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韵道:“难说,得看你瞒我的是什么事,得看看真实的你是不是踩了我的底线,不过,我这个人也许和大部分人的脑回路不一样,你在意的事我未必在意,只是看你愿不愿意给我看那些东西。”
纪寻没说话,他只是抱紧了时韵,明明时韵比他娇小的多,可却看上去,却像是他在时韵身上汲取温暖,纪寻闭了闭眼,他活的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怕过,眼前的这一切,是水中花镜中月,还是触手可及的幸福呢?
纪寻又说话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默沙哑,似乎还有些细微的哽咽,时韵被他搂的很紧,能够感受到纪寻说话时,胸腔细微的震动。
“如果,你恢复记忆后,发现有些事,可能并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会不会讨厌我。”
“喂。”时韵感觉到纪寻语气中的彷徨,甚至哽咽时,她蹙眉,从纪寻怀中挣脱,双手捧着纪寻的脸,和纪寻对视,她看见了一张极其委屈的脸,像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糖果的孩子,伤心极了。
时韵:“好好说话,怎么快把你惹哭了?”
纪寻:“我没哭。”
时韵:“行行行,你没有,你在怕什么,我就算恢复记忆,也不会本性大变不喜欢你啊,我很喜欢你的。”时韵说完在纪寻额上亲了一下,安慰道:“好了好了,别难受了,是我逼问太多,等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再说吧。”
时韵半靠在床头,将纪寻抱在自己怀中,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大晚上的,我们睡觉吧。”
时韵听见纪寻委屈的应了一声:“嗯。”
声音听起来很委屈,很无害,但是很明显,纪寻不是什么食草动物,更不是什么柔软可怜的小动物,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片柔软,从脖颈到脸颊,整个人像是烧了起来,热血直冲上来,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在喜欢的女人怀中无动于衷,纪寻有些唾弃自己的反应,一边又忍不住想要更多。
两人的身体很亲密的挨在一块,几乎是瞬间,时韵就感觉到了变化,虽然没有记忆,但是时韵感觉自己并不排斥和喜欢的人发生关系,关键是,她现在没有记忆,而且有个很重要的问题。
小灯刚刚被时韵关了,黑暗中时韵的声音很冷静的响起来,她的音量并不大,然而停在纪寻耳朵里却如炸雷一般,让他整个人面红耳赤。
“你以前乱.搞过男.女关系吗?”
纪寻几乎是下意识的:“才没有!!!”
幸好是在黑暗里,时韵看不见她的脸,如果时韵能够看见纪寻的脸,她一定会发现很有意思的现象,纪寻的脸已经红的像个煮熟的虾子,不过,虽然时韵现在看不见,但她能够感觉到纪寻脸上已经发烫的温度了。
纪寻几乎快要掩面,为什么时韵一个女孩子,轻描淡写的问出这种话啊!是他错过了时韵的成长期吗?明明学生时代,时韵永远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谁也想不到时韵有可能会私底下关注一些别的东西。
除了那个半路突然冒出来的未婚夫,时韵和自己一样,在整个青春期都是孤寡一人,一个是没有人会去想时韵会和什么样的男生谈恋爱,毕竟她像是高岭之花一样,不能轻易靠近,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原因。
虽然很早之前,纪寻没发现自己心意,但是不得不说,他那时候就很有危机意识,打跑了很多时韵的追求者,那些男生都不敢随意靠近时韵,五中传说中,都知道时韵——那个校花身边有一条恶龙,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的公主殿下。
纪寻意识到自己想的可能有点远,但不管怎么说,为什么失忆后的时韵可以轻描淡写说出那些话啊!
时韵:“那就好,我相信你不会骗我,那你家里有套吗?”
