他带了回来。
陆宁砚垂着头,叶蝉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叶蝉在沙发上铺好被子,无奈地问他:“你要不要睡觉?我要休息了,你进房间去吧。”
陆宁砚没有想到,自己刚刚那么任性,叶蝉不仅没有生气,竟然还让他进门,还让他睡房间。
他有点想道歉,但陆大少爷从不道歉。
陆宁砚有些不知所措。叶蝉叫他进门,但他莫名不想和叶蝉分开。
刚刚上药时她抓着他的手,肌肤相接的温度好像一直传递到了他心里。
叶蝉看着陆宁砚,眼珠转了转,心想大概是刚刚标记结束,他作为omega对她还有着生理依赖吧?
于是她问:“要一起睡吗?”
叶蝉没有半分别的意思,在她心里这就和两个生物互相取暖是一样的道理。
陆宁砚也并没有想多,他和叶蝉的脑回路在此刻清奇地相符,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是的,大概就是信息素在作祟。他想一直闻着叶蝉的清凉薄荷气息入睡。
“嗯,好。”陆宁砚回答。
他们两个完全没有接触过AO之事的人就这样头靠头,并肩躺在床上入睡,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是因为想靠近,所以便靠近了。
陆宁砚在迷迷糊糊睡着之前,不禁想:叶蝉家的床垫好像比上次软了不少。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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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番外4-四年前】
第二天叶蝉起得有点晚, 一看时间,发现不妙,训练快要迟到了。她爬起来洗漱换衣服, 灌了半瓶营养液就要往外冲。
陆宁砚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翻身坐起, 看见忙碌的叶蝉,问:“有没有早餐?”
叶蝉忙得脚不沾地, 回他说:“给你留了半瓶营养液, 我先去训练了,有什么事光脑联系。”
她原本低着头穿鞋,出门前望了一眼陆宁砚,不禁笑了,“陆宁砚,出门前头发记得理理。”
门“砰”地一声关上, 叶蝉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她倒是不担心把陆宁砚一个人留在自己家里, 毕竟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 而且,虽然她和陆宁砚相处的时间不长, 但总有一种潜意识里的信任感。
叶蝉走了, 陆宁砚还没从睡梦中回过神来。他想到叶蝉说的话, 忙去镜子前一照,发现自己昨晚把头发睡得乱七八糟的,头上顶着一撮蠢笨的呆毛, 怎么用水压都压不下去。
叶蝉家里也没有发胶。陆宁砚只好放弃。
走到客厅时,他看见桌上摆着的半瓶营养液, 扁了扁嘴。
他不爱喝这些饱腹的营养液, 他要吃热腾腾的食物!
但是叶蝉不在, 这个小破屋里也没有智能管家, 嘴早已被养刁了的陆大少爷只好自食其力。
还好,他会做饭,叶蝉家的厨房里也不算空无一物。
叶蝉回来时,已经快到晚饭时分。早上的营养液已经快消化完了,她现在饥肠辘辘,而且又受了点伤,好累。
她本以为回到家时陆宁砚大概早就走了,却没想到,家里竟然是一片灯火通明。
热腾腾的饭菜香气从厨房传来,叶蝉一时间恍惚以为自己走错了家门。
陆宁砚从厨房端着菜走到餐厅,他向来养尊处优,就算没有智能管家也不委屈自己,而是网购了一堆高级食材自己做。
看到叶蝉回来了,他甚至像是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朝她扬了扬头,“坐下吧,陪我一起吃。”
叶蝉没有计较他的态度,毕竟饭菜是他做的,她现在又饥肠辘辘。
而且,她是孤儿,从小到大,没有人给她做过饭。
这还是第一次,虽然对方和她并不熟,但叶蝉有点想要珍惜此刻的时光。
只不过,叶蝉还是很好奇,他为什么还待在这里,“你昨天不是嫌弃这里吗?为什么不走?”
陆宁砚却拧起了眉,“我付了你这么多钱,你就这么想赶我走?”
