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计划环环相扣,他们利用沐卉控制了许健,让许健成为他们的利刃,利用纪芙蓉将所谓的罪证放入叶家,利用冷艳儿知道了父亲的计划。最终再利用南北局势的分割让常家不插手这件事情,这样的万无一失,只为了那个到现在都没有出现过的金库,真是太可怕了。
想要大笑一声,可是却无法开口,那么多条人命,就为了那样一个可笑的理由。沐卉、冷艳儿、徐闻,这些人曾经都是我用心对待,想要当做朋友的人,为何要如此对我!
阿宝所说的这些事情有些是我知道的,有些是我是不知道的,至于罗成知道多少,我也不清楚,想来他有些多少也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从未和我提起过。此次去平陵,不止是为了罗成增加胜算,更是为了那些无辜死去的冤魂!
火车隆隆的声音带着我来到了平陵,经过一夜的颠婆,再次出现在这个熟悉的城市,当年我离开的时候只是想着回尚阳避避风头,顺便看看父亲和祥叔,很快就会再回来的。只是没想到回去以后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至于再次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已经时过境迁。
这几年平陵的变化还是挺大的,火车站虽然还是老样子,可是以前火车站那些叫卖的小商小贩许多已经不在了,现在的火车站门口排队等着的是很多黄包车夫,还有一些卖小吃的人,因为是大清早,所以叫卖声不断。听到久违的北方口音,一时让我还有些适应不过来。带着浓浓的儿化音,说话滑头滑脑的。不过北方的天气真冷,一出火车站就一股寒风吹来,虽然我已经加厚了衣服,可是仍旧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冷风像刀割一样划过脸颊,带来阵阵刺痛。
躲着脚尖在一边走出火车站,一边搓着手心,想要增加一些温度。
“小姐,需要用车吗?”一个黄包车夫跑上前去,操着浓重的当地口音,笑嘻嘻的问我。
看了看蒙蒙亮的天空,这座城市的变化还真不小,点点头,“去国宾饭店吧!”我需要去休整一下,增添一点衣服。
黄包车夫楞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的更加开心,“好勒,小姐您坐好了!”起身拉着我小跑着离开。
第六十章故人再见是与非
穿梭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在我映像当中的那些街道大部分还在,只是商铺的店面已经换了,好多以前熟悉的杂货铺已经没有了。换成了各种各样的零售小店。
“小姐是第一次来平陵吗?”黄包车夫一边拉车,一边开口询问。
我知道北方人健谈,而且很喜欢和外来人聊天,所以也并没有觉得奇怪,明知道他看不到,仍旧下意识的摇摇头,“不是,我以前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
他一听说我以前来过平陵更加聊的起劲了,把平陵这几年的变化说的绘声绘色的,一看就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
“唉,现在不如以前了,这几年平陵总是换总理,政局不稳,所以很多人都不敢在这里做生意了。像我们这种拉车的,今天在这里,明天还不知道在哪里了!”他最后说道了平陵的政局上,话中的意思颇为怀念以前那位被罢免的总理。
我倒是多少听说过以前的那位总理的事情,那是常家扶持的内阁总理,确实想要有一番作为,而且也出台了好多改革的政策,对军队也有涉及,利用的都是西方那些民主的思想,也算是比较前卫的一个人。可是不知道为何,居然在一夜之间宣布下台,后来就不知所踪了。不过这也在所难免,他所出台的政策很多都是和旧军阀的利益所冲突的,常家想要控制局面,怎么会放过他呢!
