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什么呢!”
“关你什么事呀?”
“姑娘你愿意上车吗?”
未等女生开口,其中一个男人便走上前来,态度嚣张,“关你什么事呀,我们大家伙都是认识的,喝多了不得送人家女生回家吗?”
说的过程之中,其余的男人还在不停的将女生往车里塞,司机郭哥准备上前去阻拦之时,更又来了个男人推搡了他一把。
“姑娘你愿意上车吗?”吴川洋不顾小禾的阻拦,挡到郭哥的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动手动脚的男人。
那男人似乎被吴川洋的气势吓到,一时之间不敢再动手,但还是结巴地道:“我……我们都是熟人……”
“问你了吗!”吴川洋呵斥道,“你是姑娘吗?”
他下巴颏微仰,眼眸半垂,面容之间是慢慢的厌恶与烦躁,周身逐渐汹涌地戾气让男人噤声。另一边那中年秃头导演却是一眼认出了吴川洋,轻笑一声上前,“哟,这不是咱们的新晋顶流吗?年轻人别这么大火气嘛。”
吴川洋后退一步,避开他伸过来的胖手。秃头导演看了看自己悬在空中的手,道:“小川呀,今天这事闹大了谁也不好看是不!”
吴川洋丝毫不惧,回道:“张导,我可没想闹。我也不是什么顶流,就是一个普通演员,还没您名气大呢,拍的电影个个上热搜。”
“当然,是被夸上热搜的还是被骂上热搜的,都不重要……”吴川洋与郭哥相视一笑,“能一直在热搜上挂着也是本事不是!”
“你……”张导气结,伸手指着吴川洋的鼻子骂道,“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有这张脸你能红?”
吴川洋唇角上扬,上前一步将他的手打掉,“我好歹还有张脸,可你呢?脸都没有。”
张导被他气得浑身发抖,招呼身后的人便要揍吴川洋。虽然吴川洋刚刚拍过一个动作片,身手还算矫健,但毕竟是以二对四,真打起来还是占下风的。
说时迟那时快,两方正要大动干戈之时,从身后冲出来一个尖锐的女声,大喊:“退后,都别动,我都录着呢!”
原来小禾眼见拉不住吴川洋,于是灵机一动,一直在车后偷偷录像,见真要打起来的时候连忙冲了出来。
她像拿着□□一般,紧张地上前给张导他们挨个一个大特写,嘴上不知是因为天冷冻的结巴还是被场面吓得结巴,虽断断续续,但还是完整的将话说了出来:“不……不想上热……热搜的话,就快滚!”
她这“滚”字一出,倒是让吴川洋吃了一惊,这家伙居然还有这么硬气的时候呢!
吴川洋冲着小禾赞许且自豪地点点头,一幅“我家崽出息了”的表情。
那张导一群人,似乎被小禾这阵势给唬住了,也顾不上旁边歪歪扭扭的女生,自顾自上了白色轿车,一溜烟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可以呀,禾儿。”吴川洋兴奋地拍了一把小禾的肩头,“没想到你这么机灵呀。回头把这视频给发布了,让网上那帮人也帮着骂骂,别平时没事光骂我了!”
小禾颤抖着将手收回,看了看手机,抬眼无辜的望着吴川洋,怯生生地道:“我……我忘记点开始了。”
“哦,没事……什么!”
原本兴奋地畅想之后网友看过视频之后,见他如此英勇纷纷转粉呢,这下子,竹篮打水一场空。
“你……”吴川洋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小禾的脑门,“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川哥……”小禾目光扫过倒在地上的女生,请示道,“现在怎么办呀。”
吴川洋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没好气地说:“还能怎么办呀,这大晚上的,先把人弄车上,等醒了送回去。”
“哦。”小禾为了弥补刚才的过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啊!”
小禾的尖叫声让向黑色SUV走去的吴川洋搔了骚耳廓,不耐烦地道:“又怎么了?”
