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礼品袋,”苏影将它放在花台上,“里面有那块金锁,还有张银行卡,卡里的钱应该够你给我的花销。”
她看一眼他,正好看见一行泪落下,心被揪了下,立马移开视线,说:“你就当我是不值得的人,当你的真心喂了狗,忘了我吧,不要再见了。”
说完,她径直朝一条通往公园外面的小径走,却被赶来的钟邢握住手腕。
“我不相信,”他一字一句说,双眼通红,像要泣出血,“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好不好?不然,你说的这些话,明明都是在怕我伤心难过,你让我怎么相信?!我不会让你走的。”
苏影胸腔起伏厉害,喉咙哽住,几乎要说不出话,她甩开他的手,“你、爱信不信,我言尽于此,说这些话,一方面是事实,一方面是因为我愧疚,因为你太好了,知道吗,你太好了,良知让我有愧疚,我只是想减轻些负罪感,我们不是一类人,你适合找个跟你一样好的人,然后结婚生子,白首偕老,而那个人,不会是我,明白了吗?”
钟邢盯着她的双眼,试图找到些破绽,可是那目光太冷了。
“我不想把话说得更难听,所以别追来了。”
苏影快步往外走,一出来就看到自己的车,于是迅速上车启动,开离原地,她握着方向盘的手忍不住颤抖,不停流下的眼泪模糊视线,好在红灯让她停下拿纸擦了把眼泪。
结束了,都结束了,童话到此为止。
钟邢愣在原地,不停回味她刚刚说的那些话。
难以置信,难以接受,最后忍不住自嘲:“所以,我这是被玩弄了感情?”
他转身看向那个礼品袋,气冲冲地走过去,找到那张银行卡,觉得很好笑,忍不住想要折断扔垃圾桶,但尚存的理智制止了他,于是将它扔在原地。
谁捡到谁要吧,爱要不要。
除了装金锁的盒子,还有另外一个盒子,他面无表情地打开,一张纸片掉到地上。
上面写着:祝你生日快乐,天天开心。
钟邢愣在原地,脑中晃过她说这话的神情,应该是笑靥如花的,于是连忙捡起纸片,往那条小径跑去,可外面已经没有她的身影。
他连忙拿出手机,拨她的电话,一开始没人接,后来被告知在通话中,他被拉黑了,于是又去微信发消息,碍眼的红色感叹号出现,他被删了,再加也加不上,也被拉黑了。
还有其它联系方式吗?
钟邢在脑中快速搜索,这才发现,他不知道她的家具体在哪儿,不知道她口中的朋友的联系方式,他们相识不足三个月,他对她知之甚少,一分开,离了手机,就找不到她。
身份证,住酒店时,他不小心瞟到过她的身份证,却只被她的生日吸引,完全没注意到住址信息。
而一开始她来当助理,也没有留个人信息,那时他觉得没必要。
他也才后知后觉发现,其实她一直不够坦诚,从来不透露自己的个人情况,也逃避回答个人相关信息。
原来,她从来没打算和自己一直在一起,那些承诺和应承,不过都是随口一说,他也许不过是她众多男人中最无趣的一个。
还说什么也是第一次谈恋爱,明明那么熟练,明明把他玩弄于鼓掌。
钟邢越想越气,越想也越不甘心。
他到底算什么?!
见他们久久没来,肚子也饿得咕噜噜直叫,史文鸿打电话给苏影,但她没接,于是又打给钟邢。
钟邢看一眼来电显示,欣喜又失望,然后唾弃自己不争气,他没有接,朝停车的地方走。
“开车。”钟邢一上车就说。
史文鸿和大叔都很纳闷,异口同声问:“小苏呢?”
“以后不要再提她,我们分手了。”
“啊?!”两人惊呆。
虽然有很多疑问,但见他状态不好,察觉可能是被分手的,于是也忍着没问。
史文鸿拍拍他肩膀,安慰:“兄弟,初恋一般都这结局……别太难过,命中注定都在后面呢,你看我和我老婆就是,看开点……”
大叔也附和:“对、对,我和我老婆也是。”
钟邢闭着眼睛,没有说话。
过往一幕幕袭来,难过又涌上他的心头。
“不应该是这样的。”
平台代言
九月。
苏影又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就醒来,今天是她休假结束的第一天,早上要到公司开个会。
公司的全称为春城众盈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旗下主营汉服的电商平台名为华夏文化。
中华文明上下五千年,文明璀璨,有无数瑰宝,而与人们生活息息相关的服饰更是多元化,每个朝代都具特色,故“华夏文化”通过分门别类和制定标签的方式,将各商家统一管理,方便买家搜索购买。
入驻的商家根据自家特色选择标签,这样买家点进某个类别,就会对应出现。
标签按年代制定,时下较为热门的是唐风、宋制、明制以及旗袍,某个朝代服饰发展多样,点进大标签将还会有小标签,以此细化,更方便买家挑选。
在公司经营方面,苏影因为有开汉服工作室的经验,所以主要负责策划和把关一些线上、线下活动,制定商家出席名单,活动主要扩大汉服受众面,实现共赢。
楚灿则负责谈合作,拉赞助,扩大商家数量,扩大公司规模,让公司发展多元化,而一些活动举办,往往也是她负责去谈参与的嘉宾。
叶泽元则负责技术方面,不断优化平台,让服务器安全稳定,同时美观具有特色。
国庆期间,有个关于汉服的线下活动,主要是以走秀的形式呈现,“华夏文化”是主办方,邀请各商家参与,而商家们会带着店里的新品,让模特穿上,上台展示。
除此,商家也会设立临时摊位,这样来参加的游客也可进行购买。
今年是活动举办的第二年,公司提前三个月就在策划准备,现在还有一个月,苏影要进行最后把关。
连续多日睡眠不足,苏影眼下有些乌青,不得不用遮瑕遮一遮,于是她今天化了全妆,不过主要是为了提气色,所以除了鲜艳欲滴的红唇,其它部分未着墨太多。
她穿一身黑色西服西裤,款式利落干净,布料轻薄,头发用皮筋扎成低马尾,踩一双6厘米高的高跟鞋。
她刚拿上包,外面就响起一阵车喇叭声,是叶泽元和楚灿到了,他们三住一个小区,只是不同栋,所以都是一起去上班,由叶泽元开车。
一进后座,楚灿就扶着她的脸看,点评道:“虽然化了妆,遮了黑眼圈,但是有点浮肿呀。”
苏影拿开她的手,有气无力地问:“很严重么?”
