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那时候挺傻的——”
云娆极其狗腿地打断他:“谁说的?有我哥垫底,你再傻能傻到......”
等一下。
这句话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慌忙改口:“真的很帅,学长最帅了。”
话音方歇,靳泽似乎愣了一愣。
他绝对料不到,有朝一日能从云娆嘴里听到这么直白的夸奖。
他斟酌着词句,缓而又缓地问:
“你一直这么想吗?”
云娆不明就里:“什么?”
“就是高中的时候——”
说到一半,他忽然住嘴,无声地自嘲了一下。
都过去多少年了,问人家这么无聊的事情干什么。
“没事。”
他及时将话题翻篇。
一时间,车内静得像哑剧上演,窗框外边疾速跃动的画面,恍惚来自另一个次元。
或许因为和靳泽处于同一空间,或许因为车内暖气开得太足,云娆感到气血上涌,脑子很沉重,所以反应也变得迟钝。
她用她的2G网络,接收到靳泽的上上句话,然后慢腾腾地来了句:
“高中的时候,学长难道不帅吗?”
声音细细软软的,没什么气势,但似乎又很有底气。
靳泽的目光不经意往她嘴上逛了一圈。
两瓣唇薄薄的,淡粉色,唇形像樱花娇嫩。
究竟抹了几层蜜,说话才能这么甜?
他的指腹在安全带边沿滑了下,眉峰稍抬,语气显得悠长:
“怎么不早告诉我?”
云娆两只手揪紧衣摆,食指撞在一起差点打架:
“啊?”
早告诉,是要多早?
这些年她在他微博底下吹的彩虹屁,可比这厉害多了,最早能追溯到靳泽刚出道的时候......
“就高中那会儿——”
靳泽摸了摸下巴,仿佛陷入回忆,嗓音放得很轻,
“学长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呢。”
第8章 带你看你姑姑表演绝……
轿车前排还坐着两个大活人。
乐言感觉自己的耳朵可能出现了比较严重的问题,准确的说,就是幻听。
如果他的耳朵没毛病的话,那么问题一定出在——
老板被掉包了?
这个长得和他老板一模一样,帅得惊天地泣鬼神但是唇角挑着个臭不要脸的弧度还骚里骚气地逗了小姑娘半条路的老狗比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对,就是老狗比。
这三个字,乐言绝对想不到,有朝一日能用来形容他那清冷卓绝高雅矜贵惜字如金的影帝大老板。
透过后视镜,乐言只能看到靳泽优雅高贵的半边肩膀。
此时此刻,他更想看一眼云娆。
尤其想搞清楚这个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位何方神圣,此时正非常没骨气地扒拉着自己的指甲缘肉肉。
回想高中的时候,靳泽、云深还有他们宿舍那帮咋咋呼呼的男生,说话确实都挺随便的,也都爱逗她玩儿。
是不是她太久没被逗了,所以现在,靳泽学长随便和她开个玩笑,她才会这么上脸上头?
云娆还记得前段时间云深那句语出惊人的“从高中开始就惦记我妹”。
她当然不会再犯傻误会了。
靳泽学长虽然爱开玩笑,但是他和那些没脸没皮的男生可不一样。
他这么问我,一定是原因的。
云娆大概想出了所以然,非常诚恳地答复:
“学长,我读书的时候比较闷,不爱说话,如果因为表现得太冷淡让你误会了,我现在澄清一下,绝对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车内一派寂静。
前排的乐言死死捂住嘴,憋笑快憋出内伤了。
天底下竟存在这样老实又可爱的姑娘,人家明摆着在撩她,而她却当成阅读理解,回答得如此正经,丝毫不解风情。
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气氛,一下子被她这颗顽石打碎了。
乐言一边憋笑,一边暗暗地同情起了自家老板。
发骚被反弹,一定超级尴尬吧。
靳泽却完全不需要他同情。
正相反,他听到云娆的回答,眼角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仿佛早知道她会这样说,仿佛正期待着她会给出怎样又呆又乖的回答。
回酒店的后半程路,靳泽单手支着额,闭着眼睛靠在车窗边小憩。
从此时起,车内没有人再说话。
云娆低头戳手机玩。
她所处的现实世界有多安静,微信群聊的网络世界就有多爆炸。
本着好运要分享给姐妹的原则,云娆把从乐言那儿要到的三人合照发在了闺蜜群里。
她再三嘱咐:【各位冷静!请勿外传!】
网上冲浪金牌选手黎梨第一个炸了:【冷静?你叫我冷静???!!!】
银牌选手温柚紧随其后,直接爆了粗:【沃日!竟毫无PS痕迹!】
云娆:【是吗?我觉得自己巨像P上去的[眼泪6了出来.jpg]】
黎梨:【真的不可以发在朋友圈吗?我连配文都想好了,就写“看图答题——我闺蜜的身价后面有几个零?”】
温柚抢答:【起码千万级别】
黎梨:【@柚柚大仙,格局小了。靳泽的身价上亿,云娆C位他作配,怎么可能才千万?】
温柚:【我打错字了,千亿!起码千亿起步!】
说时迟,屏幕上立时跳出一行小字——
黎梨富婆将群聊名称修改为“千亿公举宇宙后援会”。
黎梨激动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千亿公举!】
温柚也激动了:【震惊!某不知名女子群聊成员平均身价竟高达百亿!】
云娆双手紧抓手机,微弓着腰,唇角没抿住,“噗嗤”蹦出一声笑。
她的笑声很轻,怪就怪车内太静,前排的人或许听不见,但与她同坐在后排的靳泽听得一清二楚,几乎同时就睁开了眼。
“笑什么?”
