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欲在玩手机,头也不抬,问:“你不太方便?”
姜荣蕊就笑了:“我挺方便。”
*
姜荣蕊准备在南城待六天,彻彻底底地玩六天。她提前和江欲说了。可能因为即将小别,这次又非常地尽兴及彻底。
她依旧心情不错,国庆回家,和家里一起应付过一场宴会,也没在意姜淇淇与往日有所不同,特别的安静,又特别的幽怨。
之后她收拾行李,联系朋友,和一名同在北城的伙伴去南城。
从上飞机开始,她就进入营业模式,和那位朋友一起拍拍拍,发发发。
而她各个平台的账号,消息都太多,除了邮箱发来的商务邀请,其他一概不看,她也不知道自己和江欲的校园照被发了。不过那事的热度也已经过去。
到了南城,和她们那一圈朋友集合,隋然也在,她就开始了精神层面的神仙日子。
她们包黄浦江上的游艇,包酒店的包厢,给那位朋友庆生,场地布置得别出心裁,也订了很高级的蛋糕,每天就是无穷无尽地吃吃喝喝、玩玩闹闹、拍照录像,再发出去。
姜荣蕊忽然觉得,当个网红也不错,再和江欲这种类型的人没负担地消遣,每天都自在。
但她高中还没毕业,毕业后应该会出国,就懒得再想了。她从来都没什么规划,走一步算一步,只要她可以过得舒服。
她胆子也大了,时不时发一些照片给江欲,问他:【你想不想我?】结果江欲也给她发他的照片,他的上身,他的纹身,他在拳击馆和人打比赛的视频……问她:【你想不想我?】--------------------
作者有话要说:姜姐金句:哟,你给我发这些,我可就有点敏感了啊。
第15章 作怪
太要命了,这算什么。
江欲看过她那些照片,有没有反应,她不知道;但她看过江欲这些照片,就开始想回北城。想去拳击馆现场,亲眼看他荷尔蒙爆棚的样子,想摸他侧腰上的纹身,想和他永远缠绵悱恻,“三千世界鸦杀尽,与君共寝到天明”的那种,想闻他身上的味道。
总说江欲新鲜感没过,她何尝不是,同样正处于对他最感兴趣的时候。
眼下的吃喝玩乐、纸醉金迷突然就变得非常没意思。
国庆第七天,她已经收获满满,拍的照片够发一个月了,于晚上乘机回北城。
她忍了这么久,在上飞机前给江欲发短信,问他:【今晚有没有时间?】看似轻描淡写。
他却说:【改天吧,我爸回来了。】这刚燃起的火就灭了。
飞机即将起飞,空乘最后一遍检查过机舱。她那位朋友也玩累了,换了拖鞋,裹着毯子,直接歪着脑袋睡过去,和来时完全两个样。姜荣蕊也悻悻然将手机调飞行模式。
看着舷窗外夜色,忍着飞机起飞时超重的轻微不适,也慢慢冷静下来。
今晚确实不适合约会,因为明天就要开学,她还有行李要回家收拾,就算了。
到了家,已经快十点,行李箱由保姆擦拭干净、抬进屋,她稍稍调整了一下,就准备开始归东西。但往床头瞄一眼,发现自己那只黑色的大耳狗公仔不见了,就运动会上赢下的那个。
她拉开房门,叫住还没走远的阿姨,问她:“您看见我放在床上的公仔了吗?”
那人疑惑了一下,下意识摇头,又问:“是什么样的?”
“应该挺明显的。”姜荣蕊淡淡说,其实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但还是跟她描述完,“很大,有一个枕头那么大,黑色的,是一个大大的卡通狗脑袋,我国庆白天时放床上的。”
那人想了一下,说:“好像看见过,但后来就没再看见了。”
“‘没再看见了’?”
这算什么说法。
姜荣蕊没再问了,任那位保姆离开。
随后沿着走廊,找到姜淇淇房间,一把拉开她房门。
姜淇淇正趴在床上看平板,抬眼,被吓一跳,一个“啊——”还没喊完整,就被姜荣蕊给扯着领子拽起来:“我公仔呢?”
“什么公仔!”
她大声尖叫,姜荣蕊环视她屋子一周,确实没看到。
但姜淇淇这种方面并不傻,若是她拿的,就肯定不会把东西放显眼位置,姜荣蕊都摸出经验了。她把姜淇淇拽下床,姜淇淇也够沉,睡衣都快被扯变形。姜荣蕊把她给拖到柜子边,要把她头往柜门上撞。正好,姚雪玲闻声过来了,她们这对母女的卧室挨很近,都是房子最好的地角,姚雪玲见状也尖叫起来,喊:“姜荣蕊!你在干什么!”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不然就一起死!”姜荣蕊恶狠狠地说,看向她,“去啊,去给姜腾打电话啊!把他给叫来!或者开个视频,让他看看我在发什么疯?”
