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
果然不出她所料,唐圳听完这段话立刻暴怒想要站起来,桌子都被他的动作带的差点翻倒,可好在他的两只手被拷在桌角,大大限制了他的行动。
“02561注意你的行为!”门外的狱警见他有动作,立刻出口警告。
唐圳虽然愤怒,但也不傻,立刻就冷静了下来:“我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我敢做敢当,人不是我伤的我为什么要承认。”
离真相越近白知许就越害怕,她脸色煞白,捏着衣角的指尖也发着颤,只是故作镇定,目光炯炯地看过去:“不是你伤的话,那他身上的伤口是哪里来的,况且当初确实有人看到你尾随他进了停车场,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我说不是就不是,事已至此我根本没必要不承认。”唐圳脸色铁青,“那伤明明就是他自己弄的。”
“什么?”她瞪大双目,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你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唐圳冷笑道,“他简直就是疯子,我虽然恨你们,但是从未起过杀心,我不是傻子我也想活命的。”
白知许没有出声打断他,只是握着纸杯的手愈渐收紧。
“当时我只是想打他一顿给他点苦头吃吃而已,水果刀虽然是我的,但我并没有要伤害他,反而是他自己扑上来的,握着我的手把他自己捅伤,我为什么要承认。”
“你……”白知许苍白着一张脸摇摇头,胸口剧烈起伏,“我凭什么相信你。”
唐圳冷眼看她:“我一直以为给他下的毒已经成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来自己的罪证坐实,你不觉得可笑吗?”
话已至此,就算再难以置信,她也知道,这件事大抵是和唐圳无关的。
她回想起滕野和自己说的话……也对,他一开始只说自己受了伤,并没说告诉她和谁有关,只不过那把刀上检测出他的血迹,所以大家都认为,他也是唐圳捅伤的。
可是为什么呢?
他明明可以作假的,滕雷阳和唐圳并不知道他没有中毒,他又为什么偏偏非要把自己弄得差点丢了命?
伤口那样大,皮肉翻出来的凄惨样子她至今没办法忘记,一个人,怎么可能在明知道后果的情况下,给自己捅出那么多刀伤。
她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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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看守所,日头正大着,三十几度的天气把柏油马路烤的滚烫。
白知许浑浑噩噩地推开门往外走,满脑子都在想刚刚唐圳说的话,连眼前出现了一个人都不知道,直直地就撞了上去。
一抬头,是那张她再熟悉不过的脸,两个人静静地看着对方,都没有先开口。
半晌,白知许并没有提今天的事情,只是淡淡地问:“你不是在医院吗,怎么跑来了,又想伤口裂开?”
见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反应,自持稳重的滕野越发慌乱:“知知,我……我——”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心虚地只想解释,可白知许看似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
“走吧,回医院。”
她转过身,没有发火也没有生气,只是有点点失望罢了。
“别走,”滕野深吸一口气,拉住她,“你听我把话说完。”
伤口被撕裂的痛也远远来没有胸口的闷痛来得让人难受,他几乎喘气都变得困难起来。
手腕被桎梏,白知许没办法再往前走,只好回头看着他,只是那目光没有半分说得上是情绪的东西。
“确实,我受伤是自己造成的。”他眉头微蹙喉咙哽得难受,原本极难以启齿的话到了现在也不得不说了,“但我并不是想骗你,只是让自己的真的差点死了,这样也许你才不会生我的气。”
“所以呢?”白知许鼻音越来越重,眼眶微湿,“谁允许你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证明你没有骗我!你知不知道啊,可能会死的!”
稍有不慎后果简直不敢想象,他怎么敢的!
平时她手指被划破都觉得疼,那种伤口他如何下得去手,难道不害怕吗?当初如果唐圳没有良心发现把他送到医院,那她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滕野了。
“对不起知知,我承认还有其他私心,想让你心软,让你回头看看我。”他苍白着唇,整个人也比从前消瘦了些,只是眼睛还是炯炯有神的漆黑,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白知许不明白,一个人究竟要疯到什么程度,居然用命来赌,赌她回头,赌她会不舍得……
她死死咬牙,通红的眼睛湿漉漉地:“你是疯了吗?如果你死了……如果你死了怎么办!”
可她哪里知道,滕野忽然笑了,干裂的嘴角扯起一个勉强的弧度:“我没有,但如果为了你,我可以变成疯子。”
不知何时,烈日逐渐被厚厚的云层挡住,温度也降下来不少,熙熙攘攘地街道无数行人走过又离开。
白知许久久没有说话,只是觉得自己好像一直错了。
从前气他的欺骗,是因为怕他不爱自己,可真不爱的话,谁又能做到这个程度?
一个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人,她想不出比这更强烈的感情了。
她越不吭声,滕野就越慌,着急地去拉她的手,本以为会被挣脱,却没想到被软软的指尖反握住。
“走吧。”
他愣愣道:“去哪儿?”
白知许眼睛还红着,回头抿抿唇:“回医院,出来老半天了,你又想缝一次针是不是?”
滕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以为她知道之后会更生气,所以王兆说白知许来了看守所找唐圳时,他才忍不住立刻过来解释。
可是事情好像并没有他想的那么糟糕,至少她的反应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
他喉间动了动,说:“我没事了,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是吗?”她没有回头,还是拉着他,“那咱们就回家。”
滕野眼圈一热,感觉仿佛又回到了半年前样子。
他忍不住停下脚步,张了张干涩的唇:“知知……”
感觉到他停下,白知许扭过头:“嗯?”
她眼尾还带着淡淡的粉,鼻音也并未消退,滕野心一软扣着她的脖子吻了下去。
白知许怔了片刻,后知后觉地闭上眼睛,他的嘴唇很干,带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一遍又一遍的细碎亲吻,终于是撕裂了她心底最后的抗拒。
滕野撬开她的齿关,像是温热的冰块化在了唇舌里。
远处街道的车水马龙幻化成了梦一样的画面,迷迷糊糊间,白知许又有些想哭。
在喘气的间隙,她断断续续地说:“我好想你。”
夏日热辣的风变得温柔,卷着栀子花的香味飘散在整个街头,她听见滕野低笑。
“宝贝,我也是。”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