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次是真的沉默了许久。
喻眠却一直没有移开自己的眼神,看着看着,渐渐觉得空气的温度稳定上升,一点一点的,像是在侵蚀人的皮肤。
或许——
在大家的说法中,这叫“打直球”,可她好像不太会用别的方式。
纪深一直没给她什么反应,看起来是因为没有反应过来,而两个人之间却有一些不可名状的气息。
喻眠觉得自己的推测是没有错的,她觉得自己分明冷静、逻辑清晰,可现在开始觉得混乱和发烫的竟然是她自己。
怎么会突然有这么奇怪的温度…
是她没睡好脑袋昏昏沉沉发烧了吗?
喻眠觉得自己在发烧,纪深自然也看到她渐渐红起来的耳后肌肤,一直蔓延至脖颈,甚至脸颊都是红扑扑的,有些柔软的可爱。
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是会脸红的喻眠。
只是喻眠自己还没能完全反应过来,她还低着头,眼神却已渐渐有些放空,纪深捕捉到她微妙的情绪变化,随后他一声很轻的笑打破了这样的僵局。
“为什么这样说?”纪深反问她。
把问题重新抛回去给了喻眠,为什么会这样说,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此时的喻眠有些木讷,翻了翻身,人坐回沙发上,往后陷了一下,纪深却往她那儿挪了些,两个人肌肤相触,很少很少似有若无的距离。
“因为只有你喜欢我,你才会问这样的问题。”喻眠顿了顿,“这不是引导性的发言吗?”
“嗯?”纪深挑了下眉,还挺有兴趣。
“一般人关心你,可能是出于好意出于朋友关系,甚至出于礼貌。”喻眠继续分析道,转过去看着他,“正常情况,人也不会这样觉得别人喜欢自己。”
“我不是正常人。”纪深典型的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有没有想过这个可能?”
可能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就是浪,就是花花公子,就是喜欢说这样的话。
喻眠想了想,坐直身子,先是感叹了一句:“你连这个都要跟我当做辩论话题争个输赢吗?”
他们高中的时候就经常这样。
两个人谁都不爱让着谁,都是挺骄傲的性格,喻眠那会儿也在纪深身上吃过亏栽过跟头,有时候觉得他的辩论实在太有说服力,她也没什么办法。
所以很多人都觉得他们俩一定合不来,不管从哪方面来看都是合不来的,没打起来就算不错了。
但很少有人知道他们俩还偷偷谈了个恋爱。
虽然也不算故意隐瞒,而是因为他们俩的恋爱实在过于随意,一点都不腻歪,根本没什么人发现。
“倒也不是不行。”纪深说。
喻眠抬手,轻轻捏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她说:“所以对方辩手,你有什么要为自己辩解的?”
她倒要听听,纪深是要怎么来说服她。
喻眠想了很久,也是觉得自己的逻辑是缜密的,总不会这个也会输。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纪深会如何反驳,她又要如何开始新的一轮攻击,不知道今天这到最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她思考着,却忽然感觉到气息近了。
是旁边那人滚烫的呼吸像是瀑布一样从自己的下颚处往下落,顺着脖颈往单薄的夏季衣物里钻,就像夏天那不由分说占据所有一切的热浪。
纪深很低地叹了一口气,几乎是有些听不清的语气,可他微微低着头,语气里几分无奈。
像极了十八岁的时候,少年第一次朝着喜欢的姑娘低头的模样。
——“回答对方辩手。”
——“我无话可说。”
他无可争辩,无法为自己辩解,就算有无数个可能性来解释和掩盖。
喻眠愣了一下,转头。
她的侧脸差一些就略过他的唇,差那么几厘米就会碰上的距离,距离近到只有气息,眼前什么都看不清,看不清对方的神情。
男人的低语声中带着几分笑,像是嘲弄又像是自傲,也有熟悉的纪深的那不把什么放在眼里的风格。
“如果我要反驳,倒是挺有信心能赢的。”纪深忽然又说了一句,语气竟是有些复杂,“我不认为自己会败在你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