他的嗓音含着一丝哑。
云娆不禁自责开了:“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靳泽坐直身子:“你笑你的,我没睡着。”
她现在哪还笑得出来,破罐子破摔道:“我才不笑呢。”
她才说完不笑,身旁的男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眼尾觑着她,唇角就往上挑。
很久以前靳泽就发现了,这姑娘看似文静内向,面皮薄,其实性子有点儿劲劲的,没大家想象中那么乖顺。
正因为她时不时劲劲的,怪好玩,所以他老是忍不住逗她......
“哥,还有一公里就到酒店了。”
乐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保镖在酒店正门等我们,门口有二十来个粉丝在蹲。”
二十来个是什么概念?相对于靳泽的知名度,简直就是少得可怜。
见惯了人山人海的大明星本人感到尤为放松。
他身旁,云娆扒着窗户四处张望,等轿车驶过十字路口,离酒店还有四五百米的时候,她忽然叫停司机:
“师傅,把我在这里放下吧。”
乐言刚才就一直纠结该怎么和云娆提这事儿,没想到她自己能考虑到,主动要求下车,免得被粉丝或者狗仔拍到,造成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云娆利落地跳下车之后,又叫司机打开后备箱,把自己的行李全部拿走了。
她的动作很快,拿完行李往路边一站,俨然成了陌生人,一眼也不往车里多看。
后座上的那一抹剪影,自始至终纹丝未动。
直到车开走,云娆才慢悠悠地抻开肩骨,放任视线跟随着车尾,汇入车流向前远去。
她的步伐不紧不慢,转过一个大弯,直行两百米的地方就是酒店正门。
这家酒店没有地下停车场,云娆看到载着靳泽的轿车已经停在下客处,粉丝们在车外挤作一团,隔着这么远都能听到他们兴奋的呼喊声。
行李箱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放缓,云娆越走越慢。
恰逢三月仲春,亚平宁半岛季风旺盛,风从西南方向的地中海吹来,遥遥卷裹着远方而来的潮气。
忽而一阵疾风刮过,云娆浅蓝色的长裙被风带起,棉质布料轻柔,一下被卷起老高,吓得她“哎”了一声,慌忙丢掉手边的行李箱,按住裙摆。
过肩长发拍了一半在脸上,把视野遮得一干二净。
等风小些,云娆才空出一只手捋开头发,眼前再度亮起来。
与此同时,百米外的尖叫声也冲上了顶峰。
她维持着狼狈的姿势,不由自主地朝那边看去。
人群簇拥的中心,英俊而高挑的男人似乎微微侧过了头,画面定格一瞬,云娆的心脏猛然一跳。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靳泽戴着墨镜,根本看不到眼睛,而且他们隔着一百多米的距离,她竟然下意识脑补出了他正在看自己这种离谱的情节。
云娆莫名有些烦躁。
她甩手丢开自己的裙摆,蓝色长裙荡开水波似的纹理,很快垂顺下来,严严实实地盖到她脚踝上方。
很多年前,也有这样一阵作怪的风,如今天这般不怀好意地捉弄她。
也是那阵作怪的风,无差别地拂过每一个人,却偏偏吹乱了她一整个漫长的、微不足道的少女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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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今年第23号台风“荔枝”过境容州,留下一地狼藉。
台风走后气温降得飞快,在校方的督促下,环卫工人加班加点清理掉校园各处的枯枝烂叶,运动会赶在秋凉之前马不停蹄地拉开帷幕。
高三年级的观赛位置被安排在主席台北侧,高三7班的位置又在北侧的最北边。
北侧的最北边的最边缘的位置,坐着两个十分想把自己边缘化,却因为长相太出众,无论如何边缘不起来的男生。
“咱俩这个位置得天独厚,前面是两颗大榕树,啥也看不见。”
云深抱着一本习题集,说完一句话就咬一口笔盖,劣质塑料的口感令他刷题有如神助。
靳泽腰弯得比他还低,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