他转身看向小禾,只见她一脸的震惊,结巴道:“她她是……”
“谁呀?”
“戚珍妮。”
-
丁力工作室里,林葵挂断了与吴川洋的通话后,转身从饮水机里接了一杯热水端进了录音棚。
录音棚里,熙和正在调试设备,见她进来冲她笑笑,问道:“不是说要去接小豆子吗?你们什么时候过去?”
林葵将热水放在桌上,“小川突然有事去不了了,我马上就出发。”
“你一个人去?”熙和闻言放下手中事情,起身道,“我陪你去。”
林葵见他如此反应,笑道:“怎么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人陪呀。”
“我陪你去吧。”熙和握着她的手。
“真不需要。”林葵道,“你不是还有工作吗?”
“咳咳。”玻璃那边的春酱刷存在感中,她的声音传出,“喂,你们俩,够了哈,卿卿我我干什么呢,我还活着呢!”
林葵笑笑,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轻轻拍拍熙和的手背,“你好好工作,我很快回来。”
与熙和告别之后,林葵打了个车往机场走去。
她知道熙和自从她见过梁玦之后,一直很害怕和她分开,几乎每分每秒都要待在一起,不能待在一起时,便要确认她身边有熟悉的人陪着。
春酱也问过她是否会觉得熙和太粘人,没有自己的空间,会觉得窒息。林葵只是笑着摇摇头,别人或许不理解,但是她自己清楚,熙和这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行为背后隐藏的伤痛也有她的原因。她又如何会嫌弃他?
出租车到达了机场,思绪也逐渐收回。
林葵下了车,正准备往机场走时,却遇见了熟人。
郭叔推着梁玦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她一愣,还没感叹这么巧,两人便朝她的方向过来,这让她不得不去打声招呼。
“梁先生,你们这是?”林葵大方得体地问道。
“我们今晚的飞机,回法国。”郭叔代替回答,“你这是,来接人?”
“嗯。”林葵点点头,“接一个小朋友。”
“那你快去吧,我们马上也要登机了。”
“好。梁先生保重,郭叔再见啊。”简短的告别之后,林葵转身准备走。
可她刚走两步,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片刻犹豫之后,转身看向那个一直注视着她背影的老人。
“梁先生,熙和他……需要时间。”
梁玦混浊的双眸一动,布满青筋的双手不由得攥紧,单薄的唇抖动着勾勒出一抹浅显的笑,向着林葵轻轻点了点头。虽未说一言,但林葵似乎感受到了这个倔强了一辈子的老人深重的谢意。
他没有与林葵告别,在郭叔的推动之下,向着机场走去。
梁玦于林葵而言,是复杂的。他是熙和的爷爷,也是八年前……逼走她的人。
当年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林葵被连夜被送回洛城。
她坐在空荡的SUV里,陪着她一起离开的郭叔也只送了一半路程,便将她留给了一个极其陌生的司机。
天渐渐暗了下来,但是她也不敢入睡,手中攥着的那封信都被手汗给浸湿。这封信原本是她想留给熙和的,但就这最后的告别梁家也没能允许。
林葵不知道当熙和回到家之后找不到她会不会生气难过,但是为了熙和的身体健康,就算恨自己林葵也认了。她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要看见一个健康的熙和,离开这里也是为了相同的目的。
尽管她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但是抬眼望去,那后视镜中却是一张泪流满面的脸。
“姑娘,别伤心了,你还年轻。”司机张师傅安慰她,“况且,梁家是不会亏待你的。”
那时候,林葵还不懂司机张师傅安慰她的那句“不会亏待”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自己的天和窗外的天一样暗。
