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张修能才去学校报道了一个星期，就急匆匆的请假去了市医院，家里老太太人不舒服。
“爸，奶奶没事吧？”张修能冲进病房拉着张扬波，转头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输液的范芳菲，“奶奶，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医生就是大惊小怪，哪有那么娇气就要住院了。”范芳菲还是不愿意住院，“这得花多少钱啊。”
“妈，你下次在家，你就开个空调吧！别去地里了。”张扬波无奈。
以往张修能在家，为了不让自己奶奶热到，客厅里的空调是整天都开着的。
要是自己出去，就会把空调遥控藏起来，不让自己家老太太关空调。
范芳菲舍不得空调电费这么白白浪费，只好听孙子的话，在家里看看电视，睡睡午觉。傍晚才会出去走走，去地里看看。
张修能一走，没人藏空调遥控了，老太太等儿子媳妇一走就把空调一关，去了地里，看看这块地的玉米，给那块地的豆子除除草。
有时候张扬波到地里来找才回家。大夏天，老年人身体弱，热气逼入身体，等到范芳菲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人已经快要站不稳了。
强撑着到家门口，迷迷糊糊看到一个人朝自己走来，来不及开口，眼前就一黑。
肖黎敌不过张修能每天晚上的微信轰炸，傍晚磨磨蹭蹭出发，看到范芳菲走过来，没等自己打招呼，就看到她就这么软软的倒了下去。
“大姨婆！”肖黎引气入体后反应快了不少，一个箭步就冲到了范芳菲身边扶住了她。
范芳菲身上的热度吓坏了肖黎，赶紧把她扶到阴凉处坐下，掏出手机就打了120。
隔壁邻居大妈被肖黎一声喊出了门，一看到就喊了一声坏了。转头进门拿了一大杯水，“你给她喝点水，给她扇扇风，我去喊人。”
说罢急匆匆就跑去了可能有人在家的房子。
五分钟不到，一个年轻人踢踏着拖鞋，睡眼惺忪的跟着邻居大妈跑了回来：“快，我有车，我背过去！救护车没我快。”
年轻男子转身弯下腰，肖黎和大妈一起帮着把范芳菲扶稳，车上已经开好了冷气。
肖黎坐稳关好门，车子就急速开了出去。她赶紧给张扬波和范芳和打了电话，又让救护车在路上等，不用来村里了。
张扬波穿着满是硅藻泥印记的衣裤急匆匆赶到了医院，先到了前台，生怕肖黎身上没钱，还没交医药费。
“范芳菲是吧？应该还在急诊室，费用都结过了。”前台噼里啪啦几下键盘就查到了资料。
张扬波一听就急匆匆赶了过去。
范芳菲是天气太热，中暑，就是挂生理盐水和葡萄糖，顺便给身体降温。急诊室里，大部分都是这样的病患，医生处理起来熟门熟路。
肖黎不是很喜欢医院，太拥挤了。
人多，鬼也多。
急诊室里，医生护士来去匆匆，那边两个人天气热，控制不住脾气，两人打架打的头破血流，被两个民警压着来了医院。
一人坐一边，一边捂着伤口，一边互不相让的瞪着眼，有种随时想要再打一架的架势。
两个警察黑着脸：“都给我安分点！”
“哎，年轻人，火气就是大，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一个慈祥的白头发老爷子站在两人中间摇头，“现在打的头破血流，又要费钱，还要进派出所，你俩多亏……”
得益于自己越发出众的听力，肖黎看着范芳菲的点滴，一字不落的都听到了全部，好奇的回头看了一眼，不管是打架的人还是民警都毫无反应。
又是一个爱唠叨的鬼！
“都让让，都让让……”
又是一辆担架小车匆匆穿过人群，身后跟着一个哭天抢地的妇女，还有一个怒气冲冲的男子：“你哭什么！他那么能耐，还敢喝药来威胁了！都是你教出来的！”
“儿子！小辉……”妇女压根不理他，满心都担心自己的儿子。
肖黎只是抬眼看了一眼，来了急诊室后，这样的情景平均10分钟就要上演一次，生离死别，有时候就是一扇门的距离而已。
张扬波来了，接过了看点滴的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红色纸币递给肖黎：“小黎啊，你辛苦了，去买点什么吃的吧，这都晚了，你也该饿了。”
看肖黎要拒绝，他又加了句：“我也没吃，你给姨婆也买点粥什么的。”