纪寻被时韵的话砸的头晕,但隐约猜到时韵想做什么,一种隐秘的欣喜被他压制在心底,纪寻表面强作镇定,免得自己丢人:“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时韵摸摸纪寻的脸:“哦,那今晚算了吧,明天你要不自己买,唔,反正我明天没事,我出去给你买也可以。”
纪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一向自诩聪明,此刻却像个愣头青,傻小子一样,时韵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一晚上的冲击过于大,每当涉及到时韵的事,纪寻感觉自己的智商都倒退了好多,他愣愣靠在时韵怀里,还想再说什么时,发现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时韵睡着了。
纪寻:“……”
纪寻泄愤一样轻咬了一下时韵的耳垂,又忍不住吻了几下,在黑暗中静静描摹着时韵的眉眼,这家伙真坏,怎么可以撩拨的他心慌意乱,自己却能这么倘然自若睡着了呢。
纪寻叹了口气,身上的反应还没有消退,他感受着这甜蜜的折磨,心情很宁静,也许是时韵的那番安慰的话起了作用,他真是,自己的思维走进了死胡同。
他才不是那种深闺里,丈夫变了心就只能痴痴等待的女人,他会主动去争,也许会像子公司旗下的几个娱乐公司出品的大热偶像剧中的恶毒女配一样,不死不休的争夺自己的爱人。
*
时韵醒来的时候天还灰蒙蒙的,卧室外传来了食物的香气,时韵洗漱了一下,拉开衣柜,昨天还空荡荡的衣柜里现在摆满了当季的时尚新品,各色鞋子包包都有,也不知道纪寻什么时候准备的。
时韵出去后,就看见纪寻端着泡好的热牛奶出来,他身上穿着西服里的白衬衫,白衬衫的袖子被他翻折了几道,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结实小臂。
“吃吧,我早饭都做好了。”
时韵在餐桌旁坐下,就看见摆满了桌子的美味菜肴,熬煮好的白粥香气扑鼻,粥米圆润,时韵发现鸡蛋被纪寻煎成了爱心状,十足骚气,啧,纪寻就是那种闷骚吧。
时韵在这边吃饭,纪寻已经穿好了西装,也坐下来和时韵一起吃饭。
不同于之前纪寻在海岛那副潦草的打扮,穿上西装后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斯文败类,时韵欣赏了一下美色,还挺喜欢的。
纪寻对时韵道:“我今天要去公司处理一些事,你……”
时韵:“你放心出去吧,我有事打你电话,我只是失忆了,又没变傻,基本的生活常识还在。”
*
看到有一段时间没出现在公司的顶头大boss来上班了,前台迅速摆足精气神,和老板问好,今天她惊恐的发现,以前冷着一张脸气势迫人的大老板,今天如同春风拂面,虽然没什么笑意,但简直温和了不止一点点好吗!
汇报方案的人员不小心出了错,就在他冷汗涔涔,却听见老板来了句:“下次不要犯这种低级错误。”就直接让他走了。
!!老板今天心情也许真的不错,呜呜呜,打工人希望老板的好心情一直保持呀!
“纪总是谈恋爱了吧,你看看那肉眼可见的好心情。”
“今天太让人惊讶了,平时他虽然不骂人,但那张沉着的脸都能把人吓个半死好吗。”
“他女朋友什么样啊,能拿下纪总的女人可太牛了吧!”
说话的人忽然停住,表情尴尬起来:“纪……纪总监好。”
另外几个人也反应过来,讪笑着打了招呼,急匆匆的跑远了。
留下表情阴晴不定的纪彦。
第 6 章
“纪总监,”秘书看见走廊那边过来一个人,正是阴沉着一张脸的纪彦,观察纪彦的神色,秘书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怕是来者不善,他习惯性把笑挂在脸上,想要挡住来势汹汹的纪彦,可惜动作到底慢了一步。
办公室突然被人闯入,纪寻脸上没半点表情,看不出喜怒,他一边发邮件,一边审核着新送上来的几份企划案,看起来半点没将纪彦放在眼里,秘书匆匆忙忙跟进来,还没出声,就听见纪彦压抑着怒气道:“你先出去。”
秘书下意识看向顶头上司,见顶头上司默许,心里估计着可能是他们纪家的私事,当即干脆利落的出去了,出去之前还顺便把门给关上,给两人营造一个谈私事的空间。
办公室内,纪寻眼也不抬:“说吧,有什么事?”
纪彦冷声道:“纪寻,你装什么!你明知道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事!”
纪寻状似不解,反问纪彦:“什么事?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是只是来吵架,很抱歉,我没那个时间和你耗。”
纪彦从来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一向自诩良好的涵养也不要了,直接挑明道:“小韵呢!我知道是你把她藏起来了!她是我未婚妻!”
