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晓晓本想一走了之,但还是忍不住问,“如果你把这些资料交给警察,我哥会怎样?”
“当然会被抓。我咨询过律师,像他这样的涉案金额,罚款百万不说,起码得判个八、九、十年。”穆景天语气故作轻松,仿佛是个旁观者。
八九十年?万一真像穆景天说的那样,那好不容易怀孕的嫂子该怎么办?哥哥要是真进去了,嫂子和她的孩子,注定这辈子抬不起头来。哥哥虽然做事混,但对自己,一直是拿命护着的,眼看着他进去,她实在不忍心。
“如果我答应你的提议,你会帮我哥吗?”
“当然,”穆景天拿出了谈生意的气势,允诺道,“只要你接受我的提议。我保证让他的罪证消失得无影无踪。只要他以后不再知法犯法,我保证他绝对可以继续当他的守法公民。”
“我知道了,你给我点时间考虑。”左晓晓走出房间时,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穆景天看在眼里,满是心疼,但他只能选择这么做。他无法忍受她不在身边的日子,如果就这么放开她,他做不到。他宁可她恨自己,也不容许她眼里没有自己。
去往哥哥位于郊区的农场的路上,左晓晓整个人的脑子都是嗡嗡嗡的,对于左晓晨,她还抱有一丝幻想。但见面之后,面对自己的质问,左晓晨并没有否认,反而振振有词,“妹儿,你这么紧张干嘛。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难不成赌博的人会自己去派出所,自己举报自己吗?”
左晓晓知道左晓晨偶尔是个混蛋,没想到真正混蛋起来的左晓晨,可以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哥,你知不知道。穆景天刚刚找我了,他给我看了一沓你开赌场的资料。他跟我说,我必须跟他复婚,否则就要去警局告发你。”
左晓晨吓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完了,完了,这下完了”,左晓晨本能地跪在左晓晓面前,“晓晓,哥求求你,你帮帮我,好不好。”
左晓晓看着眼前丝毫没有尊严的哥哥,想着母亲临死前,将自己交付给眼前这个人,这个人信誓旦旦向母亲保证要照顾她一辈子的场景。左晓晓绝望地将他推开。
左晓晨继续扑了上来,抱住左晓晓纤弱的小腿,“晓晓,你不能不管哥啊。哥是个混蛋,但你得想想你嫂子,和你那还未出生的外甥。我要是进去了,他们就完了。咱们这个家就彻底完了。”
左晓晓看着痛哭流涕的哥哥,只觉身心疲惫。她知道,自己早已没的选择,她的人生或许早已在穆景天拿出筹码的那一刻早已终结。
左晓晓擦干眼泪,拨通了穆景天的电话,“穆总。我们能谈谈吗?”
“当然可以。”穆景天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喜悦,让左晓晓很不舒服。
“哥,你先起来!”左晓晓仿佛下定了决心,“我们去找穆景天。”
(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锲约关系(下)
左晓晓已经等不到第二天和穆景天见面,双方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这种急迫当然不是源自于思念,她只想尽快让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处于安全地带。毕竟这个不成器的人,马上快当爸爸了,她不希望自己的外甥和自己一样,在没有父亲庇护的情况下长大。没有父亲庇护的孩子,就像淋在暴雨中的孱弱小草,或许可以奋力成长,但总是太过可怜。
在带着哥哥见穆景天之前,左晓晓刻意洗了个澡、喷了点穆景天喜欢的味道、梳了个得体的发型、换了件衬肤色的衣服。镜子里的左晓晓经过一番打扮,气色明显好了不少。遇到事情,她还是得去求助于他,即便他曾经把自己伤得遍体鳞伤,曾经让自己刚刚开始的人生浸满对爱情的怀疑、对自我的否定。她还是得压下对他的厌恶和恨意,刻意打扮去讨好他,去祈求他。即使现在可以写书养活自己、即使自己是读者眼里的神秘女神,这些都不足以成为接下来和穆景天谈判的筹码。想到这里,左晓晓低声呜咽起来。
妹妹的抽泣声传入左晓晨的耳朵,他心疼不已,却只能耷拉着脑袋跟在她后头,去见穆景天。
到达目的地,依旧是夏恩把左晓晓和左晓晨,领到了穆景天面前。此刻的穆总嘴里叼着雪茄,背对着兄妹俩,靠在旋转椅上,似乎在欣赏落地窗美丽的伦敦夜景。
“穆总,左小姐和左先生到了,”夏恩提醒完穆景天,径自走出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只留穆景天、左晓晓、左晓晨在硕大的总统套房内。
穆景天装作一副才知道兄妹俩到来的样子,站起身来,冲左晓晨伸出手来,作势要和他握手,“姐夫,好久不见,最近在忙些什么呢?”
