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落睁着一双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让石景湛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颇为无奈地跟左落坦白道：“时间是有，但是我不懂音乐。”
“完全不懂。”石景湛补充道。
“不懂没关系啊，谁让你去听音乐了，你难道不是去看我的吗？”
石景湛被左落反问得一愣。
“石老板？”左落在石景湛突然放空的眼神前挥挥手，“石景湛？老石？”
石景湛回过神来，把眼前挥舞的手握到掌心，“好，我一定去。”
“太好了，那我明天把票拿来给你。”
“饿了吗，带你去吃饭。”
“我们今天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撸串！”
“换一个吧，烧烤偶尔吃一两次就行，经常吃不健康。”
“那就砂锅粥吧。”
“好。”
……
然后石景湛牵着左落，在一众员工八卦的眼神中从后门离开了火锅店。
周六晚上。
石景湛如约来到了市音乐厅，站在大门口的时候石景湛还很唏嘘，毕竟他真的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踏足这里的一天。这不是石景湛第一次来市音乐厅，只不过上一次来这里时的记忆并不太愉快。
就在石景湛出神的时候他的手机在裤兜里震了震，他拿出来一看，是左落给他发的微信，问他到了没有。
石景湛：你怎么还有时间看手机，不需要准备吗？
左落：所以我只有一分钟的时间。
左落：你到了吗？
石景湛：到了，在门口准备进去了，今天好好发挥。
左落：一定不让你失望，我去做准备了。
石景湛：加油。
石景湛排队检票进门，音乐厅里庄重严肃的环境还是让他稍微有些不适应，他从小就没有艺术细胞，任何跟艺术有关的东西都跟他隔了有餐饮业到IT界那么远的距离，所以石景湛一直对这些艺术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
进了音乐厅，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后石景湛拿出手机调静音模式，结果项阳的消息进来了。
项阳：老畜生，你干嘛呢？
石景湛：听音乐会。
石景湛回完这句话之后就把手机静音了，没有去管项阳那狂轰滥炸的几十个震惊脸表情包。
这场音乐会时间并不算长，一开始的两个节目左落都没有上场，石景湛也没有听懂，神游了十五分钟后终于到了第三个节目，然后石景湛一眼就看到了他的小姑娘。
古筝的位置在整个乐团的右侧，一共是四架古筝而左落坐在第一位，能在这种级别的音乐会上担任一个乐器的领队身份，看来左落的水平比自己预料的要好很多，石景湛想。
左落上台后就准确地捕捉到了石景湛所在的位置，然后朝他笑了笑。
石景湛也笑了。
今天华乐团都是统一的紫色演出服，更是衬得左落肤白如玉，左落上台后就再也没有下去，而石景湛也就盯着她看了一个多小时，最后乐团谢幕的时候石景湛才反应过来结束了。
这么快？石景湛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艺术其实挺好的。
虽然没听懂，但就是挺好的。
散场的时候石景湛收到了左落的信息。
左落：我还要收拾一下，你先去门口等我。
石景湛：好，不着急，慢慢来。
石景湛：我在大门出来右转的海报旁边等你。
左落：好。
石景湛收起手机后百无聊赖地观察着周围的人，很快他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个他并不很想见到的人，石景湛想避一下，可惜来人并没有那么好的眼色，石景湛都不看她了她还是朝着石景湛走了过来。
“景湛？”温婉仪的语气有些惊讶，她刚才还以为自己看错人了，“你也是来听音乐会的？”石景湛居然也会来听音乐会？
石景湛听出了温婉仪语气里的震惊，只是淡淡道：“嗯。”
温婉仪对石景湛的冷淡视而不见，“没想到我们分开之后你居然还有这种爱好，我记得以前你对这种艺术类的东西完全不感兴趣。”
石景湛并不想讨论这个话题，“自己来的？”
“和我老公，他去取车了。”
“嗯。”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温婉仪问道，“还是一个人？”
