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林诗咒骂一句。
这天气不开空调岂不是要腻歪死?风扇根本不解热好吧。
林诗拿出手机,给林彦发了条消息:“这里没有空调,天气这么热,我快要中暑了。”
她盯着屏幕,等上课铃响了也没看到回复。
叹了口气,她把手机收起来。
趴在桌子上,往左边瞧了眼,牧浪没在,从早上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来,听说是陪他妈到医院检查去了。
不过他在的话也没什么区别,两个人这几天没怎么交流,牧浪问她题,她讲完了也不多说什么,牧浪也不多表示。
而且,他最近总是从窗眺望,心事重重地发呆。
林诗也不好受,天热心躁,拿着手机反复地刷新通讯录界面。
白昼变长了,放了学,日光还有点明晃。
林诗没什么胃口,在小卖部买了一个面包和一盒酸奶,从梧桐树下走过。
脚下踩着树叶摇晃的影子,她发着呆,路过一对垃圾桶,把面包袋扔进黑色的垃圾桶里。
她把吸管插进酸奶盒里,看到迎面走来一个男生。
那男生走到林诗面前,笑了笑。
“你好。”
“你好。”林诗冷淡回应。
男生摸了下头:“我是高三五班的,赵路海。”
“哦。”
“上次一模考试我排在你后面。”
“哦。”
“你有男朋友吗?”
林诗把酸奶喝完,又扔垃圾桶里。
“学校禁止早恋。”
赵路海抿了下唇,点了点头,然后又笑着从口袋里抽出一张信封,递给林诗。
“你看看吧,我想了好久的。”说完,他走开了。
林诗看到他挥手的动作,礼貌地笑了下,把信揣兜里。
可惜,写再好她也不会看。
晚自习,空气没那么闷热了,林诗却还是提不起劲,早早地把试卷做完,无聊地翻着书,八百多页快看完了。
到了第二节晚自习,她困了,麻木地撑着头看完正文最后一个字,她趴在了课桌上。
心里空空的。
来这一个月了,而且还是头一次离家这么久,又没有亲人联系。一开始刚来,发生了一堆事,现在安稳下来后思乡情绪开始在脑海中涌动了。
想她爸了,还有已经去世的妈妈。
睡梦中,妈妈给她讲着故事,爸爸抚摸着她的头,昏黄的灯光下,一家人安详入眠。
在她快要完全睡着时,王素从后门走了进来,看到林诗正趴在桌子上,还以为她可能是身体不舒服,于是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林诗?”
有人发现了动静,往这边看过来。
林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叫道:“妈。”
王素一愣,其余人则大笑起来。
“哈哈哈!林姐你睡迷糊了吧?”
“班主任还没结婚呢,林姐你不厚道啊。”
哄乱中,林诗一个激灵,清醒了。
她的脸一红,慌张地朝王素说:“对不起老师,我睡迷糊了。”
王素说了声没事,冲她笑了下,然后走到讲台上。
“都别开玩笑了啊,一会儿被主任听到,又该说我了。”
教室里又逐渐安静下去,没人吵嚷了。林诗叹了口气,又拿出另一本《营销管理》。
刚读了八页,又有人进来了。
林诗瞥了眼,是牧浪。
牧浪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林诗调整了下坐姿,犹豫着看了他几眼,然后问:“阿姨没事吧?”