左晓晨一向在穆景天面前提不起头来,穆景天的这句讽刺更让他无地自容,身子不自主往里缩了缩,双手迎上去要握穆景天手时,穆景天故意将手收回,放进了裤袋中,让左晓晨的两只手尴尬地在空气中定格了几秒。
"你们俩都坐吧,”穆景天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坐下后,翘起了二郎腿,他瞟了左晓晓一眼,看出她打扮了,眼底掠过令人不易察觉的满意和渴望,“不知道,姐夫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吗?”
“我......"左晓晨支支吾吾半天,看了看妹妹,眼里满是求助。
看出了哥哥的窘迫,左晓晓抢过话头,“穆总,您之前和我说的事儿,我想过了。我答应您的提议,也希望您能遵守承诺,帮帮我哥哥。”
听到左晓晓用敬语称呼自己,这份疏离感让穆景天浑身不舒服,“哦?那今晚你就留下来,咱们把我的提议,再细化细化。”说完,看向左晓晨,眼里满是轻蔑,“姐夫,你的事情我都吩咐夏恩了,只要今晚我和晓晓聊得顺利,我保证,明天一早,你开的那家网站,做的那些事儿,都将成为历史。但如果聊得不好,有些事情,我恐怕也无能为力了。”
兄妹俩当然听出了穆景天的话中的威胁之意,他要左晓晓今晚留下来好好伺候他,否则一切免谈。
“穆景天,你说过给我时间考虑的。”左晓晓还想争取点时间,还不想这么早履行协议。
“哦?那你们今晚来找我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因为你已经考虑好了么?”穆景天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将谈生意的话术用在左晓晓身上,但他已经等不及再次得到她。一分一秒,他都不想再浪费。
“妹,要不我先走了。”左晓晨站起身来,识趣地想撤离现场。
左晓晓看着哥哥的怂样,只能握紧拳头,闭上双眼,任由眼泪从眼缝中逃出来,“那你走吧。回去好好照顾嫂子,她接近临产期,你不能再不着家了!”
“嗯嗯,好好,我会的,妹子,你放心。”说着,便溜出现场。
“晓晓,你能叫我一次景天吗?你好久没有这么叫我了,我想听。”房间里只留下一对男女,男人动情地靠近女孩,用下巴轻轻抵住女孩的头顶,充满磁性的低音炮声穿过左晓晓的头颅,飞入她的耳朵。
“穆总,已经不早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吧。太晚的话,我怕打不到的回家了。”
“晓晓,你非得这么跟我说话吗?”穆景天把左晓晓的身子摆正,朝向自己,他受不了她冰冷的语气。
“那我该怎么和你说话。穆总。”小女人的倔强,让穆景天抓狂,却没有办法。
只得无奈地叹口气,“好吧。那我们就来谈正事吧。这是我草拟的协议,你看看吧。”或许是忙碌了一天的生意太过疲惫,穆景天吃力地斜坐在了沙发上,把协议拿到左晓晓面前。
左晓晓本以为口头协议就能作数,没想到还要签纸质文书,她拿过文件,仔细阅读起来。最后从洋洋洒洒的文字里,总结出几个重点:左晓晓和穆景天复婚,婚期三年;三年内,左晓晓必须给穆景天诞下一子,否则婚期续延,直至生子;婚内左晓晓须尽到妻子的义务,否则婚姻无效,穆景天将按照个人意愿处理手头掌握的左晓晨犯罪证据。
左晓晓看着这份霸王条款,愤恨地看下穆景天,“穆总,你让我必须给你生个孩子,你不觉得太可笑了吗?这样的协议,你要我怎么签?”
穆景天早就预料到左晓晓看到协议后的反应,制定这样强人所难的协议,他有他的理由。婚期三年,而不是永远,那是因为他有信心在这三年里,让左晓晓重新爱上自己,心甘情愿留在这段婚姻里。给自己生个孩子,一方面是因为这一直是自己的愿望,一方面他也希望能用一个孩子弥补左晓晓之前失子的遗憾。当然他也有私心,就算三年内,左晓晓不能重新爱上自己,有个孩子,她就没法真正离开自己。
“你该怎么签就怎么签。你知道,你没的选择。”穆景天拿出自己的万宝路钢笔,递给左晓晓,那种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也让左晓晓意识到,身为被要挟的一方,其实,自己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只是她没想到的是,曾经把自己宠上天的这个男人,冷酷起来,可以这么不近人情。
签下名字的那一刻,左晓晓觉着自己和古代卖身葬父的孤女没什么区别,都是在绝望之中跳入另一个陷阱。
签字的第二天,穆景天果然遵守了自己的承诺,左晓晨的赌博网站,开设过的所有痕迹,都消失不见。即便网站上的赌客去举报他,也无迹可循。
“答应你的,我已经做到了。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接到穆景天电话的时候,左晓晓正在医院里坐在季泽病床边,替他削苹果。季泽已经康复大半,看着依旧虚弱的他,左晓晓实在不忍心告诉他,自己的决定。只得,拿起手机,躲到无人的角落,低声应付。
“能不能再宽限我几天,我手头还有些事情处理?”左晓晓觉得自己卑微到,连自己都快瞧不起自己了。
“什么事情?”穆景天心中早已猜得几分,“你不要跟我说,你还没告诉你的小情人,你要和我复婚的事情。”
电话那头,左晓晓的沉默,证实了穆景天的猜想,也让他突起怒意,“左晓晓,我警告你。我可以履行我们的承诺,我也随时随地可以反悔。你要是想让你哥进去,你就尽管把我惹毛。明天,你必须和我回去复婚!”
