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再要心思不纯的她当面喊他哥哥,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于是她憋了半晌,憋到几乎忘记呼吸,始终张不开这个口。
谢青絮敲了下桌子,催促道:“不是说没有闹别扭吗?连句话都不肯和对方说,这叫没有闹别扭?”
阿九心想就算是闹别扭也是她单方面和他闹别扭,跟他没有关系。
她想通了,深吸口气,正要开口假装“冰释前嫌”时,就听宋樾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
“下巴上沾了颗米粒,阿九。”他伸手递来一张纸巾,微微弯曲的手指骨肉均匀。
停顿一瞬,他几不可见地皱起眉,缓慢添了两个字:“……妹妹。”
阿九的心唰地一下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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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不醒知道这件事时笑得满床打滚。
“你真喊她妹妹了?你究竟怎么想的?你这一声妹妹喊出口,以后再想改口可就难了。”
宋樾一脚把他从床上踢下去,冷淡脸:“不然怎么办?让青姨看出来我对她女儿什么心思?”
如果青姨不同意,以后他都别想进阿九家的门,到时候别说妹妹,连朋友关系都得掰了。
长辈的存在就像一座山,尤其是看着他俩长大的这位长辈。
宋樾从小就不大听话,父母不管他,爷爷辈的长辈住得远也管不着他。
他小时候性格很差,可以说是常年不笑,被人欺负了二话不说打回去,从没输过,看别人的眼神向来是锋利阴郁的,走到哪周身都像附带一个结界,没人敢接触他,大人们都觉得他这个小孩很坏,长大后肯定也不会是个好人。
除了阿九。
阿九会牵着他手和他分享玩具和作业,也会牵着他的手一定要和他一起过马路,上学排座位更是缠着他要坐同桌。
她会不怕死地欺负他,也会戳他的脸要他笑一笑,还会往他身上挂好多奇奇怪怪的小挂饰,走路的时候叮叮当当地响,她也会清清脆脆地笑出声。
谢青絮发现他家长辈不管他,保姆也不太接触他,便主动把他接过来,日常管着阿九时也会管着他。
对宋樾来说,谢青絮比他那对常年不沾家的亲生父母还像亲生的,他可以不理会自己父母,却不能不理会谢青絮。
这也是最让他头疼的,他摸不准谢青絮的态度,如果成年还好说,大不了直接摊牌,可问题就出在这里。
他和阿九都没成年,这种事也就不好说。
宋樾这几天已经在脑子里想过无数遍和谢青絮坦白的画面,事实上他确实也打算和谢青絮讲清楚这个事儿,可谢青絮就像是猜到他什么意思,每一次都不着痕迹地把他要说出的话堵了回去。
这便让他愈发捉摸不透了。
宋樾郁闷地闭了闭眼,顺手抽了本书盖在脸上,这会儿更不想说话了。
周不醒拍拍屁股站起来,拉过一张椅子跨-坐,纳闷道:“话说回来我也见过楚小九她妈妈几次,她妈妈看起来很……怎么说呢,就是有种扮猪吃老虎的感觉。”
宋樾没搭理他,心里还有点烦,开始在心里满满捋这几天发生的一堆事,都是些乱麻。
周不醒还在自顾自地说:“我觉得吧,楚小九她妈妈未必就没看出来你什么意思。”
宋樾仰头搭着床头,下巴到颈项的线条微微绷直,喉结随着他的话音而细微滚动。
“就是因为看出来了,那天晚上青姨才会用那种话提醒我。”
其实这只是一种不负责任的猜测,可能性占一半,谢青絮是在警告他收敛心思,他俩只能是兄妹关系。
也有另一半可能性,谢青絮玩心大发,故意逗他俩。
宋樾实在摸不透谢青絮的意思,这才和周不醒简单讲了这件事,结果周不醒也没什么用。
周不醒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所以楚小九这两天的奇怪也有迹可循了,她真的看出来你对她不是兄妹情了吧,但是她心里又把你当哥哥,一时无法接受,这才选择尽可能地躲避你。”
这几日整个一班都看得出来,阿九在尽量减少和宋樾的接触,在班里甚至都不和他说话了,上下学也不坐他的车,说是要练习跑步为八百米测试做准备。
明明之前还死活不愿意跑步的,嘴上说的好听,痛两个月不如痛一时,结果呢?扭头就把他甩在身后。
总而言之,阿九已经好几天没主动和宋樾说话了,就连晚上吃饭时也是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宋樾总觉得阿九这个反应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他总不能直接撬开她脑袋和嘴巴问为什么吧?
“为什么不能直接问?”周不醒旁观者清,“你俩以前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收到封情书和别人告白的短信都要跟对方报备一声,不是情侣胜似情侣,哪有情侣能做到你俩这个地步?”
宋樾似乎想到什么,微微皱眉,侧身从桌子上拿来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