牧浪动作一顿,停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阿姨是指他妈。
他在纸上写:“正常”。
“哦”林诗点了下头,“那就好。”
说完,她继续看书去了,牧浪把试卷拿出来,开始做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今天晚自习好像特别漫长,林诗看着书上密密麻麻的字,心里越来越躁。
她连着换了好几种坐姿,深呼吸了好几次,都没让不适感消除。
牧浪察觉到她的异常,又想到了最近这些天,她一直没什么精神。
在林诗又叹了口气后,牧浪戳了下她的手臂。
林诗撇过头,牧浪背上了书包,站起来指了指窗外。
她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跟着牧浪出去了。
室外的空气比教室内要清新不少,而且今天的月亮很明朗,周围的景色在夜晚也很清晰。
林诗跟牧浪走到车棚,牧浪推出自行车,拍了下后座。
林诗笑了下,坐上去。
她不知道牧浪要带她去哪里,但是目的地是何处都无所谓,就算只是在外面溜一圈也很好。
单车走出学校,行驶了很长一段距离。
周围已经看不到房屋了,道路也变得宽敞,两旁是白杨树,远处像是一座森林公园。
走过平坦的一段公路后,逐渐地,她看到了灯光与河。
“这里还有河啊。”她说。
驶过一座桥,牧浪骑到河堤上。
在明月之下,河堤之上,两人的影子在深蓝色的夜空中移动。
最终,牧浪停在了台阶边。
两人慢慢走了下去。
河边是天然的草坪,有几个人坐在河边钓鱼,河面波光粼粼,有月光还有灯光。
林诗坐在草坪上,看着周围的景色,然后抬头闭上眼睛,感受这静谧的气氛。
牧浪坐到她旁边,从书包里拿出笛子。
流水声中,混入了笛声。
在飘。
烦躁的情绪被流水和乐声带走,她感觉整个人软绵绵的,躺在了草坪上。
睁开眼睛,夜晚的颜色被月光照得没那么深,好像能看到天空的轮廓。下面的草坡,青绿的叶片被月光照成了透明色,跟水流一样,发着光。
林诗支起上身,听着悦耳的笛声,转头看向牧浪。
少年闭着眼睛,侧脸的模样深深刻在她的记忆中,以及那泛着光的竹笛。
她凝视他的侧脸,专注到没有发现加速的心跳。
忽地,乐声终了,牧浪睁开眼睛,转过头来。
林诗一惊,急忙撇开头,把自己发热的脸颊掩藏起来。
手边,一只蝴蝶落在了狗尾草穗上。
牧浪没注意到她动作的突然,也看不到她红晕的脸色,只有白皙的脖颈和手臂,不输月色。
他把笛子放回书包里。
前方一个人手里拿着渔具,走了过来,朝牧浪说:“小兄弟啊,今天这鱼可全被你吹笛的声吓跑了。”
没等回应,他哈哈笑了几声,提着空桶走上台阶离开了。
趁着这个间隙,林诗稍微抑制住了一点情绪,站起身。
她看了下手机:“咳,挺晚的了,我们也走吧,回去还一段路呢。”
她顺了顺刘海,拍拍衣服沾上的草屑。
牧浪点了下头,背上书包,载着林诗往回走。
林诗的自行车还在学校,两人也就没有直接回家。
校门口前的车棚里,只剩下几辆自行车了。林诗把自己的推出来,站在牧浪面前。
“嗯…今天谢谢你了。”
她微低着头,牧浪看不到她的神情。
两人面对着站了会儿,空气很沉默。
“牧浪?”
声音从后面传来,林诗和牧浪一起向后看去。
马菲菲看到牧浪前面的林诗,又轻声道:“林诗……”
她在两人之间瞧了瞧,笑道:“你们两个这么晚要去哪里啊?”
林诗照实说:“晚自习太闷,出去散散心,刚回来。”
“哦”马菲菲点了下头,随即又问:“这么晚了,还回学校干嘛呀。”
“我得回来取自行车啊。”林诗把自行车往前推了推。
马菲菲又点了点头,看着牧浪的单车,笑了下。
三人又沉默了会儿。林诗不知道是在沉默什么,率先打破尴尬。
“我先走了。”她挥了下手,看了牧浪一眼,离开了。
牧浪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一时没收回视线。
马菲菲在他旁边说:“牧浪,石姨的身体还好吧?”
听到她的话,牧浪回过神来,点了下头。
马菲菲又说:“我发现你最近好像很喜欢来学校啊。”
她笑着,继续说:“以前没什么事你都不愿来,今天陪石姨去了医院,回来的时候应该不早吧,这时间点居然还来学校。”
牧浪看向她,马菲菲深呼吸了一口气,露出微笑。
“我先走了。”
她说完,取了自行车骑走了。
-
林诗回到家里,扑在床上,抱着枕头滚了几圈。
是真的。
她再不愿承认也需要直面这份感情了。
打开手机,想给顾瑜和李若云说道说道,然而敲完话,她停住了。
犹豫着,她又把字全部消掉。
还是等有点进展了再说吧。
退出三人小群,她看到了一个红点。
林彦来的消息:“过几天,我去见你。”
第22章 事故
22
羽毛球赛被安排在了四月三十号,星期六。
昨天下过雨,天空被冲刷得十分澄澈,连云彩都看不到一片。但相应的,阳光变得很晒。只不过是早上九点,空气就被煮开了,操场上的积水也早早地被蒸发干净。
“我天,学校活动怎么占休息日啊?”林诗扶了扶头上的白色棒球帽。
牧浪拎着包,放在场边。
林诗走过去拿拍,看到了牧浪露出来的胳膊。
“你要涂防晒霜吗?”她问,顺带从包里拿出一瓶递给牧浪。
牧浪接过那一小瓶防晒霜,拧开瓶盖,凑瓶口闻了闻,清凉的味道,没他意料中的香味。
见他一直没动作,林诗觉得他可能是客气,索性直接拿过来亲自帮他擦。
她一边擦一边说:“今天得待操场一整天呢,不说晒伤也得晒黑几个度。”
牧浪低着头,盯着林诗的手。冰冰凉凉的,挺舒服。
两个人之间弥散着旁若无人气氛。围在场边的女生们看到这一幕,都捂着嘴偷笑。
同样站在场边准备比赛的程先锋看过去,嗤了一声。
他拿了球拍从牧浪身边经过,刻意道:“还涂这玩意儿,娘们儿唧唧的。”
听到这话,牧浪啧了一声,吸了口气还没做出动作,林诗先抓住了他欲动的手臂。
她给牧浪擦完,收回手,朝程剑锋丢了个嫌弃的眼神:“大晴天的,怎么还阴魂不散?”