石景湛并不想跟一个有夫之妇谈论太多，尤其当这个人还是他前女友的时候，这种场面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而且左落快出来了，石景湛并不想让她看到这个场景。
而左落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后就往外冲，她在门口挨个拥抱了前来捧场的室友们，说：“谢谢你们来看我，你们应该不会介意我重色轻友一下下吧，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回了，明天请你们吃饭！”
室友们倒是对左落即将重色轻友的行径没什么意见，只是表情都很纠结。
蒋瑶说，“落落，我们看到了一些比较狗血的剧情，你想听一下吗？你的心脏是否能够承受？”
左落：“什么意思？”
周晓晴指了指不远处的两人：“那个人是你的石老板吧？他对面那个女的我们刚才分析了一下，很可能是前女友，而且来者不善。”
左落顺着室友们的指引看过去，确实是她的石老板。
左落扫了两眼：“你们先回吧，我过去看看。”
左落抬腿就想往石景湛那走，但是被蒋瑶拉住了，“等一下等一下！”
“干嘛？”
“你现在过去多尴尬啊。”
“又不是见不得人。”左落根本不觉得自己现在过去有什么问题，“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蒋瑶：“那需要我们去给你撑场吗？”
“不用，你们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们来支持我。”
左落说完就直接大步朝石景湛走过去了。
石景湛还在应付温婉怡的问好，就在他准备直白一些中断这场诡异的谈话的时候，左落过来了。
“石景湛。”左落喊他。
石景湛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半是习惯，半是安抚，毕竟他对左落的了解还不足以判断出她对这种事情的态度。
“都收拾好了？”石景湛问。
“嗯。”
“这位是？”温婉仪有些迟疑，她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毕竟这两人的举止确实有些过分亲密了。
石景湛给了她一个准确的答案：“这是我女朋友，左落。”
然后再给左落介绍，“这是温婉仪。”
“你好。”左落朝温婉仪笑了笑。
“你好。”温婉仪的笑容有些僵硬。
这个场面在温婉仪看来是有些“刺眼”的，石景湛牵着左落的手，而左落则是扒在他手臂上笑着和他说话，温馨且亲昵，这让温婉仪的存在显得有些尴尬。
而且温婉仪也认出来了，左落是刚才乐团里弹古筝的姑娘。
“你是刚才台上弹古筝的吧？”温婉仪问。
“对。”左落点头。
温婉仪去看石景湛，说：“没想到你居然找了个学音乐的。”然后再去看左落，“他以前完全不懂音乐，听个音乐会都能睡着了。”
这番话很不合时宜，挑事的意味十足，但是温婉仪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承认石景湛看向左落时眼里的笑意让她有些嫉妒。
石景湛微微皱着眉头，看得出他听完温婉仪的话之后心情不算好。
但是左落抢先回答：“听不懂没关系啊，他主要是来看我的，对不对？”左落问石景湛。
石景湛突然就笑了，“对，弹得真好。”
“你不是听不懂吗？”
“姿势好看，造型也好看。”
“有眼光。”左落哈哈哈地笑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笑闹着，然后石景湛牵着左落的手对温婉仪说，“我们先走了。”
左落也朝温婉仪点点头，“再见。”
温婉仪愣了，直到他们走远了之后温婉仪还能听到他们两个的对话，左落轻快的语调充满了活力，石景湛的嗓音低沉但也能听出其中的愉悦。
两人上了车，系好安全带，石景湛却没有启动。
他想先跟左落解释一下温婉仪的事，结果却被左落抢了台词，她问道：“前女友？”
左落虽然年纪小，但却是一个很通透的人，更何况女人还有一种名为第六感的准确度无比精准的武器，她一眼就看出了温婉仪的身份，要么是石景湛的前女友，要么是前前女友，总之肯定是跟石景湛有过一腿或者两腿的人。
两人刚刚确立关系没多久，还没有找到机会就过往情史的问题进行过讨论，但是石景湛的年龄摆在那里，左落也没有幻想过石景湛会是母胎单身，如果是真的那石景湛也真的有些太可怜了，只不过前女友出现得太快就像龙卷风，让左落不得不从风和日丽的度假模式“啪”一下跳档最高防风级别。
果不其然，石景湛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大学同学，谈了四年后来分手了，她已经结婚了。”他言简意赅地解释道。
