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女友，也没结婚。”沈穆面无表情地道。
众人大概明白了这是沈穆在解释，但此时他们早已对自家总裁的私生活没了兴趣，只想着如何才能让总裁放过他们。
“总裁，您怎么回来了？”
赵秘书的脸色苍白了许多。
看着外面，已是灯火璀璨。
他们几个是有会要开，才到了这个点还没走。
可万万想不到，沈穆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回来，让他们措手不及。
也不知沈穆在外面站了多久，他们的调侃又听到了多少。
“不回来，还不知道你们闲到无事可做。”沈穆轻飘飘说了句。
众人暗道不妙，果然听到沈穆道：“明早八点开会，下一季度的工作思路，我们提前讨论一下。”
众人知道，沈穆口中的“讨论”，绝不能毫无准备。
而即使今晚通宵，也不见得明天能让沈穆满意。
大家心中不禁暗恨起谣言的制造者。
而沈穆适时开口：“赵秘书，你留下，我们好好聊聊我‘结婚’的事。其他人可以散了。”
传谣第一人，实在太好找到。
在集团里，沈穆最近接触的人，也就是赵秘书。
偏偏只有赵秘书，偶然间听到了他和江思眠说话的声音。
沈穆当时没太在意，只是没想到，心大胆大的赵秘书，竟然真的敢传出去。
在众人面前，沈穆故意把“结婚”二字念得很重，语带嘲讽。
众人也就明白，今日造谣传谣的第一人，正是赵秘书。
于是从赵秘书身边路过时，都带着抱怨望了他一眼。
无形之中，赵秘书已经得罪了很多人。
可这比起得罪沈穆来说，只能是小巫见大巫。
“总裁……我只是说了您和女友同居，其他的什么结婚之类的事，都是别人瞎传的。”
赵秘书小声解释道。
“我没有女友。”沈穆的脸色冷得吓人。
赵秘书顿时疑惑：“那视频会议时您怎么……”
“那是事出有因。”
沈穆不由想起江思眠闹起床气时，抱住自己的那一幕，一点点红了耳根。
赵秘书将沈穆的反应尽收眼底，不禁纳闷起来。
面前的总裁怎么看，也不像是已经在谈恋爱的人。
他想了半天，才明白了沈穆此刻的状态——求而未得。
但这一次，他不敢再多嘴。
“这次便算了。”沈穆最终判了他“缓刑”，“不过再让我发现一次，今年的年终奖可以取消了。”
沈穆不在公司，上传下达主要就靠赵秘书。
所以这次，他比往日要更加宽容些。
“多谢总裁，我一定努力工作。”
赵秘书顿时松了口气，心中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真的？”沈穆看了他一眼。
“真的。”赵秘书眼神坚定。
“好。”沈穆微微颔首，“那你这几天去帮我查一件事。”
“总裁……”赵秘书顿时想叫苦。
积压的工作其实已经不少了。
沈穆新下达的任务，很有可能会占用他的周末。
可当沈穆的眼神扫向他时，他又不得不屈服。
“总裁尽管吩咐就是。”
赵秘书认了命。
“有份名单已经发给了你。”沈穆道，“派人注意下他们最近的动向。还有……”
沈穆静默几秒，眸中染上了些许复杂的情绪，轻轻启唇：“涉及江思眠的，全都向我报告。”
江思眠……
赵秘书回味着这个名字，最终和星程的艺人对上了号。
沈穆所说的艺人保镖，大概就是指江思眠的保镖。
赵秘书刚要开口，向沈穆继续保证，却看到沈穆已经转身，往会议室外走去。
一如既往的风格，赵秘书笑着摇了摇头。
他一时好奇沈穆提到的名单，于是点进了邮箱。
看到那些熟悉的人名，赵秘书不由目瞪口呆。
*
夜色已深。
沈穆却没有回家，而是在集团附近的酒店住下。
所住的套房，是常年专门给他留的，可夜里他却睡不着。
在星程待了一阵，他整日都和江思眠在一起。
他突然回到原来的地方，却总觉得不适应。
初时以为是不适应换了住处，后来很快便明白，他是不适应与江思眠分开。
因为大半夜里，他竟时不时就盯着手机看，渴望着能够收到一条来自江思眠的消息。
