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宜慢慢走到他身边,“程老师”三个字已经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她不想再叫他老师了。
可直呼大名也有些不合适,毕竟师生关系在前,他还大自己几岁。
“早。”路知宜干脆省掉了名字,小声回应他。
一个称呼的改变,彼此的关系似乎又有了微妙的变化。
程溯今天买的是鸡蛋三明治,他递给路知宜,顺便问:“手还疼吗。”
路知宜摊开左手,被蹭破皮的地方贴了一张粉色的创可贴,其实还是疼的,尤其是做弯曲动作的时候,会有强烈的刺痛感。
但她笑笑对程溯说,“不疼,没什么感觉了。”
说话同时,用右手接过男人递来的三明治,“谢谢。”
低头咬了两口,路知宜忽然觉得少了点什么。
她抬起头,这才发现牛奶还在程溯手中。
不确定他是忘了给自己,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路知宜又不太好意思开口去要,只好继续干巴巴咬着。
可程溯却突然撕开包装,插好吸管,把牛奶送到了她嘴边。
路知宜愣了下,下意识用那只受伤的手去接,程溯却没给她。
“就这么喝。”
路知宜眨了眨眼:“啊?”
但只是两秒,她便明白了男人这番举动的意思。
他好像完全明白自己受伤那只手的真实情况,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却很体贴地帮她拿着牛奶,甚至喂她喝。
清晨的小区人很少,湿润雾气入怀,风里夹杂着青草香,路知宜就那么站在程溯旁边,牛奶送到嘴边,像个被惯溺着的孩子。
虽然感觉这样的画面很羞耻,但路知宜顿了顿,她还是轻轻靠上了吸管。
一点一点喝到嘴里的温热,莫名比往常要甜。
刚入五月,天气逐渐转暖,路知宜的校服已经换成了春夏款,平日披着的长发今天也扎成了高马尾,低头时,脖颈那一截的线条白净又柔软。
多看了几眼,眼底莫名涌出轻微热意。
程溯马上移开视线,等女孩喝了几口才收回牛奶,继续拿在手里,“走吧。”
路知宜没有发觉他神色的异常,噢了声跟在他身边。走到小区楼下的便利店时,路知宜说:“等我一下,我想买盒喉糖。”
最近换季,她嗓子有点不舒服。
可程溯却拦下她,“你吃,我去。”
说完便只身走进便利店。
路知宜看着男人背影,嘴角不觉又扬起弧度,她低头咬着三明治,时不时朝店那头看一眼,满心都是他的样子。
一道突兀的鸣笛声突然打断和谐画面。
路知宜回头,才发现是父亲路弘开着车停在了面前。
“正想给你打电话。”路弘指着旁边座位,“傻站着干什么,快上来。”
路知宜:“……”
路知宜下意识看向便利店,路弘察觉异样,跟着看出去,“怎么,在等人?”
怕被路弘发现什么,路知宜赶紧绕到对面上了车,“没有,本来想去买点东西。”
路知宜一向听话,路弘并没多想,踩下油门朝学校开过去。
路知宜偷偷瞥向后视镜,看到了程溯从便利店出来的身影。她有些内疚,马上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
【我爸来了,对不起。】
“这段日子爸爸很忙,也很累,你阿姨那边分了不少心,委屈你了。”路弘边开车边说。
自从江映月查出怀孕,路知宜就好像一个被遗忘的人,如果不是程溯陪着,那些漫长的孤单夜晚,也只能是她一个人去承受。
路弘作为父亲,说出这番话,倒也还算有几分情意在里面。
至少,他也知道自己委屈了女儿。
路知宜其实很清醒,她回到安宁本就没指望求什么圆满,江映月如今怀孕,她被忽略再正常不过。
所以她回路弘:“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