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第一次遇见宋音,是在四年前。算起来,那时候她才十九岁,但他当时不知道。
四年前他在维也纳出差,有一天早晨,他从酒店出来,路过一条步行街。清晨的步行街很安静,没什么行人,路边有一个拉小提琴的街头卖艺人。
他忘记自己当时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了,或许是因为那个艺人拉得很不错,又或许是他当时刚好时间充裕,总之,他停下脚步,听了一会儿。
没几分钟,他旁边不远处,来了个女孩,也驻足倾听。
一首曲子结束,他拿出纸币放进琴盒,准备要走,女孩忽然喊住他。
用英文说了句:“先生,打扰一下。”
傅时礼脚步稍顿,回头看向她。
她那天穿了一件星空蓝的裙子,笑着,朝他走过来,风吹得裙摆微动,那双弯成月牙的眼睛像漾着一湖盈盈水光,好似能让人的心也跟着漾开的水光泛起涟漪。
她走近,又用英文问:“先生,我可以请你跳支舞吗?”
傅时礼示意了一下脸上戴的口罩,婉拒:“我重感冒。”
“我不介意。”
她轻抿了下唇角,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声音甜软:“他的小提琴拉得很好,你在看那边,朝霞多美,早晨的阳光是金色的,通透又浪漫。这样的氛围,如果不跳支舞,我会感觉很遗憾。”
“今天还是我十八岁的生日,我想让自己过得难忘一点。拜托了,先生。”
她盈盈的目光看过来,加之有意的撒娇,确实让人很难拒绝。
傅时礼看着她:“异国街头,不怕我是坏人。”
她笑,“气质不像。”
傅时礼没再拒绝。
小提琴手会心一笑,自发的为他们拉起了《蓝色多瑙河圆舞曲》。
她拉着他的手,随着舞步,裙摆飞扬,笑弯的眉眼鲜活且明媚。
中途,还和他聊天,盯着他露出的一双眼睛,说:“你的眼睛好好看,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眼睛。”
她说得很真诚,但又像故意撩人。
愉快的情绪似乎能感染人,他记得,当时他好像是笑了一下。
一支舞跳完,清晨金色的阳光顺着街边建筑物的屋檐流淌而下,落在她身上,她看着他,笑着。
后来,她和他一起往步行街尾的方向走。途中闲聊,她说她是大提琴手,第二天如果还有机会在这里见到他,就送他一张演奏会的门票。
他说,好。
走到街尾,至宽敞的马路边,有个女人在等她,她简单说了句拜拜,便跟着那个人走了。
那天,是10月30日。
后来,他在维也纳没再遇见过她。
再后来,他认识她之后,知道了她的名字,也才知道,她在维也纳的演奏会不是在遇见他的第二天,而是在当天的晚上。她是骗他的。
也查到了她的生日,才知道,那天根本不是她十八岁的生日,都是骗他的。
她就是个撩完就跑的小骗子。
甚至是后来的每一次见她,她都是如此,随意一撩,撩完就跑,从来也没想过要认真的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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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在傅时礼走到训练场边的时候戛然而止。
太阳西落,天色昏沉,赛车从他面前的车道疾驰而过,停在了前方的场边。傅时礼迈步走过去。
驾驶座的车门先打开的,从里面下来一个穿着赛车服戴着头盔的车手,绕过车子,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宋音掀了头盔,带散一头黑亮的发丝。
她摸了摸额头,扶着车手的胳膊从车上下来,头有些晕没站稳,忽然腿一软差点摔倒。车手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傅时礼还没走到跟前,视线掠过宋音腰间的那只手臂,目光微动,加快了步子。
宋音的眼睛冒着金星,声音也有气无力的,咕哝:“你…你开赛车比我四叔厉害多了……”
话音还没落下,她腰间忽然多出一只强而有力的手臂,那只手臂一勾,她眼前一黑,落进了一个熟悉而温暖的怀抱。
浅淡的木质清香扑满鼻尖,他的手掌压在她的后脑勺,紧抱住了她。
作者有话说:
音音:什么撩完就跑,我就是客气一下,你还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