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st-0817——是灵
时间:2022-04-11 13:26:14

  陈教练:【二十六岁生日快乐。注意身体,好好吃饭,最近在忙,过几天去看你。】
  付九:【陈队,生日快乐啊!我大妹子一直想去看你的来着。改天一定。】
  …
  在一个个真实,熟悉的名字和一条条真挚的生日祝福中间。
  有一个极其违和,惹人眼球的微信昵称,连带着她画风清奇的搞笑视频分享,大喇喇地刺进他无澜无波的眼底。
  来自太阳的正义女神:【爆笑人类沙雕行为大赏@https//b.baoxiao…】
  来自太阳的正义女神:【爆笑新闻联播失误集锦之今天又是贷款上班的一天呢~@https//f.xinwen……】
  来自太阳的正义女神:【爆笑当代人类社死行为图鉴之我现在离开地球还来得及吗?@jfxkjgdb4789 com
  …
  一连下去好几条都是这样的逗笑视频。
  刷到底,他也没动指去打开其中任何一个。
  某一个时间点来到,屏幕瞬时半暗下去。
  最新一条消息又适时蹦入。亮光重现。
  她发来的不再是视频分享的链接,而是一个录屏。通了wifi的手机不用刻意点进去也会自动播放的那种。
  录的是某直播间的直播视频,不是自拍角度而是他拍,背景是在一个夜晚的废校。
  很黑,地面杂物多,而且脏。只有几道手电筒的白光晃来晃去,偶尔照定在某个恐怖阴森的角落。
  画面忽然九十度角转换方位,穿着白色卫衣戴白鸭舌帽的何娣对上镜头,她把手电放在下颌底,做了个鬼脸。
  撤开手电后,又冲着粉丝夸张地wink了好几下,飞吻,比心,傻笑,别提多二。
  陈戈峰睨着屏幕里她笑得过分开怀的脸。
  这一刻,两个情绪两个世界。
  她的世界里欢声笑语。
  他的世界里一无所有。
  有某种奇怪的感觉像生出质量一般在逐渐变多,仿佛一粒沙变成两粒沙,三粒沙…
  他抚着机身边缘的食指微动,音量被抬高了一格。
  嘈杂喧闹的话语声,混着杂七杂八的类似于脚踩干树叶的声音交错着,层层叠叠,加着码递送过来。
  何娣:“哇靠,这个墙上好多字,还有告白耶……陈飞飞同学,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你,是在学校小卖部,你一口气买下了五个卤蛋和两袋霸王丝,你的大方和富有让我为之倾倒。虽然她们说高富帅的男生都很花心,但我相信你是个专一的好男孩。
  “因为我观察过了,你卤蛋永远只吃乡巴佬的,霸王丝也只吃玉峰的。一个对食物专一又挑剔的男生,一旦认定一个人,也一定会一生一世永不变心的。”
  “陈飞飞同学,不管你喜不喜欢我,我会一直喜欢你到小学毕业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要笑晕过去了!”
  “张飞不是…张四你的……哈哈哈哈…帽子笑掉了……”
  何娣:“笑屁,你们两个,这是别人的告白,再笑小心我一个爆栗。”
  …
  “付一然同学,我是三年二班的陈小红,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上个星期运动会的时候你跑五十米摔了一个狗吃屎,大家都在笑你,但是我没有。”
  “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一个人是不会那样嘲笑他的…”
  “我只是希望你开心点,别不高兴了…”
  一遍放完。
  圆形框子卡进一个三角形的暂停图案,与画面和人声一同定格。
  他静止不动,直到屏幕再次半暗下去。
  然后,被点击,再亮起。
  “hello,各位宝贝天使小可爱,这里是民间斜警三人组,我是何娣,好久不见,甚是想念,爱你们呦…”
9章 一物   我的拐杖好不好拄?
  继张四在目睹他姐哭,震惊别扭得后颈起鸡皮疙瘩后。时隔五分钟,他再次目睹了他姐捂着肚子疯狂发笑。
  张四愣愣凝视她,抬手使劲搓了几把后脖子,压着心头的惊悚和不适,敲字过去:【姐,你干嘛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你别是中邪了吧。】
  何娣显然没空搭理她。
  她本意是想趁着她大兄弟还没删她微信,发几个搞笑视频发挥一下自己最后的一点余热。
  像公益广告里常说的那样,关心残疾人士,传递欢笑传递爱。
  视频发得好好的,她随手点开一个,打算回味一下,随带再确认一遍逗笑效果如何。
  结果,自以为看过很多遍,就不会再中招的何娣又一次被拿捏得透透的。
  “哈哈哈…有一位老子…哈哈哈……”
  张四:“………”好吓人。
  —
  南城天气预报,今日有阵雨,大风,气温三十度。
  何子背着大包小包下车走到医院的路上,仰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飘飘停停的细雨落在他肩头,不凉也没有知觉。
  他感叹一句:“天气预报,有点靠谱啊,看样子是要下雨。”
  到病房时,张四正坐在滑板上靠着何娣的病床整理东西。
  何子看病床上没人,一屁股坐在他姐床上,卸下背包,缓了几口气,才吭声:“我姐咧?”