到了国宾饭店以后,黄包车夫是还不愿意离开,悄悄拉过我的身子,“小姐,您能住在这么高级的地方肯定不是一般人物,只是我劝你还是早点离开这里的好。”
等我再想要问他为何的时候,他却一句也不愿再多说,拉着他的车离开了。
平陵对我来说算是一个比较熟悉的地方了,在这里我渡过了我整个青春期和大学时光,本以为自己会留在这里继续发展,当年充满理想和抱负的我,以为能够在这样自由民主的地方自由发挥,直到我被抓起来之后,我才发现那些所谓的民主和自由不过就是当权人抛出来的烟雾弹,他们只是打着这样的旗号来掩饰他们□□的本质而已。
虽然只是在那里呆了两日,可是已经足够我认清现实,知道如何打算了。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没有弄明白,当年到底是谁救我出来的。因为我后来问过祥叔,看他的样子根本就不知道我被关起来的事情,至于当时的报社总编他告诉我说他找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出手,我就已经被放出来了,他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当时的我只以为是自己运气好,所以他们没有追究我。可是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样的,当年和我一批关进去的那几个大学生,后来听说都被开除学籍,永远不能出现在平陵,还有一些激进分子被定性为反动势力已经处决了。事后想想还真是可怕,若是没人帮我,只怕我和他们的下场没有多少分别。
所以当我吃完早饭乔装一番走到街上的时候,这座城市里面能够认识我的人几乎没有了。当年我们一起写文章,一起宣传新思想的学长学姐们大多数已经不在了。他们或是转行不再这么做了,或是已经消失在了大众的视线里,很多都已经回归了家庭。
根本不会再有人记得曾经出现过谁,又消失了谁,这座城市永远固定在那里,看着人来人往。
根据罗云查到的地址,我找到了徐闻现在工作的报社。站在楼下,看着这座熟悉的建筑,曾经的我也给这家报社投过稿,只是他们没有录取我而已。就这一点来说,徐闻的能力还是很值得肯定的。
“洛叶?”已经很久没有人再叫我这个名字了,猛然间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的心仿佛碰撞了一下。
回头,逆着阳光看不清那人的表情,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头发从中间分成两半,抹着厚厚的头油,将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身黑色西装,显得老成稳重,完全没有了学生时代的青涩和活力。
看着我疑惑的样子,他推了推脸上的眼睛,笑笑,“你不记得我了,当年我们一起在学校游行的时候认识的,你和当年的样子几乎没啥变化,我们一起写的大字报,后来还一切张贴,被巡捕房的警察追捕,躲到桥洞下面睡了一晚上。”
他说的这件事情我自然映像深刻,那时候我才刚刚上大学,而他们已经是一群就要毕业的学生了,那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我跟着他们一起到处跑。那时候是为了反对旧军阀的统治,写了很多反对的大字报,到处张贴,那时候跟着学生会的一群人,男男女女整日乱跑,根本不记得那些人谁是谁了,不过用的都是笔名,没想到现在还能再见。
立刻换上笑容,“师兄,好久不见了,你也在这里工作?”虽然仍旧不记得他的名字,可是当年的事情印象中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师兄的,虽然他变化挺大的。
他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脸颊,“是啊,我三年前来到这里上班的,是不是这几年我变化挺大的,你没认出我来。”他将公文包换一个姿势抓在手中,“对了,你是来这里找人,还是应聘?这家报社在平陵还是很不错的,你要是想来应聘我可以帮你说说。”
我自然知道这家报社挺好的,看到他如此热情的模样,一时之间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我摇摇头,“我是来找人的,对了师兄,你知道你们这家报社有一个叫做徐闻的吗?”如果我的情报没错的话,他应该就在这里。
师兄一听到徐闻的名字,双眼立刻明亮起来,“你是来找他的,他可是我们报社的副总编。不过他也是和咱们一所学校毕业的,不过比我还高两届呢,你是怎么认识他的。”显然对这个徐闻更加感兴趣了。
没想到徐闻居然已经成了副总编了,他在这里无权无势的能够坐上那个位置也是不容易了,想来估计和冷艳儿有关,看来我没有找错地方。只会对面这位师兄是很想和这位副总编师兄拉上关系,看来徐闻走到哪里都不怎么平易近人,否则怎么会让眼前的人一听说我认识他就如此激动,“那个,师兄,他在吗,你能带我去吗?”
他终于从自己滔滔不绝的话篓子中解脱出来,“在,这个时间点他一般都在,我带你上去。”
这家报社明显比之前我们在的申报大的多了,一进去就感觉到大家忙碌而紧张的工作氛围。
他带着我上了三楼,一路穿梭才来到一个办公室门前,上面挂着副总编三个字。他指指门框,“就是这里了。”然后上前轻轻的敲了三下门。
里面似乎是没什么动静,我和他对视一眼,心中疑惑,难道他不在。
师兄摸出自己的怀表看了看,“这个时间他一般都在啊,难道今天还没有来?”
“咔嚓!”一声,门从里面被拉开,徐闻揉着惺忪的睡眼就那么突兀的出现在眼前,多年未见他换了一头利落的短发,估计是刚刚睡醒的缘故,还穿着一件深灰色的棉布长袍,头发乱蓬蓬的。
估计是没见过这样的徐闻,师兄一时之间愣在那里,“徐,徐副总,有个,有个师妹找你!”说话都不能连贯了。
徐闻这才注意到站在旁边的我,看了一眼,似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过了片刻立刻转头惊恐的看着我,仿佛是见到了什么不该见到的恐怖东西,饶是平日里十分镇定的他看到突然出现的我也大吃一惊。
他一把拨开旁边的师兄,拉过我,上下打量一番,左右张望的看了看,将我推入房间,“我知道了,你记住不要和任何人说有人来找我的事情,你知道吗!”
那位师兄显然是没想到徐闻会如此大的反应,呆愣的点点头,看着徐闻砰的一声关上房门,不知道该如何表情。
徐闻反身将房门繁琐住,紧张的将办公室的窗帘也拉上,还忍不住又一次看了看。
反而是我一脸轻松的打量着他的办公室,面积倒是不小,还有一个隔间,里面看样子是床和柜子,还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品。罗云说的没错,徐闻这几年就一直待着这个报社,平日里吃住也都在这里,他也没什么额外活动,和他以前在尚阳完全不一样了。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他紧张的上前一把抓住我,显得十分紧张。
我轻笑一声,“你这么紧张干吗,那位师兄不知道情况还以为咱们两个有什么猫腻呢!”