而她越这么说,姚雪玲就越不敢。
还是那道理,姜腾不待见姜荣蕊,但更讨厌麻烦。每次有什么事,基本都是姚雪玲和姜淇淇在挑事,他心里又不是不清楚,闹大了往往两边都捞不到好。而姜荣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也机灵,上次就是姜淇淇吃亏更多,被姜腾给扇了。
“什么东西啊?什么东西啊?”姚雪玲惊慌失措地喊。
“她自己清楚。”
姜荣蕊手快麻了,还好她掌心的伤已经好了。她一直提着姜淇淇衣领,任凭她怎么用指甲抠自己,好像都抠出了血。
她也烦了,松开她,从旁边的桌子上抽一本书,往她脸上没命地打。姚雪玲立即跑过来,她又把书甩到她脸上,在她发愣时,搬起一花瓶,对着哭个不停的姜淇淇说:“三秒之内,把东西给我,不然就一起死!我可什么后果都不怕!”
“什么东西啊?姜淇淇!”
连姚雪玲都不帮她了,姜淇淇彻底哭出来。
一边哭,一边在姜荣蕊三个数的倒数里,连滚带爬地到床边,从床底下抽出一篮子,把黑色的大耳狗公仔从里面拿出来。姚雪玲目瞪口呆:“就这?”
“因为是江欲给她的!”姜淇淇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是江欲在运动会上给她的!”
“你有病吧!”姜荣蕊恶狠狠地骂,“是老娘我自己比赛得的!”
“姜荣蕊!你怎么这样说话?”姚雪玲几乎快崩溃了,但还没开始训斥,姜荣蕊就已经开始了反击:“我发现你们这对母女还真是遗传得好,还真是贱,就喜欢碰别人的东西是不是?我妈是你们妈?我妈给我的东西是你们的东西?到现在还不长记性?”
她指向姜淇淇,姜淇淇下意识停止了动静,抽了抽鼻子,姜荣蕊说:“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毛病,总喜欢招惹我,每次非要被收拾了才消停,就是贱?”
“你……”姚雪玲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姜淇淇看她的眼神再次充满怨毒,姜荣蕊也懒得再理,觉得真是晦气。
她都快走过走廊了,才听到姚雪玲喊话。
她也只敢这样,远远地对着她背影说些什么了:“既然对我们这么有成见,你就早点滚出这个家啊!”
“……”
她巴不得呢。
回到房间,把公仔放床上,再没有心思收行李。
她从抽屉里找到几条创可贴,把手上被姜淇淇抓出的口子给贴上。再看一眼那公仔,觉得非常莫名其妙。
怎么就成江欲给她的了?难道其他人都这么以为么?
*
国庆结束,开学了。
那天还是江欲第一次在国旗下讲话。但因为姜淇淇没事找事,姜荣蕊已经对什么都没兴趣,连江欲讲完话给她发微信,告诉她:【我爸周二走,周二晚上有时间。】她也没多么上心。
过完运动会、国庆假,她的校园生活又回到原来的状态,没什么改变。
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身边的氛围更怪了。
中午,她又没好好吃饭,买了杯串串,依旧在实验楼室外的走廊上吃。坐在栏杆上,周围绿化不错,也没什么人,是很适合她的环境。
快吃完了,张晓芙又找来。
姜荣蕊都快把她这号人忘了,看着她,吃掉最后一片土豆。张晓芙说:“我也不是总要来找你……但姜淇淇她们说,陆学泽之所以退学,是因为他想在学校强.暴你,结果被校领导给撞见。你能进学生会也是因为这个。”
姜荣蕊拨拉竹签的动作慢了许多,笑了,慢慢就想明白很多事。
比如她早晨坐到位置上,邻桌刻意要往另一边挪椅子,且整整一天都像是浑身不舒服。比如她排队参加升旗仪式、去小店铺买东西,周围看她的眼神好像比往常多,也更意味深长,和之前运动会时完全不同。
她能理解,运动会时大家都心情高涨,大概看什么都顺眼些,她也一直和学生会在一起,处境就和以往不一样,但她也察觉了,今天确实有什么地方变了。
“我就想问问你,是真的么?”张晓芙观察着她神色,犹豫地说。
姜荣蕊只是说:“之前不还说我和陆学泽狼狈为奸,怎么现在又改口,那不是承认自己之前在胡说八道么?”
“可……还有一种可能,她们说,就是……你本想和陆学泽在学校做些什么,结果被领导给撞见了,你为了自保才这么撒谎。”
“你信么?”