叶蝉:“……”
她算是明白了,这个小少爷,脾气不好,还特别敏感。
“不是的。”叶蝉认真和他解释,“我担心你在这里住得不舒服。”
“我不想回家。”陆宁砚垂着眸说。
诶?叶蝉不解,昨天还一言不合就冲出门的陆宁砚,今天为什么就这么想留在她这里?按他昨天的表现,陆宁砚应该并不喜欢她家的环境。而且,他们的相处也没有很久,叶蝉不觉得自己的魅力有大到在短短时间内就吸引一个omgea。
陆宁砚显然也是想到这种可能性,他梗着脖子说:“不要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意思,我就是……就是,我的腺体还有点难受。”
其实不是的,是因为在昨天之后,陆宁砚对自己的那个家产生了点抵触心理。说是家,但其实那里只不过是一个空荡荡的房子,是他以前和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的地方。
陆宁砚每天睡在那里都不安宁,总会想起自己去世的母亲。
叶蝉探头想看看他腺体是否红肿,“这不应该呀,明明昨天才临时标记过一次。”
陆宁砚心虚地捂住脖颈处。
他试图和叶蝉做交易:“你让我住在这里,我可以每天给你做饭。”
陆宁砚想到早上叶蝉没吃早饭就走了,他本以为叶蝉大概早已经习惯这种生活,但刚刚却敏锐地捕捉到她见到满桌餐肴时一瞬的欣喜。
果不其然,叶蝉很快就答应了。
有人给自己做饭,这种好事竟然还能从天而降,她当然不会拒绝。
叶蝉对陆宁砚的态度也转变了一些,本来以为这是个麻烦的大少爷,是她得好好哄着的金主。但没想到,他简直是来拯救自己生活的贵人。
叶蝉今天去训练时顺便把自己之前坏了的悬浮车送去修,修车的人认识她,知道她手头紧,还很惊奇地问:“这么快就攒到钱啦?”
叶蝉在心里算了笔账,现在她的悬浮车,学费还有房租都有着落了。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目标就是努力训练,几个月后蓝星有一场大赛,如果能拿到名次,她应该就有资本进入一家俱乐部了。
到时候,她就能拿工资,不用再自己苦苦找小比赛赚微薄的奖金,悬浮车也会被人定时负责保养。
但是,那场比赛是拉力赛,需要车手和领航员一同配合。
叶蝉这种籍籍无名的自由车手,根本没有人给她配备领航员,也没有渠道去找合适的搭档。
不过这不是大问题。她最近在练习自己记赛道的本领,说不定,到时候她也不需要呢。
两个人吃过饭,叶蝉回房间看比赛录像学习,陆宁砚一个人在客厅待得很无聊,便去敲她的房门,“要不要一起玩全息游戏?”
说完,像是怕叶蝉拒绝,他自己补充道:“就问问,你不玩我就自己玩了。”
叶蝉刚好看完一段录像,记完笔记,正准备休息,听他说游戏,顿时来了兴致。
“你想玩什么?”
陆宁砚百无聊赖地翻着自己光脑里下载的游戏,突然灵光一现,“你不是说你是开悬浮车的吗?”
“我倒要看看,你的实力怎么样。”他还耿耿于怀叶蝉因为要训练比赛而拒绝被他随叫随到的事情。
叶蝉站了起来,陆宁砚突然觉得,她的气场好像瞬间就不一样了。
“行啊,”叶蝉歪了歪头,朝他一笑,“我们玩场地赛?”
陆宁砚挑了一个他以前玩过的,和叶蝉开启光脑的全息模式,进入游戏。
他其实没怎么将叶蝉放在眼里。在他看来,悬浮车不过就是个游戏,他从前也开过,虽然只是玩票性质,但他也没觉得自己和一些专业车手差在哪里。
后来觉得没意思,就不玩了,因为陆宁砚发现,比起开车,他更感兴趣的是记录不同赛道特点。
但这次和叶蝉一起进入全息游戏,他还是燃起了些许斗志。大概是,陆宁砚觉得叶蝉看上去也没有多专业嘛,他有点想打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