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邵泠晚这两日的反应和愤怒一样,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了,会不会得到一个自己想要的回馈。或许他还是身上留着陈珉的血,自带着商人的算计与考量。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值不值得,但他清楚的知道,他必须这样做。
可是,自那天彻底失联之后,他明白了。人总要在不同的人生路口做抉择,这次的抉择,他并不后悔。
也十分值得。
是他明白了他自己,很长一段时间以来,他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自己对这份感情的态度。
不管是若有似无的报复心里,埋怨之前的不辞而别,还是心中的执念,或者是爱的深沉,他都不明白。
他是只密封的瓦坛,里面装着的一切,需要敲碎外侧密封的泥土才能看到。
“我认为我做的事情是为了你好,但我怕你不高兴。”
冬天的中午也是冷的,那一条车门缝吹进来的冷风叫邵泠晚的腰更别扭起来。她还是关上车门,可仍旧离得周忆晨远远的,“既然知道我会不高兴,你还要做?”
“别无选择,不是吗?这是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我知道,不要用自己认为对的方式为别人好。我错了,这次,以后不会了,好不好?”周忆晨说完了两句话,见她不言,又缓缓补了一句,“我会征求你的意见,会尊重你的感受,就原谅我这一次擅作主张了,行吗?”
“还有,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情,你放心。”
他的无奈、谨慎,邵泠晚听在耳朵里,记在心头。一瞬间消减了气焰。
周忆晨这个大明白,大聪明,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也清楚自己心中的顾虑。所以才更惹人生气,这就像,明知故犯。
但是,他可能也并不是故意的。从周忆晨的口吻中,邵泠晚明显听出了他对他父亲公司的规避。无论谁怎么说,她都相信,周忆晨不是个唯利是图的人。
他们本质上都是理想主义者,而周忆晨甘愿自断双翼放弃继续梦想的条件,就一定是有原因的。
她只是替他不值,她甚至有过念头,如果是交易,那至少是公平的。只有平等的感情才能称之为感情,天平倾斜向任何一方的感情,都不是平等的感情。所以她那日才会说出结婚那样的话。
而周忆晨所说的,另有安排,反叫她害怕起来。
她担心,可她也该相信。她怎么能不相信周忆晨呢......
从前是她太过,不管是苦苦追求,还是故意躲着,都是她自己的问题。是她没有把握好感情的尺度,自然也不能要求周忆晨对自己坦诚。
在周忆晨的保证和自己的自我和解下,邵泠晚坐着的位置挪动到了座椅的中间,轻轻吐了一个字,“好。”
车内的气氛和温度瞬间从冰点升起,周忆晨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轻轻嗓子,重新燃了车子问:“那如果这事翻篇的话,股东能赏光去吃个饭吧。”
“干嘛,开董事会?”
邵泠晚还拿着乔,故意呛着周忆晨。他倒没恼,愿打愿挨地捧起她的哏来,“就咱俩可开不了董事会。”
“可我还是有点生气。反正就是不高兴。”她翘着二郎腿,把安全带系好,气人的本事还是一绝,“我不高兴的时候,就不会喜欢别人。我现在还讨厌你呢。”
这是急着撇清关系?周忆晨叹了口气,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但安全带都系好了,不走是不行了,周忆晨知道她还生气呢,只能继续顺着她,哄着她,“那可不好办了,我怎么才能和邵小姐吃上一顿饭?”
“是啊,本小姐的饭局可都是排到后年了。”
邵泠晚翘着腿说得得瑟张扬,就是要故意和周忆晨做对才能解解气。怎么说她也是有点大小姐脾气的。她就乐意这样。
正故意耍着小性子,一通电话就让她破了功。她赶紧把肆意的收回,还以为是爸爸来的电话,来审问她和周忆晨的事情。
没想到这次老爸一点不急,竟然是郁修打来的。
她瞥了瞥正开着车的周忆晨,姿势更加紧张起来,第一通电话没接到,郁修很快又打来了第二通,看来是真的有事。她还是接通了郁修的电话,声音说得很小,“喂,怎么了?”
“大早,你哪儿呢,我有事和你说。见面说吧。”
“啊?这么急吗?”邵泠晚被郁修急切的语气吓到,“不能电话里说?”
郁修又在那边叨叨了好久,她啧了两声,只好说:“行吧,你发我个地址。”
说通后她挂掉了电话,正巧车子停到了一个红绿灯口,周忆晨的目光正好投了过来,“怎么?看来我还真得排队等号了?”
“我,那个......”邵泠晚心虚了点,她认识郁修十几年了,也不是不了解他。可又想到自己没什么做错的,又挺直了腰杆,“对啊,今天有约了,你不用担心身份了。做本小姐司机吧,送我去这。”
周忆晨扫了一眼地址,看到了郁修的名字。
“行啊,这个点堵车,我换条路。不用导航了。”
绿灯亮起,他打了左转向灯快速打着方向盘,又调头回到了原来的那条路。中午的车子少,但总有堵车的路。国际大都市,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堵车也是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