左晓晓清楚穆景天的脾气和手腕,他不是口头威胁,哥哥的犯罪证据还是牢牢掌握在他手中,他随时可以支配哥哥的命运。想到这里,左晓晓只能答应穆景天,“好,我知道了。我会把所有事情处理好的,明天就跟你回去。”
穆景天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语气也跟着心情,舒缓下来,“晓晓,我是爱你的。我希望你的心里,也能做到,只有我。”
左晓晓没有应和他,满脑子只是在想着,怎么和季泽开口,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
第二十五章 倒带
医院走廊里的电子表一秒一秒地跳动,与活跃的它形成鲜明对比,左晓晓一动不动地坐在季泽病床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在英国共同度过的三年岁月,点点滴滴尽在眼前。三年来,左晓晓所有的悲伤、喜悦、抑郁,季泽统统参与。在朝夕相处间,左晓晓虽然从季泽身上找不出情侣间必须有的激情与爱慕,但却从他身上看了一份安稳和未来。如果那天穆景天没有突然闯进书店,她想她应该会答应季泽的求婚,然后两人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或许这个一辈子里不包括爱情,但左晓晓相信双向奔赴的信任、理解、包容,比起一时的爱情,更能牢固地支撑起一段婚姻。
听着季泽均匀的呼吸声,左晓晓始终无法亲口告诉他即将发生的事情。她拿出连夜写好的信,用这种最古老的传递信息的方式,将她的告别压在了季泽的枕头下。
等到季泽打开这封信的时候,左晓晓已经坐上穆景天的私人飞机,飞往了南国市。
“季泽: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走了。
谢谢你这三年来的陪伴和包容,你真的很好,只是我没有这个福分。对不起,我又浪费了你三年的时间,再一次耽误了你寻找真正人生幸福的步伐。你为做了很多,付出了很多,而我却连当面和你道别,这么件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对不起,也是因为我,害你受了伤。仿佛我能给你带来的只有伤痛和打击,你无需再找我,我们注定没有未来。
希望你早日康复,早日找到人生的真爱。
左晓晓”
季泽不敢置信地一遍遍翻阅着手里的信,前几个小时,左晓晓还微笑着坐在自己身边,和自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怎么自己才睡了一觉,她就走了?
季泽无法接受这突然起来的变故,他翻找到手机,直接拨通了手机,用近乎是哀嚎的声音,问道:“晓晓,你在哪里?你写给我的信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左晓晓担心季泽的伤势会因为这突然的打击加重,本想在电话里安慰几句。电话却被坐在她身边的穆景天一把抢了过去。
“哟,季泽是你呀。你想知道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家晓晓在信里,还说得不够清楚明白吗?”
“穆景天,是你?你把左晓晓怎么了?我警告你,你不准伤害她,否则我跟你没完。”季泽无法接受左晓晓现在和穆景天正待在一块的事实,更无法接受穆景天以一种胜利者的口吻将这件事通知自己。
“我这当老公的,能把自己的媳妇儿怎么着?反倒是你,离我媳妇儿远一点,听见没有!”穆景天不顾左晓晓的劝阻,继续说道,“忘了告诉你,你那点儿见不得人的破事儿,我都告诉你老爸了,说不定他人快到伦敦了。你有这闲工夫惦记别人媳妇,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应付你老爹吧!年轻人,我送你一句忠告,别毛还没长全,就想在老子面前平起平坐。”
电话那头传来季泽一阵剧烈咳嗽的声音,听得穆景天很是满意,得意地挂掉了电话。一转头看到左晓晓眼里满是担心,一副恨不得跑到医院去照料季泽的样子,穆景天的得意瞬间转为愤怒。他看不得自己的女人为别的男人担心。
“左晓晓,你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是我老婆,不是他季泽的什么人!”
“你也别忘了,他是因为你受的伤。”左晓晓的话并没有让穆景天心生愧疚。反而觉得,当时真应该补踹季泽几脚,直接把他踹进icu。
看着左晓晓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穆景天硬是把这些话咽了下去,他不想因为季泽这个外人,让自己和左晓晓的关系变得更僵。穆景天突然转变态度,像哄小孩一样,柔声对左晓晓道,“好了,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突然对你发脾气。”
说着把左晓晓抱在了怀里,“放心吧,那小子的父亲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医院里了,那小子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