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叶问他,“你知道是哪个教授吗?”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我舍友提过一嘴。”章述起身收拾桌面上的垃圾,“我一起帮你问问?”
温叶点了点头,和他一起把桌面清空,“麻烦你了。”
章述从公文包中拿出笔记本电脑,“不麻烦。”
他的话音刚落,温叶的手机就响了起来,电话另一头的快递员让她出门签收一封挂号信。
章述看了一眼时间,“不然我睡一下?你一个小时后叫我。”
温叶点头说好,她开门出去,看见快递员已经走到了四楼拐角。
在签收表上填写自己的相关信息,温叶接过对方递来的牛皮纸信封。这是杂志社寄给她的样刊,书籍边角受到撞击有些变形。书里刊登着她研一时参加设计比赛的获奖作品,二等奖,成绩不好不坏。
转身关上门,温叶发现章述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套房子是西南朝向,下午西晒,上午却十分阴冷。而老房子的空调又是时冷时热,看着章述穿的短袖短裤,温叶想了想,还是抄起手边的毛毯给他盖了上去。
把杂志放进书柜,温叶放轻脚步,走到书桌旁坐下,边看着打印出来的图表,边在心里打着小算盘。
她计划周末去宜家购置一张新的折叠沙发和一双四十三码的男士拖鞋。租住了几个月,这是温叶第一次觉得这套房子是如此的局促,居然没有长长的回廊或者足够的地方放置暧昧的橘色壁灯。之前有段时间,他们四个人喜欢跑到五教顶层的空教室自习,那层教室后面有段很长的走廊把整层楼都连接起来,走廊上还用着老式的灯泡,忽明忽暗,在远处看像是变了色的鬼火。
楼下传来的关门声让温叶思绪回笼,她伸手把抽屉扯了出来。抽屉很深,里头塞满了杂物。拨开稿纸,在寻找削笔刀的途中,她突然摸到了一个玻璃瓶,拿起来晃了晃,还能听见金属和玻璃碰撞的声音。
这是章述之前送给她的吉他拨片。
其实她收到过章述送的很多礼物,无论是便宜的,还是昂贵的,都有。
但温叶最喜欢的是他刚学吉他时用的拨片,磨损得很厉害,还有点脏,看着总能让她联想到很多东西。
假借路演之名,温叶和章述帮着阿廉一起策划过一场表白。
当时他们从小酒吧走回学校,最终选定了道大校门口那片不怎么被养护的草坪作为路演地点。
“你可以在路演的结尾,捧着一束玫瑰花向她表白。”章述建议道。
温叶和阿廉异口同声:“你好土。”
阿廉向他解释,“假如她不喜欢我,当众表白只会让彼此都很难堪。”
章述把双手插进口袋,也没有反驳。
“你这样成功过吗?”温叶问他。
章述反问,“我还需要跟人表白?”
阿廉凑了过来,小声地告诉温叶,“章述确实是没表白过,他单身至今。”
章述从车上跳了下来,臭着一张脸,“那你们说该怎么办?”
阿廉想了想,“我觉得要为对方留足进退的空间。”
温叶把章述撇在一边,“还要创造那种在喧闹的环境下两个人心照不宣的感觉。”
章述忍不住插嘴,“什么意思?”
温叶转头冲着章述笑了笑,没做多余的解释。
阿廉表白的那天是情人节。
趁着乐队接线调音的时候,温叶被章述带着在人群中来回穿梭,给到场的观众分发社团准备的饼干和糖果。直到临近熄灯,乐队的主唱才换成阿廉。章述下场走到温叶身边,一起看着阿廉对那个德语系的女生唱了德文版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叶睁开眼睛,发现窗外又飘起了雨,之前给章述盖上的毛毯也被披到了她的身上。
意识到刚刚不过是一场梦之后,温叶趴在桌子上,偷偷观察章述的动态。窗帘紧闭,室内光线昏暗,他紧抿着嘴唇,神情严肃,像是彻底进入了工作状态。
温叶故意发出些声音告诉章述她醒来了,“现在多少点了?”
章述拿起手表看了一眼,“下午三点。”
温叶问,“我没说梦话吧?”
章述被她按下了“OFF”的开关,笑着说,“你还会说梦话吗?”
“我乱说的,”温叶伸了一个懒腰,“我睡觉很老实。”
他拿着手机走了过来,把刚刚拍的相片放到她的面前,“确实很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