“哦，好！”肖黎觉得自己太不周到了，大姨婆已经是病人了，自己居然没想到要给她吃晚饭，扬波舅舅工作了一天，也应该很累了。
医院门口，永远不缺的就是各种价位的餐馆，肖黎看着买了点就急急的赶了回去。
迎面一个小姑娘低头走路，肖黎差点就撞了上去。幸好自己反应快，一个侧身就让了过去：“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肖黎下意识的道歉，不等她回应就匆匆往急诊室走去。
“没关系……”
身后的小姑娘喃喃的回答，眼神亮闪闪的看着肖黎远去。
范芳菲年纪大了，医生不敢随意放她回去，开单子做了好几个检查。
什么CT、抽血都来了一遍。老太太看着那一叠单子就拒绝：“这得多少钱啊，扬波啊，我们不做了吧，我身体好多了。”
张扬波不听，赶紧的就去缴费，眼看今天时间晚了，没法做检查，医生就干脆让范芳菲在医院过一晚。
肖黎站在住院部门口，等张扬波安顿好送她回去。刚才差点撞到的小姑娘磨磨蹭蹭的走到肖黎边上：“那个……”
声音细弱文印，要不是肖黎耳力好，估计都没有注意到。
“怎么了？”
“那个，你能不能，帮我，买碗粥？”小姑娘有点不好意思，“我已经好几个月没吃东西了。”
肖黎心里一惊，下意识低头看了眼，顿时往后退了一步！
大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我不更新，而是我工作太忙了。但凡我9点以前到家，我都会码字更新的！要不你们，攒一攒看？
第75章 买粥
“不好意思，帮不了你！”肖黎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嘴，扭头看向别处。
小姑娘眼睛里满满的挫败，想离开，又舍不得：“我在这里很久很久了，只有你能看到我。你帮帮我吧！”
“小黎，走吧，我送你回去。”张扬波步履匆匆，想把肖黎送回去，顺便等下接自己老婆一起来医院。
肖黎微笑点头：“好。姨婆一个人没事吗？”
“没事，我很快就回来了，跟隔壁病床的说了下，护士也会帮忙看一下的。走吧，太晚了，你外婆该急了。”
张扬波把肖黎送回家，刚到村口就看到范芳和跟肖崇礼两人拿着手电站在不远处。
肖黎直接就在村口下了车。范芳和冲着张扬波交代：“扬波啊，明天你俩你去上班吧，医院我去。”
“不用，三姨，哪能让你去啊，我休息几天没关系。”张扬波练练拒绝。
肖崇礼开口：“你们年轻人要上班，反正我们不上班，你就别推了，我俩年纪大，这不是还有我们家小黎么！那说好了啊，明天我带小黎去看你妈啊。”
张扬波讷讷：“好。”
第二天早上，肖黎迷迷糊糊就听到楼下有开门关门的声音，然后又是开门关门，锅碗瓢盆声音伴随着压低的声音。她翻个身继续睡去，迷迷糊糊好像闻到了排骨的香味。
“小黎、小黎。”外婆敲门进来，轻轻喊了几声。
肖黎想起今天还要陪范芳和去医院，猛地坐了起来：“我起来了。”
范芳和有些歉意的笑：“今天辛苦一下，陪外婆去一趟。我一个人，找不到医院。起来吧，早饭吃小笼包。”
肖黎迷迷糊糊换好衣服，拿起手机一看，才6点。
厨房里，燃气灶上的炖锅「嘟嘟嘟」的炖着什么东西，肖黎深深吸了口气，排骨的味道，好像又有红烧肉的味道。
小笼包已经放的有些凉了，肖黎也不是多讲究的人，就着微凉的豆浆，很快就吃完了早饭。
范芳和在一边忙活着，关了燃气，又拿出了保温壶和打包盒，把橱柜里散了会热的红烧肉拿了出来，小心的倒进打包盒里，肖黎手上还拿着筷子，看到红烧肉试探着想夹一块。
范芳和看了笑，“想吃？”
肖黎点点头。
“这个你不能吃，这是给你姨婆的……”范芳和毫不留情的拒绝了肖黎，随后又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一大碗，“这个才是你的，吃吧！”
肖黎笑嘻嘻的夹了两大块吃完，突然想到：“这么早，外婆你们今天是不是很早出门买菜了？”
“还行，5点不到出门的。”范芳和语气平淡，“你姨婆喜欢吃红烧肉，我就索性早点去，挑了好的五花肉，正好多做点，大家都可以吃。我还买了点排骨炖粥，等下你也吃点。唉，年纪大了，吃点排骨粥补钙。”
范芳和语气突然有些伤感。
肖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没法开口劝慰，只好起身帮忙把粥盛到保温壶里。