凌晨三点。
自然没有江思眠的消息发来。
沈穆心里虚空一片，也不知是如何想的，就点进了万年也不看的朋友圈。
在长辈们转发的保健养生知识的间隙里，他似乎看到了江思眠的图片。
沈穆的手顿住，久久看着那张图。
是他递给江思眠的那杯热水。
江思眠配了文案：“暖暖的，很贴心。”
看到文字旁一串五颜六色的心形小表情，沈穆不由轻笑出声。
渴望了解更多，沈穆索性直接点进了江思眠的朋友圈。
他顺着往下翻，还真发现了不少。
“希望圈里不要有那么多乱七八糟，以及我好讨厌所谓的酒桌文化。”
“如果有人因为维护我而丢掉工作，我会永远愧疚的吧。”
是上次的风波。
这样的内容，江思眠竟然可以一直没删掉。
显然，她特意分了组，把经纪人等人给屏蔽了。
时间轴的倒叙让沈穆觉得有点不方便。
他索性一下子划到了头，来到了江思眠的第一条朋友圈。
“时间过得真快，明天就是决赛啦。先祝自己二十岁生日快乐。说起来，最近总梦见那个小时候过生日想要买的万花筒，我好幼稚。”
翻到下一条。
“啊啊啊我出道啦！姐妹们，今后一起走花路吧！”
附图是一张合影。
一群女孩面对镜头，她们的背后是漫天的飘带，以及站起来的粉丝们。
这大概是她们那个女团的成团夜。
沈穆仔细看着照片里的江思眠，江思眠似乎是其中笑得最开心的。
凭借着衣服上的牌子可辨，她是唯一一个个人练习生。
其他人因为从前就是一个公司，在合影时，也是站得很近。
似乎只有单打独斗的江思眠，显得有些孤单。
而她完全沉浸在成团的快乐里，对未来的事浑然不觉。
“团没了，梦醒了。果然想要的东西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我都得不到。”
没有附图。
可江思眠又没有消沉下去，她一点点记录着生活。
沈穆看到了她坚持的岁月。
伴着公司附近花店的时令鲜花，她享受的美食，偶然遇见的流浪猫，还有从空中飞过的鸽子……
沈穆一时明白，原来生活是可以被这样记录的。
他不知道江思眠的朋友圈，究竟有多少人可以完全可见，江思眠似乎也不在乎这个。
她是在为自己而活，而后试图留下一点痕迹。
很难不被江思眠所感染，沈穆点击右上方，开始编辑着文字。
最后想了想，又删掉，先放上一张图片。
是刚来时拍到的，江思眠练舞的照片。
“江思眠，江思眠，江思眠。”
每一句“江思眠”，似乎都可以用另外三个字来替换。
发了出去，却再无第二个人看到。
沈穆设置了仅自己可见。
隐秘的爱意藏在心底，一次一次涌现后，一次比一次清晰。
此时睡得正香的江思眠，压根没想到，自己的朋友圈会被翻个底朝天。
她还天真地以为，沈穆从来不会看。
*
次日清晨八点。
沈穆看着太阳已经出来，这才驾车往老宅而去。
沈老爷子注重传承，虽然房产众多，却依然住在老宅。
沈穆这几年不在这里住，但很多东西，却存在这里，时不时需要过来一趟。
幸而这老宅也并不在郊区那样偏远的地方，开车没有太久，就已经抵达目的地。
沈穆的车刚停下，就有人迎了上去。
“大少爷，您回来了。”
管家也走了过来，帮他拿着东西。
沈穆微微点头，算是招呼，而后直接进了门。
他正要往楼上走，就听到了沈老爷子的声音。
“沈穆，回来也不说一声？”
看到沈济安，沈穆的脚步停住，只好在他身旁坐下。
“今天天气这么好，您老人家没去会会朋友？”
每个周末去见老友，下棋钓鱼，逗鸟谈天。
父亲沈济安的习惯，早就被沈穆摸得清清楚楚。
但他却没想到，今日的父亲没出门。
“你能避着我偷偷回来。”沈老爷子笑了笑，“我还不能特意在这里等你？”
沈穆从集团消失之前，没同他商量。之后，也没亲自向他解释。
也不单是老宅，就是集团和旗下其他公司，也都接到了沈老爷子的命令，一旦看到沈穆过来，定要第一时间报告。
沈穆昨晚去过集团，便有人将这消息告诉了沈老爷子。
也就有了今天早上的“守株待兔”。
