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婚礼上写在她旁边的名字,是傅时什么。
最后那个字,她印象有点模糊,对于读音的印象也有点模糊。
月前和大伯通电话时,大伯倒是提起过她这个联姻老公,读音好像是“时yi”。她不确定。
宋家大伯常年抽烟,嗓音又沉又厚,或许因为宋音是学音乐的,总觉得大伯的音质有些浑浊,说话时,有些字听不清,但连在一起能分辨整句话的意思。
大伯在电话里只提了傅时什么一句。他说,你和时yi结婚两年了,也不能一直分居两地,这次回来就多待一段时间。
宋音含糊的应了声,大伯便没再多说。
所以,是傅时yi?
最后那个字的形状,好像是……乙?傅时乙?
那个字好像还有偏旁。
傅时亿?
想到这里,宋音忍不住很浅的弯了下唇角。
傅时亿,傅十亿。
取名字的时候路走窄了呀,不用想也知道,他的身家远不止十亿呀。
宋音懒倦的阖着眼,心说,算了,不想了,还是等回去了翻翻结婚证看看吧。
收起发散的思维,她后知后觉的嗓子有些干。
宋音掀开眼皮扫了眼,车载小冰箱在另一侧,她随口说:“帮我拿瓶水——”
她本来没想称呼他的名字,但平时的语言习惯使得她嘴巴比脑子快的在这句话后又加了三个字:“傅时亿。”
话音落下,男人握笔的手指微顿,车厢内再次陷入死寂,气氛也有些微妙。
宋音:“……”
看来,是喊错了。
联姻是两家友好的商业合作,基于利益驱使,本就无冤无仇,宋音也不想没事找事。随即停顿一下,礼貌开口:“抱歉,我的中文水平下降了,发音不清。”
她这中文发音,都能用字正腔圆来形容了,和“发音不清”这四个字哪沾得上边。
结婚两年记不住伴侣名字的,还真是头回见。
就……离谱。
要么就是故意的。
心疼老板半分钟。
坐在前排副驾的特助许哲明悄默默地缩回正要往后递的文件,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人形空气。
“啪”的一声,合上文件夹的轻微声响打破车内的死寂。男人抬手,松了松领口的温莎结,轻笑了一声。
他这一声笑——与其说是“笑”,倒不如说是在拆穿她拙劣的借口,带着倨傲轻蔑的意味。宋音下意识抬眼看向他。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戴上的眼镜,车窗外有阳光洒进来,在他的金丝镜框上投射出冷质的金属光线,莫名的给人一种压迫感。
而镜片后的眼瞳黑沉如深海,看不见波澜,目光也很淡。
看不出他到底是怎样的情绪。
宋音不由得轻蹙眉心。
他也没说话,只拉开小冰箱,拿出一瓶水,慢条斯理地拧松瓶盖,递给她。
宋音稍顿,接下,道了声:“谢谢。”
她喝了几口润喉,又把瓶盖盖上,随手放在储物格里,打算继续闭眼小憩。
这时,男人沉缓开口:“给太太买一本《新华字典》。”
宋音:“?”
宋音:“……”
挑衅吗他这是?他有必要么他?
男人转而看向宋音,略微挑了下眉梢,语调缓慢:“《拼音启蒙》也给太太买一套。”
坐在副驾的许哲明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小夫妻之间暗戳戳的斗法,他掺合,合适吗?
许哲明是真希望此刻能来个低血糖什么的让自己直接晕过去,早知道今天是这样的情况,他就该提前三天不吃饭。
许哲明还没应声,听见宋音笑了一声,用标准的普通话,字正腔圆地说:“那就谢谢你了,傅十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