张晓芙摇头。
“难道学校领导都是傻子?”姜荣蕊也笑了,“还真是编故事不打草稿。”
“所以也没太多人信。”
“但还是会对我有偏见呗。”
张晓芙哑口无言,姜荣蕊也明白。在这种劲爆的八卦面前,谁还会去在意可信度,在意那个传播者——姜淇淇到底有多爱胡说八道、搬弄是非,他们只会被最刺激的事情关键所吸引,那就是——陆学泽想在学校强.暴她,或者,他们两个曾想在学校做些什么,以及,她是通过走后门进的学生会。
姜荣蕊还是让自己平静,甚至看起来挺无所谓的,说:“如果这是真的,难道我有错?我不是受害者嘛,我多可怜。”
“是真的吗?”张晓芙惊讶,“是陆学泽想……?”
姜荣蕊没理她。
她就讷讷地说:“我也是这么想……”
见姜荣蕊起身,也起身要跟着。
姜荣蕊回看她一眼,她立即解释:“我不会烦你!我和你一起去寝室吧,反正也顺路。”
“干嘛非要在我身边?”姜荣蕊好笑,也没再说什么。
她双手抄兜里,走前面,张晓芙落后她半个身位地跟。姜荣蕊又闲闲地问一句:“就不怕姜淇淇她们把你给揪走?”
“没事,我已经给她们补习很久了。我感觉……她们不会再对我怎样。”
姜荣蕊却不觉得这理由多么好。
也依旧没什么话好说。对这个人算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对她各种自作自受的行为也没任何意见好发表。
*
周二放学前,学生会就运动会总结和新一周工作开了次会,在会议厅。
看似寻常的气氛,大家就事论事地讨论,但姜荣蕊坐江欲身边,还是能感觉出来,感觉出部分人跟江欲说话、目光扫到她这里时的不自在,个别人甚至会别过目光、说话磕巴,必定是联想到最近非常轰动的学校八卦了。
和之前运动会做活动时一对比,就挺讽刺。
行吧,从某些层面讲,姜淇淇又赢了。
无论姜淇淇曾在她面前多么狼狈,被反击得多么惨,她现在又可以得意洋洋了,可以表面上不把她放眼里,挂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好像重新把她给踩到脚下。
但要不是打从心底里自卑,知道从来就比不过自己,又何必这样,一直作怪,一直被自己报复,却又不长记性。从小到大,两人身边换了一批又一批的同学、校友,但这样的戏码永远在重复,永远都在重复,没完没了。
会议的后面,姜荣蕊都在发呆。直到人走光,还是江欲叫了她一声,她才跟着离开。
他带她去吃饭,在外面住,但发现她不在状态,还发现她手上已经半愈合的伤,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
他也就不太顾及她,发泄完,冲了澡,睡觉。
后半夜,他转醒,看了她一眼,才发现她睡得很安静。没像以往那么无所顾忌、翻来覆去,有时候还会卷他的被子,而是只枕了枕头的很小一部分,平躺着,窝在蓬松的被里,眉心还有点皱。
他忽然想起,她运动会在主席台上趴着睡觉的样子,挨过去,撑着脸,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会儿,先碰碰她嘴唇,再捏了捏她鼻子。
姜荣蕊睡得很浅,惊醒,下意识抓住他手,很警觉,他说:“原来不是做的啊。”
指她的鼻子,原来不是做出来的。
姜荣蕊皱了皱眉,松了手,要继续睡,问他:“大半夜的,你是不是有病?”
江欲也觉得自己有病,躺回去。
第16章 手机
第二天起床,谁也没提半夜的事。又是江欲听到闹钟,先起来,不怎么客气地把姜荣蕊给叫醒。看她那反常的状态,就挺懵的,问她:“你是不是要来例假了?”
姜荣蕊还是心不在焉,还有点起床气,不耐烦地说:“不是告诉过你吗?不准。”
江欲也懒得再和她说话。
姜荣蕊起床,三两下捡完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最后反变成她催促江欲快些。先回了家,将校服里的衣服换成干净的,再去学校。
依旧是在那样的环境里,无聊了一上午。结果到中午,还没去吃饭,姜荣蕊就感觉小腹一阵剧痛,痛到她瞬间直不起身。她才想起江欲的话,觉得他真是神了,她这个月姨妈较上个月来说确实挺规律。
教室里的人基本走光,并且也没人在意她突然趴下去、是不是不舒服。
最后她叫了几声在慢吞吞收东西的任课老师。
任课老师抬眼,看见她下巴怼在桌面上、巴巴地望过来,吓了一跳,知道她是不舒服后,答应了帮她请假。
就这样,姜荣蕊回家了。
窝在床上,她用了旧方法,将电暖袋捂在小腹上,以期让灼烫感来消除不适。
看着枕头边的大耳狗公仔,她在手里转了转手机,才忽然想到给江欲发个消息,告诉他:【您真是乌鸦嘴。】结果他反问:【不是你自己说不准?那随机来的能怪我。】姜荣蕊就被怼笑了。
他说:【我就觉得你昨晚不正常。】“……”
不正常吗?
可能就是在和他做事时没多么上心,不够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