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局职工院在市中心附近,有着二十多年的房龄,因为一直说要拆迁重建,所以租金尚在温叶能接受的范围之内。她租住在五楼,一梯四户,是早年邮局专门为单身员工建的小户型房,现在这栋楼里的住户大多是在附近上班的年轻人。
下楼的时候,温叶正好碰见邻居回家。
她跟对方只打过几次照面,知道他叫陆继杨,据说是在证券公司工作。
楼梯口很窄,陆继杨侧身让她通过。
温叶顺便打了一声招呼,“下午好。”
他点了下头,什么也没说。
等走远了,吴子衿才挽过温叶的手臂小声吐槽,“你的邻居有点拽。”
温叶说,“我也觉得。”
吴子衿回忆了一下,“但好像长得还不错。”
温叶告诉她,“周末的时候经常有阿姨上门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介绍对象。”
“天哪,怎么一个人在外租房也逃不掉相亲。”
温叶笑她,“你怎么这么在意相亲这个词?”
“你去相亲试试,我昨天刚跟我妈说陈天浩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她今天就给我推荐了另一个朋友的儿子。”吴子衿抱怨起来喋喋不休,“她到底是从哪冒出来了这么多朋友。”
“过年回家的时候我爸妈也催我。”
吴子衿感叹:“太好了,居然只是催。”
“催已经足够恐怖了,”温叶拉开车门,坐进了后排,“我们去哪?”
吴子衿看着社交软件上的探店信息,“松屏百货。”
松屏百货在松屏路路中,距温叶家有着十五分钟左右的车程。今天的天气不错,连日的降水驱散了亚热带的闷热,司机没开空调,她们转下车窗,从刮来的风中感受初秋的逼近。
出租车驶出正门,温叶打算问问吴子衿关于辞职的事情,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是一通很长的电话,吴子衿一声不吭地听对方讲了好久,温叶看着她的脸色慢慢变差,听见她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我不想听你讲这些。”
“我很冷静,辞职这件事情我已经考虑了很久,不管你订不订婚我迟早会离开律所的。不要总觉得我做任何决定都是因为你,”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何修远。”
温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
在吴子衿漫长的暗恋史中,她一直很抗拒说出任何能展现出他们关系亲疏的称呼。
“Boss”处于一个含糊的中间地带,听者可以往上面任意堆叠一切暧昧的附加含义。
但“何修远”这三个字承载不了任何上层建筑,何修远就是何修远。
可以是邻居,是代称,是陌生人。
吴子衿挂断了电话,转头望向温叶,“不要安慰我。”
温叶收起了那份心思,看着吴子衿靠在自己的肩膀,闭上了眼。
好在吴子衿是一个自我疗愈能力很强的人,当她们结束购物坐进咖啡厅里的时候,温叶只感觉自己刚从前线战场侥幸逃生。
“你好,点单。”吴子衿举起手招呼服务生过来,问温叶,“你喝什么?”
温叶艰难地坐起来看了一眼菜单,“冰美式。”
“两杯冰美式,谢谢。”
温叶说,“感觉大学体测跑八百米都没这么累。”
“你跑八百不都是走路的吗?”吴子衿问她。
温叶靠在沙发上刷朋友圈,“只有大四走过一次,那时候测完另几项发现自己已经及格就不想再跑了。”
吴子衿问,“那你最后八百米多少分?”
“零分。”温叶顿了顿,“我走了五分钟,最尴尬的是,我还听到体育老师在旁边喊同学加油。”
“每次体测,我都悔恨自己没有一个体育学院的男朋友可以帮忙填成绩,”吴子衿看了一眼手机,“陈天浩也在附近,叫他过来一起吃饭吗?”
温叶说,“我都行。”
吴子衿说,“那我让他过来了。”
温叶下意识问,“章述跟他在一起吗?”
“我帮你问问啊,”吴子衿拿起手机,对面回得很快,“陈天浩说他不知道,但他估计章述应该还在公司里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