纪寻打断他:“呵。”
纪寻没说话,回了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冷笑,就差没把蔑视摆在脸上了,骨子里的傲慢一览无余:“你是自己出去还是要别人请你出去。”
纪彦咬牙,但看纪寻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知道这事没戏,是他今天太冲动,看来纪寻是不会松口,纪彦也不想闹得没脸,他脸上阴沉,直接开门出去,心里却是恨的不行,只是因为没有能力和现在的纪寻抗衡,这种痛恨多了几分无力,他真是个没用的男人,连自己的未婚妻都留不住。
其实纪彦早有几分察觉,纪寻很早就搬出去了,他在纪家的房间常年空置,后来时家让时韵过来小住一段时间,算是让两个未婚小夫妻先培养一些感情,也就是那段时间,纪寻忽然把海外几个项目安排给他,让他直接脱不开身。
而纪寻也就在那段时间搬回了纪家,纪家除了几个打扫卫生的钟点工,就是上了年纪的纪父,但纪父那人不着调,一大把年纪依然在外花天酒地,回来也是深更半夜,更多的时候直接眠花宿柳,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快活。
所以那段时间,纪寻都是直接和时韵独处。想到这,纪彦咬紧了牙,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恨谁,是恨纪寻狼子野心,早就暗藏不轨,还是恨自己的懦弱,其实他心里隐隐约约知道些什么,但是那段时间他迫切的想从纪寻手中夺回纪家掌控权,在纪寻给他安排那几个项目前,在纪家的公司里,他已经差不多被纪寻架空了。
不,倒不如说是整个纪氏已经完全变更了老板,直接成了纪寻的天下。
冷眼看着纪彦走出去,纪寻原本放在办公桌上翻看文件的手猛然攥成了拳头,他目光阴冷,在纪彦面前他看起来毫不在意,其实已经快嫉妒的要死,呸,什么未婚夫未婚妻,连婚都没结,八字没一撇的事,就被纪彦拿出来显摆。
纪寻在这一刻明白了自己之前,每次在纪家看见纪彦和时韵相处时,那种让他整个人都不舒服的情绪是什么了,那是嫉妒,凭什么,明明是他先的,在早些年别扭的少年时代里,他守了时韵那么多年,忽然一下子就被纪彦截胡,他怎么不恨,纪彦就是个死小三!
偏偏纪寻现在还没办法做什么,因为时韵失忆了,时韵现在喜欢的是他,想到这,纪寻表情好看了些,可是又想到,万一时韵恢复记忆了怎么办,那时候她会怎么选择……纪寻整个人都低气压了,直到下班时间,也没人敢招惹老板,秘书更是战战兢兢在自己的办公桌前装鹌鹑,伴君如伴虎,老板的脾气比天气预报还多变,一会晴一会阴,太吓人了。
——
时韵不知道那些事,她出去逛街了,走之前顺便将现在住的地址记住了,拿上纪寻给她换的新手机,顺着道路慢慢往前走。
两边是遮天蔽日的梧桐,偶尔会有几片叶子落下,也许是因为小区地理位置比较僻静,又或者现在是上班时间,路上人并不多。
某个时刻,穿着校服的男生女生背着书包从她身边走过,两人也许是提前从学校回来取什么东西,看起来脚步匆匆,时韵的目光停在了两人的校服上,某个校名忽然之间福至心灵,那个好像是她的高中学校。
时韵打开手机搜了搜路线,很快就有最近的到达方式出现在手机上,时韵兴致满满,打算去高中学校走走。
从车上下来,往前走了没多久,时韵就看见了高中校门,一些记忆片段闪现在她的脑海。
开车的司机将她和几个姐妹送到学校,她穿着校服进了校门。
她的同桌好像是个戴黑框眼镜的阴沉少年,不爱说话,对方好像有点不太喜欢她,但是时韵发现自己对记忆里的同桌还挺有好感,并不讨厌那家伙。
时韵回忆着同桌的样子,总觉得有点眼熟,想了半天忽然恍然大悟,什么眼熟,那不就是纪寻!因为这个意外发现,让时韵觉得新奇又好笑,她怎么也没想到,现在西装革履一副精英模样的青年,少年时总会穿着校服,留着遮眼的头发,戴着黑框眼镜死气沉沉。
两人之间气质迥异,如果非要说,那就是少年时的纪寻是韬光养晦,什么锐气都藏在刀鞘里,隐锋不出,而现在的纪寻,像是一把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
时韵在学校操场上逛了一圈,又去校门口不远处的小摊子前买了各种各样的小吃,有些记忆时韵也差不多想起了一些,比如她少年时和现在也不同,如果纪寻少年时喜欢扮演角落里的蘑菇,那她就是那种看起来表面十分高冷的高岭之花,神圣不容亵渎。
时韵也很难想象自己少女时期的性格是那样的,其实她才不是那样一个人,但是时家大家长并不喜欢规矩不端的孩子,时家不缺孩子,这个没用就换别的,左不过是当做废物培养还是当继承人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