  张四:“我刚刚陪她去复诊,复诊完她说随便转转……”
  何子:“复诊情况怎么样?”
  张四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右耳:“她这边耳朵能听到一点了,一点点,要挨很近才能听到。”
  何子:“左耳呢?”
  张四摇摇头:“完全听不见,大脸那一下,她左边耳朵当时就冒血了。”
  他说完,斜瞅了一眼何子。
  何子默不作声低下脑袋。
  半晌。
  他垂目看了眼张四敞着的背包:“你那边东西都弄好了?”
  张四:“基本都收好了,电筒自拍杆口罩什么的…再搁两把伞就得。”
  何子:“那行,我查查路线图吧,第一回 坐车去。”
  张四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两把伞,硬塞进包里后再艰难拉上拉链。
  何子盯着手机:“先坐七号地铁,十七站后,到石潭终点站,再转到万河镇的大巴车,一个半小时到万河镇汽运站,然后…距离目的地还有一公里。”
  “要不走着去?”
  张四垂下头,摸了摸脑袋,哀声:“哎…走就走呗,那至少得六点出发吧,直播完估计也回不来了。”
  何子坦诚:“不是估计,是一定回不来。那地方叫滴滴都不现实。”
  张四又拉开拉链,扒拉几下里头的杂物,正经建议道:“不然再背个帐篷过去。”
  何子:“应该有小旅馆吧。”
  张四:“你查查。”
  一分钟后。
  何子:“还是背帐篷吧,我要那个粉色的,不许跟我抢…”
  张四:“……”
  —
  医院大厅的左侧座位区。
  被诊断出右耳可以听到一点的傻大姐何娣正翘着二郎腿歪在座椅里,有一搭没一搭磕着瓜子。放在扶手上的小臂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她转头。
  是那天那个坐轮椅的老婆婆,穿着墨绿色的长袖衬衫,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见她回头,笑得和蔼又慈祥。
  何娣也笑:“奶奶好啊。”
  她冲着老婆婆打完招呼,视线自然落在老婆婆身后,和她一起的一个年轻小伙,白白瘦瘦,挺高的,穿一身蓝白色运动装,面容清秀干净,看着像个学生。
  礼貌原因,虽然是陌生人,何娣脸上的笑意没有散,看着他点了下头。
  小伙子也下意识点头,瞅了她一眼之后,目光就低下去在地板上无焦距地打转。
  老婆婆:“姑娘上次那个还记得吧。抬轮椅的那事儿。”
  她话一半,何娣捂着左耳,右耳俯近些许。
  老婆婆看她这反应,一拍腿:“哦,我都忘了,她耳朵听不到。”说着,转头看了一眼她孙子,神色带着试探,很微妙。
  “但是人家人好,上次抬我上楼的就是这姑娘,整个轮椅…咵一下就抬起来了。长得也好,眼睛真是又黑又大的……”
  何娣紧眯着右眼:“……又黑又大?啥玩意?肿瘤?”
  老婆婆:“……”
  老婆婆轻轻拍了一下何娣的肩膀,指了指身后:“这是我孙子,陈飞,二十二,刚刚毕业。”
  何娣又凑近些,老婆婆也配合着抬高分贝:“我孙子,陈飞。”
  信息接收成功,她看着有了名姓的小伙子,摇了摇手,笑弯眼睛:“兄弟,你好啊。”
  何娣是自来熟,只要是好人,她见谁都这样,哪怕是第一面,招呼也打得亲昵热情。
  她像正午最盛的太阳,明媚得能把潮湿的厚被子都晒干的那种。
  男生有点不好意思,不敢直视她亮得逼人的眼睛,只低俯眉睫,尴尬地回笑,声音很轻:“你好。”
  他把轮椅推近一点,不甚自在地坐在她身旁的空座位上,不时侧一下脸,瞄两眼远处,目光收回时,再偷看一下她清纯干净的侧颜。
  何娣一点儿没察觉,她看着远处走廊,漫不经心磕开一枚瓜子,在腹内又默念一遍这个名字。
  陈飞。为什么有种在哪里听过的感觉。
  难不成……是……
  五个卤蛋?
  何娣侧过脸,上下打量几眼他的穿着:“帅锅儿,你小学哪儿的啊?”
  陈飞疑惑:“??”
  四目相看片刻后。
  他摸摸鼻梁,转开目光,低声道:“红门小学。”
  “你大点声,我这边耳朵听得到点。”她不自觉倾身靠近半掌。
  语气里还透着点“我可不是聋子,我还是听得到一点”的自豪感。
  陈飞看着她白净纤细的耳廓,心中莫名有点慌。
  他偏头呼出口气才靠近些微,音量加大:“红门小学。”
  何娣听着声儿,又一个拖着语调的“啊”字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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