“特意等我干什么？”沈穆看了眼父亲。
“沈穆，我找你当然是有要紧事。”沈济安面容严肃。
“相亲免谈。”沈穆毫不犹豫地道。
沈老爷子脸色僵了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当然不是相亲，今天你齐叔叔约我出去。地方有点远，我腿脚不灵便，想让你陪我去。”
沈老爷子说得客气，倒是让沈穆没法拒绝。
于是沈穆点头答应。
沈老爷子顿时眉开眼笑：“对了，你回来想找什么东西来着？”
“没什么。”沈穆径自上楼，“一点小时候的玩意儿。”
第15章
沈穆找到了东西，从楼上下来时，家里的司机已经备好了车。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今天的父亲有些怪怪的。
往日里见到他，总是喋喋不休的人，今天却格外安静。
而疑惑在见到父亲的朋友齐昌明时，都有了答案。
这是齐家的饭庄，从前沈穆也经常来。
可今天等着他们的人，除了齐昌明，还有齐昌明的女儿齐绾君。
一见到她，沈穆瞬间就明白过来，所谓的腿脚不便，不过是父亲的一个借口。
沈老爷子用这种方法将他骗来，是让他与齐绾君相亲。
“有几年没见了吧？沈穆这孩子还是这么有孝心，帮你把集团打理得井井有条。”齐昌明笑着夸赞道。
沈济安也忙夸起齐绾君来：“绾君这丫头也是越来越好看了，这刚毕业，在学校追她的人，一定要排队了吧？”
齐绾君红了脸，不好意思起来。
沈穆则默默听着他们互相夸赞，等着何时话题会再次引到他的身上。
沈济安与齐昌明都没有明说这是相亲，可显然双方心知肚明。
沈济安看到沈穆一直不接话，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主动提了话茬。
“你家绾君现在有男朋友了吗？”沈济安故意问道，“真不知道将来便宜了哪一家的小子。”
“沈叔叔，还没呢。”齐绾君说着话，偶尔偷偷看一眼沈穆。
她的眼神里藏着羞怯，似乎只有她与她父亲知道，今天的饭局，是她主动向父亲提起的。
齐绾君小沈穆两岁，曾与沈穆高中同校一年。
沈穆注定是学校的风云人物，她明明有父辈的关系，却只在学校的演讲台上见过沈穆几面。
他优秀而又淡漠，身旁除了偶尔出现的傅文洲，似乎再没有别人。
学校里的女孩子，不是没有人对他心动。
而是心动之余，更怕着他。
于是情意以隐晦的方式试图传达。
可塞进沈穆桌里的情书，沈穆从来不看，一直到高中毕业离开，也不曾碰过。
此刻，齐绾君偷偷看着不远处的沈穆，只觉得他与高中岁月中的样子重合。
只是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后，眼里的寒意似乎变得更浓。
可还是想要靠近，不尝试一次，她永远都不想放弃。
沈穆没有留意齐绾君的眼神，只等着齐昌明开口。
像是与沈济安相呼应，齐昌明果然询问起来：“老沈，那你家沈穆呢？今年都二十七了吧？还不打算考虑婚事？”
沈穆无意婚姻，只顾事业，在熟人圈子里都是出了名的。
一提到这件事，沈济安的脸上都多了一抹苦笑。
“我这儿子，确实让我操心，现在也还没个……”
“对了，爸，我有在交往的人了。”
沈穆轻飘飘的话语，直接将沈济安的话打断。
相亲局里出了这变故，齐昌明的笑容僵了。
“什么？”沈济安则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沈穆。
“怎么了？”沈穆悠然道，“您也说了，我都二十七的人了，有了喜欢的人，交往不可以吗？”
这话直接就将沈济安的斥责堵住，也让原本的相亲局再也进行不下去。
最终，还是齐昌明先反应了过来，自己找着台阶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