此话一出,后面几个三班的发出了笑声。
程剑锋日常吃瘪,也不再回怼了,冷笑了一声:“一会儿有你们好看的。”
说完,带着他的男双队友跑1号场地去了。
林诗嘁了一声,男双跟混双又对不上,况且,那天打比赛就已经虐过他一次了。
比赛没有立即开始,而是在篮球场先有一场啦啦操表演。
来表演的是学校旁边幼儿园的一群小朋友,以及领头的老师,和,本校的教师代表——王素。
王素跟在小朋友后面,刚一出来就收获了一片惊喜的尖叫声。
“可以啊老师!标新立异!”
众人将目光都聚焦在王素身上穿的衣服上。
虽然整体是普通的T恤和短裙,但却是汉服的样式,上面花纹和饰品都带着中国风的元素,活泼中带着端庄大气。
王素牵着小朋友的手走上篮球场。
广播里响起了音乐声,王素和幼师一前一后站在队伍两侧,在音乐响起人声时,所有人开始舞动。
周围的人跟着喊叫、跳跃,在欢躁的气氛中,每个人都顶着满额头的汗水,释放着自己。
林诗在场边跟着一起嗨,往前看的时候和王素对上了眼,两个人互相笑了一下。
轻快的乐声在最后的掌声和呼声中终止。
王素朝围观的学生喊:“大家比赛加油!”
小朋友也喊:“哥哥姐姐们加油!”
“加油!哦!”其他人跟着附和了一声。
林诗用手肘碰了下牧浪,待他转过头来,她笑道:“加油啊,争取拿第一。”
牧浪回笑,点了下头。
三项比赛都是淘汰制,每项比赛有八队,三轮七场。
三局两胜21分制。
林诗和牧浪拿了球拍上场了。
对手来自一班,而且她认识,女生是上次帮人给她递情书结果被她误认为是给牧浪的那个,男生则是那封情书真正的主人,后来又亲自来找了她一次。
刘雨、刘辉,双胞胎兄妹俩。
刘辉的视线越过网,他朝林诗笑了笑,林诗也礼貌地回了个笑。
牧浪在她身边,斜了一眼,然后又冷冽地去看刘辉,把刘辉吓得转过了身。
比赛刚开,牧浪就杀得很凶,而且打了刘辉不少追身球。
林诗站在后场没碰到几次球,愣愣的,不知道牧浪是在打比赛还是在打架。
在牧浪一球杀到刘辉的脑门上后,第一局以21-9的比分结束了。
林诗喘了口气,走到前面,拍了下牧浪被汗水浸湿的后背。
牧浪抓着衣摆擦着额头上的汗水,林诗无奈地轻声道:“你干什么呐?光追着人打。”
她往刘辉那瞥了眼,刘辉还是温和地朝她笑,脑门泛着红格外扎眼。
“你看人都被你打伤了。”她又说,稍微皱了下眉。
牧浪耸了下肩,象征性地将手伸过网,朝刘辉张了下手掌,等刘辉看到后,一秒也没停就收回了手。
林诗看他这敷衍的示意动作,撇了下嘴。
“第二局我打前场,你后边猫着去。”她强硬地下令,牧浪将两侧唇角机械地向上翘。
林诗噗嗤笑了,拿球拍拍了下他的屁股。
局间休息三分钟,林诗到包里去拿防滑粉,倒在手上擦了擦。
“张手。”她对牧浪说。
牧浪把手伸出来,林诗往他手上也倒了点。
牧浪擦防滑粉的时候,林诗觉得有点渴,这才想起来忘买水了。
她往人群里望了一眼,徐晨跟尚志和几个人正在那里举着水。
正要过去,男双那边也结束第一局了。
程剑锋小跑了几步,走过来。
“哟,这擦什么呐?”他喘着粗气,盯着牧浪手掌上的白粉问。
林诗白了他一眼:“防滑粉啊,上次不给你说了一次吗?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