“你那个排骨别放进去，你姨婆牙不好了，估计啃不动。”范芳和把打包好的盒子拿袋子装好，背上了自己的斜挎包，“走吧，你外公送我们去车站。”
去市区的班车10分钟一辆，范芳和两人7点不到就到了汽车站。此时的市区，路上来往车辆有些稀疏，整个城市仿佛刚刚醒来。
“外婆，我们打车吧！快一点。”说话间，肖黎伸手，招呼在车站口等客的出租车上前。
到了医院，肖黎熟门熟路的带着范芳和到了住院部。
昨天的小姑娘躲在阴凉的地方眼巴巴的看着肖黎：“帮我买一碗粥吧，我真的好饿啊。”
肖黎视线扫过，一点都不停留，就好像只是顺便看了眼周围。
“三姨，你们来这么早？”张扬波看着这么早到的两人有些惊讶。
肖黎把一大包的饭菜放到一边的柜子上：“扬波舅舅，我外婆烧了粥，还有红烧肉。”
张扬波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还做了这么多，外边都是饭店，三姨你这样多累啊。”
范芳菲毫不客气：“给我盛一碗来。小妹，你坐，让扬波收拾就行。小黎来，吃水果。”
“大姐，你说你大中午的，去地里干嘛？”范芳和跟范芳菲两人几十年的姐妹，说话也不客气，“你种的的那些菜，卖了还不够你的医药费呢！还不说扬波和琴雅这晚上还得照顾你，白天还上班，多累。等会扬云是不是也要来？”
范芳和说话间想起这事，转头问张扬波。
“还没来得及跟我姐说……”张扬波急急解释，“我等下跟她说。”
“别跟你姐说了，她那婆婆也不是个省心的。”范芳菲阻止，“也就一两天的事，省的她麻烦。”
张扬波给范芳菲盛好粥，还夹了几块红烧肉，自己却不吃，准备要去干活：“三姨，那我先走，今天就麻烦你了。”
“你去吧！中午也不用过来看，下午回家自己收拾干净了再来。”范芳和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隔壁病床的人也差不多起了，吃饭的吃饭，洗漱的洗漱，看到范芳菲这边，也有忍不住上来聊天的。
“大姐，你儿子媳妇可真孝顺，这么守了一夜。这是你的？”
“我三妹！白天她来看我，喏，那是我三妹的外甥女，也来看我。”范芳菲很是高兴，“我们姐妹啊，年纪大了，就算住得近，一年到头也没几次见面的机会。”
肖黎乖巧的坐在一边，保持微笑，全程没有自己可以插嘴的地方。
范芳菲才吃了一半，范芳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范芳和眯着眼睛看了眼屏幕：“是小妹。”
“喂，小妹啊……哪个病房？你来医院了……诶你等等啊，我让小黎下去看你……医院大门口是吧……好，知道了。”
肖黎很快站了起来：“小姨婆来了？”
范芳和点点头：“在医院大门口，你去看一下。”
肖黎把范芳华带到病房，这下自己连坐的地方都没有了。
三姐妹一年到头难得聚的这么整齐，肖黎看她们聊得火热，干脆说了声，跑去外边溜达。
外边的太阳愈发大，医院大楼里晒不到太阳的地方就愈发拥挤。
不想被太阳晒到魂飞魄散的鬼魂纷纷涌入。更多的是头朝着地板，直直往下，不知道躲到了地下几层。
肖黎转了一圈，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躲到了楼梯平台上坐着玩起了手机。
“你是不是无聊了？”一个轻轻的声音响起，“我可以陪你聊天的。”
肖黎叹了口气，站起身就走了，身后的小姑娘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没过一会，她又拎着一个打包袋回来，打开，掀开盖子，放到了角落，那里是阳光的死角。
“吃吧！”
“谢谢！”小姑娘声音特大的道谢，肖黎觉得自己都能听到楼道里的回声。
肖黎坐在一边的楼梯上，看着她吃的狼吞虎咽。
“好好吃，嘶……好烫！”
大概真的是很久没人给她上供了，几分钟，原本热气腾腾、色香俱全（？）的粥，变的灰扑扑，仿佛放了好几年的样子。
肖黎起身把打包袋打好结，扔进了垃圾桶，小姑娘站在她身后，不舍的看着。
“谢谢，我叫娜代，你叫小黎是吧？”娜代笑的不好意思。
“说了一碗粥，你……”肖黎话还没说完，透过楼道的窗户看到一辆救护车拖着浓浓的灰黑色气团开进了医院，转弯往急诊室方向开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