第十一章 我是真的喜欢你
四年，这是一个不短的时间。
一场四年的恋爱最终走到分手的结局，无论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在当事人心里这都是一段不可磨灭的记忆，无关甜苦。
石景湛一点都不惊讶左落看出来了，他知道左落本来就是个很聪明的人。但是他说完之后左落却没了反应，这让石景湛心里颇为不安，这种现女友和前女友相见的戏码他虽然没有经历过，但还是道听途说过不少的，处理过程大多数比较惨烈。
石景湛现在就担心左落会想多了。
“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联系过了，今天晚上只是凑巧。”好巧不巧。
“哦。”左落点点头，“开车吧。”
这就没了？石景湛搜肠刮肚的一番解释全部堵在了嗓子眼里，不上不下地卡得有点难受。
石景湛问：“你没事吧？”
“还好，有点吃醋，不过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左落挠了挠下巴，“我估摸着一碗冰淇淋应该就能解决。”
石景湛观察着左落的脸色，发现她好像真的是不太在意，也松了一口气，“天气渐渐转凉了，晚上就不要吃冰淇淋了，带你去喝老火汤？”
冰淇淋突然变成老火汤，左落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交换是否对等，然后无奈发现但凡是吃的对她来说似乎都可以。
“行。”左落点头。
石景湛启动汽车，把车缓缓开出停车场。
路上，他大概把自己和温婉仪的感情史交代了一遍，其实不外乎就是两人是大学同学，毕业后残酷的现实磋磨了上学时的激情，矛盾随之爆发，最终导致分手。
“她嫌你穷？”
“刚毕业那会我确实是一无所有，她说她等不起，我也能理解。”
这个问题对于刚上大学的左落来说不是很有切身体会，也不知道该怎么评论，只好拍拍石景湛的肩膀以示安慰：“别伤心，最起码你现在发展得很不错，我看她应该是后悔了所以才来找我的不痛快，她是嫉妒我。 ”
石景湛哭笑不得，他担心左落生气，结果左落现在居然反过来在安慰他。
“你不生气就行。”
“我很大度的！”
因为今天要上台，所以左落化了个淡妆，和平时素颜的时候不太一样，这是石景湛第一次见到化妆后的左落，于是便趁着等红灯的时候多瞄了几眼，然后就被左落抓包了，“老石同志，要看你就光明正大地看，不用这么猥琐地偷瞄。”
“猥琐”的老石同志完全不觉得羞愧，“你今天不太一样。”
“化妆了啊，很难看吗？”
“是跟平时不一样的好看。”
土味情话来得猝不及防，左落当时就楞了。
石景湛淡定地开着车，左落调整了一下心态，然后凑过去，在石景湛颈边吐气如兰：“石景湛，你的情话好骚哦。”
石景湛握方向盘的手瞬间捏紧，用余光瞥了左落一眼，发现这小姑娘的脸上全是得逞后的狡黠。
其实满打满算两人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过一个多月，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充分地了解对方是不实际的。但是左落性格开朗，说白了就是有些自来熟，认定了石景湛之后就压根没有把他当外人，所以两人的关系也日渐亲昵。
而后来石景湛也发现，左落当初说自己是“小流氓”的时候还真的不全是在开玩笑，这小姑娘脑子里有时候装的都是些疯狂试探广电总局底线的东西，在不过审边缘来回蹦迪的那种。
石景湛清了清喉咙，说道：“坐好。”
左落乖乖坐回去，“我平时很少化妆的，好吧说白了就是因为我懒，我宁愿多睡会。”
“你不用化妆。”左落素颜的样子本来就已经很好看了。
“嗯，听出来了你在夸我长得好看。”
“能不能谦虚一点？”
“不能，因为长得好看才配得上你啊。”左落拐了一圈之后把石景湛也给夸进去了，这下子石景湛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两人来到一家粤式老火汤店，刚把车停好左落的手机就响了。
左落拿起来一看，然后拍了石景湛一下：“别说话！”
石景湛还愣着呢，左落已经把电话接起来了，甜甜地喊着“爸”。
“我刚参加完音乐会，现在在回宿舍的路上。”
“我在车上啊，现在视频啊，别了吧多尴尬啊，等明天呗，我今天回去洗洗就睡了，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