回到家之后,林母见到林葵非常惊讶,“阿葵,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林葵笑笑,解释说因为马上要高考了,户口还在这边要在这边参加高考,所以需要适应一下。林母还想多问几句,林葵便推脱“累了”之后进了自己的屋子。
推着轮椅出来的林父,看着林葵扣上自己的房门,眉头一紧,之前女儿回来总会带一些B市的特产,而这次却只有行李,他总觉得有些反常,但又说不出哪里反常。
一次在饭桌上,她努力很平静的诉说自己离开梁家的事,她原本以为爸妈会很惊讶,但是却反应淡淡,只是往她的碗里夹了一筷子菜之后,说了一句“知道了”。
这让原本很担心的林葵舒了口气。
“熙和的身体还好吧?”林父不经意地问道。
林葵夹鸡蛋的手一顿,含糊说了一句“还好”之后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两人早已没了联系方式。
这一个月里,按照梁家的要求,她不能和熙和手机通话,但可以每周写一封信给他。林葵自然懂得那信是为了什么,为了稳住熙和,让他能够顺利完成学业。林葵也不会在信中透露什么,毕竟每一封信都会被拆开检查的。
林葵回到了洛城一中上课,就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样,走着熟悉的上学路,闻着熟悉的桂花香。
一切好像没变,但一切好像又都变了。班主任秦黎明老师不久之前考上了公务员,离开洛城一中,接手他们班级的是一个大学刚刚毕业不久的男老师,郑老师。人长得斯斯文文地,说话也轻声细语的。
一天正在上自习的她被郑老师喊了出去,急得满头大汗地道:“林葵同学,你要冷静一些,你的父亲现在在医院里。”
林葵不知道自己怎么到的医院,但是看见坐在医院走廊里低声哭泣的母亲之后,她才有了意识,她将母亲揽在怀里。
“手术要10万,你爸他……他非不用卡上的钱。”
“为什么?”林葵急了,“卡拿过来,我去缴费。”
“因为……那是梁家的钱。”
林葵向前迈动的步子顿在了那,瞬间她想起了司机张师傅说的那句“不会亏待”原来指的是这个。
“没事,我们先用。”林葵抹了一把眼泪,回身安慰母亲,“等我以后一定会还上。”
林母直摇头,哽咽地道:“你爸他说就算他死,也不会用梁家的钱。”
“为什么?”
“为什么!”林母双眼之中突然迸发出戾气,指着林葵的鼻子,道:“你还有脸问为什么?现在外面人都是怎么说我们的,说我们为了攀高枝,死气白咧把你送上海,最后还不是被退了货。”
林葵只感觉双臂发麻,无力地倚靠在座椅上。原来爸妈当时的不惊讶不是因为不在意,而是因为早就通过别人嘴里知道。原来她的那些拙劣的借口早就已经被识破,不提不是因为不在意,而是因为太在意。
“妈,之后我在跟你解释,我们先去缴费。”林葵强打精神起身。
林葵依偎在父亲的窗前劝道,“爸,我们进手术室吧,好吗?”
“爸,事情真的不是那样的……”林葵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我当然知道……我的女儿不是那样的人。”
“所以您就进去做手术吧,好吗?”
“正因为你没有做过那些事,我们林家没有做过那些事,我才更不能用他梁家的钱。”林父有些激动,“我不能让我女儿在梁家面前抬不起头来!”
林葵一怔,眼中打转的泪珠滴在了林父的手背上。
林父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替女儿拭去脸颊的泪痕,苍白地唇艰难地开合:“阿葵,带你妈离开洛城……”
那只满是老茧的手垂落了下来,林葵伸手去抓,却没有抓住。
她的眼前开始变得混乱,医生护士忙作一团,母亲趴在父亲的身上面目悲痛,一张嘴大大张开着,却始终听不到哭声。
嗡嗡地,嗡嗡地,林葵的耳道里终于有了声响,却始终是嗡鸣的声音……那是蝉鸣的声音。
无条件
黑色SUV车里,刚刚清醒的戚珍妮揉着太阳穴,她手中握着一瓶水,倚靠在车坐上歪着脑袋,良久才抬眼看了看四周,一片陌生,不像是她平时坐的保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