“你还笑的出来,你知不知道现在城里的日本间谍到处都在找你,你还敢如此光明正大的出现,你不要命了!”徐闻见到我并没有惊讶,看来他早就知道我还活着的消息了,看来我没有找错人。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就算是抓也是抓走我。”我一屁股坐在他的办公桌前,平陵的冬天真冷,这一路走来我耳朵都被冻得通红,搓搓自己的手心捂着耳朵,“师兄?还是应该叫你一声表哥呢?”我斜着脑袋看着他,半开玩笑的问他。
一时之间他有些怔忪的看着我,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走到旁边的茶几上,“叫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你来我这里又不是来和我讨论这个的。我这里没有咖啡,只有一些不太好的茶,很久没有客人来了,你就将就一下吧。外面很冷吧,鼻头都冻红了,喝点暖和暖和吧。”他走到旁边把暖气开大了一点,在镜子前顺便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将茶杯放在办公桌前,看着热气腾腾的茶水,瞬间感觉没有那么冷了。
“你平日里就住在这里?为什么没有租一套房子,以你现在的收入和地位应该没有经济问题吧!”我上下不断打量着他这个办公室,十分简陋不过还挺干净的,符合他一贯的做法。
他摇摇头,“我一个单身汉,住在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再说了,我觉得住在这里挺好的,至少早上不用早起来上班,冬天不用吹冷风,夏天不用晒太阳,还是挺不错的。”他倒是挺惬意的,一点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和以前在尚阳的时候心态大不相同了。
双手抱着温暖的茶杯,轻轻吹着气抿了一小口,果然这个茶叶味道不怎样,比起以前在叶家喝的差远了,不过这几年在国外喝惯了他们的奶茶了,这种苦涩的中式茶有点不适应了,勉强暖暖手吧。“看来你这几年过的挺不错的,冷艳儿怎样了?她难道不和你住在一起吗?”状似无意的提起这个人。
徐闻正准备端着茶水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的动作一顿,无奈的摇摇头,将杯子放在桌子上,“知秋,你就不要对我冷嘲热讽了,我知道你还是记恨我当年的事情,你这次来也不是来找我叙旧的。既然你能查到我工作的地点,不可能不知道我这几年的情况,我和冷艳儿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我之所以跟着他们来平陵就是想弄清楚日本人为何这么肯定有金库的存在,他们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当年状元府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一直都很自责和内疚,这么多年枉我读了那么多书,自认为自己十分聪明,却成为了别人的手中的利剑,被人利用到如斯的地步。”他颓然的抓抓头发,似乎对这几年的事情颇为感慨。
想起当年他在叶家和父亲对峙的时候那种凛冽的气势和仿佛吃人的眼神,和现在这个毫无生气的徐闻判若两人,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装出来的,但是现在我突然觉得对他最好的抱负就是打破他的信念,让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那才是一种折磨。
“徐闻,你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那些死去的人不会回来。你既然知道现在平陵大街小巷都是等着抓我的人,那这消息必然就是冷艳儿告诉你的了,我也不和你拐弯抹角了,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告诉冷艳儿,我来了,并且我就是来报仇的,而且我想要见见她!”徐闻能有今天的地位和身份,都是冷艳儿的帮助,他和冷艳儿之间的感情剪不断理不清的,我不想去揣测是不是爱情,但是肯定是有联系的。
“你疯了!”一听说我要见冷艳儿,他急的直跳脚,直接站起来,“你难道不知道她是谁的人,她在帮谁做事情,你要见她,那不是往枪口上撞,你是不是真不想活了!”看来徐闻什么都知道。
我也跟着站起身子来,和他平视着,“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就不用多说了,我知道冷艳儿现在跟着洛祥,洛祥是亲日派。我也知道此次抓我的人就是洛祥安排的,可是我必须见到冷艳儿,我有事情要问她。”我必须见到冷艳儿才能知道真相,这一次我不会放过她。
徐闻坚定的摇摇头,“我立刻送你离开平陵,见她的事情你想都不要想,我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的。你这一次必须听我的,冷艳儿已经不是你以前认识的冷艳儿了,现在的她冷血到连我都会害怕,她要是抓住你绝对不是开玩笑的。而且你只身一人,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你听我说,日本人的酷刑你是没见过,他们有一万种你根本想象不到的办法折磨你。”
按住他拿起的电话,“徐闻,我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而且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见到冷艳儿,不然我何必亲自前来呢,你不用担心我的安危,若不是有完全的把握我不会冒险的。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其他的我自己都能搞定。”我这一次就是为了让所有日本人的重点都放在我的身上,为的就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若是不能吸引到冷艳儿,我此行还有什么意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