“那也没有,”楚灿戏谑,“别人休个假回来,都是红光满面,气血红润的,你这是受折磨去了。”
苏影靠坐着,看着窗外,没有接她的话。
叶泽元通过后视镜看一眼,说:“让自己忙起来,这样就没空去想了。”
“或者你需要一个新欢。”楚灿补充。
“那我接受泽元的意见,”苏影笑笑,“我没事啦,你们不用担心,过段时间就好了。”
上起班来,就不得闲,自然也没空想东想西了。
楚灿揽过她,将头伏在她肩头,说:“熬过去就好了。”
这时,叶泽元通过后视镜看一眼楚灿,两人目光对上,两人都想到五年前难捱的那段时间,不习惯、不适应、不舍、难过等情绪都逼迫两人去找对方,但都死死撑着,谁也不往前一步。
捱过去就好了。
“嗯。”苏影将头靠在她头上,无可避免地又想起钟邢。
此时,他在干嘛呢?
有人陪着吗?
一想到他那天流泪的样子,苏影就一阵心痛,连忙制止想他的举动。
*
钟邢八月的最后几天,白天会有一两个行程,因为先前推了代言和活动,整体较为清闲,于是发呆的时间较多。
有人在身边还好,尚能控制情绪,一旦独处,就难过得不行。
行程一空下来,他就回了家。
“小宝怎么还没下来?”邢月问家里的阿姨。
沈翠萍犹豫地说:“他今天回来状态就不对,看起来像遇到什么事了,挺难过的,我刚刚上楼叫他,他说让我们先吃,说他不饿……”
钟盛延沉着脸,问:“他没说什么事吗?”
沈翠萍摇摇头。
“你先吃,”邢月从位置上起来,“我去看看。”
钟盛延不置可否。
沈翠萍也跟着上楼。
“小宝,吃饭了。”邢月敲敲他的房门。
钟邢躺在床上,关着灯,抱着被子,脑中不停地出现他和苏影的事,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哭。
谈恋爱这么难过,早知道不谈了。
可一想到苏影好的地方,又不后悔。
“小宝,你打开门,让妈妈进来看看你好不好?”邢月继续敲门。
钟邢坐起来,喊道:“妈,你去吃饭吧,我不饿,就是很困,想睡会儿。”
“饭吃了再睡呀,不然等会儿要饿醒的。”
钟邢沉默。
“妈妈给你端上来,多少吃一点,好不好?”
“我不想吃。”带了点哭音。
邢月一听,心疼得不行,“小宝在外面受什么委屈了吗?是拍戏不顺利吗?还是网上又说你什么了?”
他没有回答。
“没事的,小宝,有困难咱们就克服,别人说的不实的话,我们不要去在意,做好自己就行了。”
钟邢也不忍心母亲为自己担心,不忍心她一直站在门外,于是下床打开了门。
“妈……”
“哎哟,怎么灯也不开,”邢月挽着他的手臂进屋,打开大灯,“翠萍,你去端点吃的上来。”
“好的。”
两人到床上坐下,邢月扶住钟邢的额头,想看看他的脸,见他一脸伤心,问:“怎么啦?跟妈妈说说。”
“不想说。”钟邢躺到床上,拉起被子盖住自己。
邢月了解自己的儿子,觉得他这状态不是因为工作,于是问:“失恋了?”
钟邢在被子里“嗯”了声,听起来声音闷闷的。
隔着被子,邢月轻轻拍着他,就像他还在襁褓中一样,轻拍着哄他不哭。
“没事没事,说明你们俩缘分不够,这种事讲求一点缘分的。”
“而且,如果还喜欢的话,就去挽回呀,我和你爸爸也兜兜转转好久才在一起的,分手也好几次呢,你们这是第一次分手吧?”
“可是我都找不到她,”钟邢从被子里露出双眼,“我只有她的电话和微信,可是电话现在注销了打不通了,微信也搜不到了。”
他试着借用别人的电话打过苏影的电话,可是已经无法打通,用新注册的小号搜她的微信,也搜不出来,在群里加她,也加不上,她关掉了任何能加上她的方式。
以前那些经她联系的人,用的也是工作号,没有其它她自己的联系方式。
“啊?”邢月也有点惊讶,“你不知道她住哪儿吗?”
钟邢委屈地摇摇头,“我只知道在洋城。”
“她身边的朋友呢?”
“我都没见过,也不认识,也没联系方式。”
“小宝,你是不是被骗了,有没有……转钱给她?”邢月忽然怀疑自己的傻儿子被骗钱……
钟邢摇摇头,“她不是那样的人。”
虽然他没要那张卡,但她送的礼物都是货真价实的,他奢侈品接触得多,看一眼就能发现,好像也不太在意钱。
他觉得她的钱可能是工作多年攒的,他还担心自己送的礼物让她有负担,想找个机会,和她说说不要给他送奢侈品,可没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