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发照片,我拍了照的,反正好大一条。”秀姨笑着应道。
杨沐桐嗯了声,挂断电话看过照片,又去厨房放米煮饭,外卖订了四分之一的玫瑰豉油鸡,她打算再做个蟹味菇凉拌腐竹。
吃完午饭,她又去午睡,平时上班太累,休息日难免渴睡。
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她收拾了一下自己,就出门回凤凰巷了。
到家的时候秀姨在院子里收晾晒的鱼块,杨沐桐过去帮忙,问她:“为什么要晒啊?”
“去除水分啊,这样炒起来方便,吃起来更香。”秀姨一边说一边道,“腌了八九个小时呢,昨晚上又放屋底下开大电扇吹,今天又晒了大半天,要不然今天你还吃不上哦。”
杨沐桐闻言点点头,“秀姨辛苦了。”
秀姨是杨沐桐和杨沐梧兄妹俩刚上高三的时候才来他们家的,说是老公和儿子外出打工碰到意外丢了命,村里人当着她面儿说她克夫克子不吉利,她受不了这种风言风语,干脆出来打工,挣个养老钱。
正因为没有牵挂了,她才在杨家一待就是十年,将杨家人当做自己家人,尽心尽力地照顾着。
她没多少文化,一点也不高雅时尚,总是在厨房打转,最爱去菜场,但杨沐桐很喜欢她,因为她跟周悦完全不同。
举个例子就是,她有次语文周考拿了一百三十分,周悦看了是直皱眉头,批评她:“怎么才一百三,你哥考了一百四,你怎么差这么多,是不是没有好好复习?从今天开始,每天多做两篇文言文阅读,拿过来我检查。”
而秀姨知道了,说的却是:“你上次是不是考了一百二十五?这次一百三,进步了五分呀,很好了,咱不跟别人比,跟自己比,不过多做点作业也不错,你妈是为你好呢,认真写,我给你炖鱼头汤喝。”
周悦爱她吗?毋庸置疑是爱的,那个时候周悦已经是科室业务骨干,除了手术、门诊,还承担了国自然课题,肩上担子很重,每天都加班,就这样,还要每天抽出时间来检查她的功课。
那时候她觉得周悦很烦,后来才知道,这有多难做到。尽管明白这份不容易时,她已经长大,过了向父母索求表扬的年纪,也和他们不再那么亲近。
可是想起来,却依旧会觉得压抑和难受,因为她从来没有在周悦那里得到过一句赞许和夸奖,永远都是:“这你也能做错,眼睛长来是做空气的吗?”
“这么基础的知识点,你们高一就学了吧,还做错,是不是当时没好好听课?”
“你这样下去,还怎么考大学?!”
曾经说过这些话的人,今天也在家休息,见到杨沐桐和秀姨一起抬着个大不锈钢盆进来,眉头一皱,“这才几点你就回来了,又还没到吃晚饭的时候,你有时间怎么不在家多看点文献,你论文有头绪了吗?”
杨沐桐早就习惯她这样的说话方式了,淡定地应道:“有一点了,打算写在妇产科门诊阿司匹林处方用药的情况分析。”
周悦又问:“这得要收集不少病例吧?你跟你同事他们打过招呼没有?这可不是靠你一个人的门诊量就能得出来结论的。”
顿了顿,又说:“我跟你奶奶提一下,让她在门诊也帮帮忙,再跟你刘阿姨说说,也给你收集一些病例。”
刘阿姨是市第一医院妇产科的主任,周悦的同学兼好友。
杨沐桐乖巧地点点头,“谢谢妈妈。”
毕竟也不是每个病人过来都会用到阿司匹林,而且看样子杨沐桐的课题还涉及到妇科门诊的患者,确实需要她的同事们帮忙了。
杨沐桐道完谢,又说:“我下周上班会正式拜托大家。”
周悦闻言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要和同事们搞好关系,不求人家能帮多少忙,至少不会给你使绊子。”
杨沐桐点点头,应了声知道,周悦见她确实听进去了,就起身上楼,说要去书房,让她可以吃饭了再叫她。
嘘寒问暖这种事,她在家是从来不会做的,杨沐桐也习惯了,等她上楼之后,她就跑去厨房看秀姨炒香辣鱼块。
刚靠近厨房,就闻到一股干辣椒散发出来的辣味,没有新鲜辣椒那么冲,有种独特的香味,机器工作的声音响起,秀姨把炒过的干辣椒剪碎放进了研磨机里。
“要打成辣椒面吗?”她好奇地问道。
秀姨点点头,“是啊,一会儿还要炸花生米,打成花生面,用炸过芹菜、大葱和洋葱的油跟姜蒜末和辣椒面一起炼成红油,再放花生面进去,炒好了把鱼块往里一拌,就可以吃啦!”
说起来只是几句话,可是做起来确要费好大的功夫,杨沐桐听完立刻道:“我帮你炸花生米啊。”
炸好的花生米一半打成花生面,一半留着着做配菜,炸过料的油散发着蒜香,辣椒面倒进去炒出红油,再把花生加进去,还要加芝麻、白糖和十三香调味,那香味简直了。
“好香啊。”杨沐桐守在一旁,吸了吸鼻子。
秀姨笑呵呵地道:“可不是么,这个料,别说做辣炒鱼块了,就是炒鞋底它也香啊!”
杨沐桐忍不住抿着嘴笑起来,眼睛弯了弯。
刚要说什么,就听见一阵惊呼传来,“妈呀,好香啊,秀姨你做什么好吃的了,我口水都快流成河啦!”
少女银铃似的嗓音轻快动听,透着春天一般的朝气蓬勃,让听到的人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