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撩到犯规了——良枝栖雪
时间:2022-04-12 07:42:25

  商场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天空骄阳褪去,乌云急速聚集,连绵不断的雨点密而紧凑,没有任何停的趋势。
  余曦率先顿住脚步,打开来的时候撑的那把太阳伞,照旧高抬举过桑瓷的头顶,雨随风斜,余曦端着的伞偏向她侧,以免淋湿了。
  桑瓷将裙摆提高,薄款的高跟鞋径自踏入薄薄的积水中,俯身弯腰坐进距离只有几步之遥的保姆车上。
  紧接着余曦匆忙收起伞,低头钻进车内,开始抱怨道:“这天气太善变了吧,刚才还是炎热的大晴天呢!”
  桑瓷眼神懒怠地往车椅上一窝,慢吞吞的闭上眼,连个话茬都懒得接。
  只有余曦在旁边自说自话:“把我鞋子都淋湿了……”
  说着说着,她干脆脱掉鞋子,扔在后座下的空隙处。
  这几天桑瓷因为牙疼总是睡不好,她侧着头,渐渐昏昏欲睡,柔顺的头发从耳边滑落,隐藏住的吻痕就那么清晰地暴露了出来。
  恰好余曦刚想跟她叮嘱几句,结果瞥见那一处吻痕以后,立刻就精神了起来,她惊愕的吞了下口水,不由的暗自感慨:傅总的精力可真是旺盛。
  自从傅闲则这一周每天都会回到海边别墅以后,余曦便惊奇的发现,桑瓷的身上每天都会冒出一个新的吻痕——
  譬如耳根后、侧后颈……
  每次出现的部位都是刁钻得很。
  这样的痕迹不禁令余曦遐想连篇。
  保姆车的车速较快,驰骋在宽阔平坦的马路上,约莫四十几分钟,方才冲破层层雨雾,准时抵达杀青晚宴的会场。
  这场杀青晚宴是由之前的剧组主办的,桑瓷在剧中扮演的是女四号,总共的时长只有短短的十几分钟。
  她身为新人初出茅庐,公司并不会着重捧她,能给到她的资源也称不上好坏。
  所以这回余曦才不停地提醒桑瓷,一定要让傅总帮忙争取一下方导的试镜机会。
  车外浓雾四起,吞噬了眼前万景,徒留一张模糊的轮廓。
  保姆车门自动打开,桑瓷独自撑伞而下,一只白手轻提悠长的裙摆,鞋跟融入几厘米的积水里,女人缓慢地朝着主会场走去。
  会场内座无虚席,只有最靠前排的主桌还空着几个座位。
  桑瓷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来到主桌旁边的一张圆桌旁边,她抬眼望去,发现这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人,而占掉她的位置的人,并不陌生。
  这部戏的女主角,余溪溪。
  曾在剧组拍摄过程中,余溪溪便经常撮合着其他的配角一起欺压桑瓷。
  但是几次三番下,余溪溪都是被戏耍的那一方,偷鸡不成蚀把米。
  今天倒是让她先一步鸠占鹊巢了。
  思及此,桑瓷笑得清润,嘴角的弧度却越发冷淡,半分不抵眼底。
  “桑桑,我就在这坐一下,你可别生气啊,我跟她们聊几句就走!”余溪溪边说边笑,眼中迸发出的嘲意显而易见。
  余溪溪的茶力,在圈中也可谓是首屈一指。
  在桑瓷看来,余溪溪她就是八二年的龙井——老绿茶了。
  “不急。”桑瓷慢慢悠悠地挪动脚步,纤瘦的身姿频频靠近主桌的位置,声音轻到极致,寡淡如水的腔调。
  于会场众人的窥视下,桑瓷缓慢地抬起脸,轻扯着唇角,仔细端详着余溪溪几乎目眦欲裂的表情,届时伸手拉出主桌的椅子,毫不犹豫地坐了下去。
  这原本是余溪溪该坐的位置。
  桑瓷坐下的心安理得,更对四周的议论纷纷和投来的异样眼光,置若罔闻。
  此时因找鞋而晚来一步的余曦,瞧见这一幕,登时差点背过气去。
  她立马掐住自己的人中,提醒自己不要发火!
  余溪溪是个按捺不住自己脾气的性子,亲眼看见桑瓷若无其事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后,腾地一下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桑桑,我聊完了——”余溪溪屏住火气,夹着嗓子喊她,声音尖细又嗲。
  顿时听得桑瓷内心一阵恶寒。
  “嗯?”桑瓷忍住不适,故作没听清,抬起两只明亮的眼睛,淡漠的盯着她看。
  “呃……”肉眼可见,余溪溪那张嫩到能掐出水的脸蛋上,奶白的眼眶仅在一秒之间变得湿润,一副欲哭无泪我见犹怜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能委屈的哭出来。
  对于余溪溪的瞬间转变,桑瓷早已见怪不怪。
  沉默……
  桑瓷懒懒的睨她一眼,内心实觉无趣,刚想起身离开,旁边就传来一道破锣嗓子的吼声——
  “哎哟我的余大小姐怎么哭了?谁惹着你了?”
  会场内的视线立刻把焦点转移到刚从门口踏进来的男人身上,他体态微胖,脑门油亮到反光,一套黑西装让他穿的像柔滑紧身衣,浑身滚溜溜的。
  完了……
  看到这位破锣嗓子,桑瓷心道。
  估计这位娇气的绿茶妹又要好生捏造一顿瞎话了。
  果不其然……
  余溪溪扭着步子走到丁导的跟前,娇声娇气地控诉:“丁导,你看她把我的位置都给占了。”
  此时站在桑瓷身侧的余曦,恨不得冲过去把余溪溪那张假脸给她撕下来!
  桑瓷重新坐回椅子上,稳如泰山。
  对于余溪溪的控诉,恍若未闻。
  “谁啊?”丁跃胜眯着眼睛,扯着那破了锣的嗓子,目光朝着桑瓷所在的位置看过去,油腻地笑问:“你说的是桑瓷?”
  “嗯!”余溪溪似哭非哭,装茶妹她倒是熟练得一把好手。
  丁跃胜三步并一步走来,怒气冲冲的指着桑瓷的鼻尖怒道:“你,坐那边去!”
  桑瓷默然地往侧桌瞥眼,丁跃胜所指的地方正是余溪溪刚刚坐过的位置。
  她无视过破锣嗓子,似笑非笑的对着余溪溪问道:“余小姐聊完了?”
  桑瓷就是故意的!!
  余溪溪气急败坏的瞪她。
  桑瓷懒倦的觑着她,眉眼清扬,猛一看似是在笑,可眼瞳却黑如长街。
  因为身处杀青宴会场,余溪溪那矫揉造作的性子也不好发作,所以只能吊着嗓子嗲声道:“是啊——”
  得到余溪溪的回答,桑瓷嗤笑一声后,这才打算偃旗息鼓。
  然而——
  桑瓷的臀部刚抬起距离座椅不到三厘米的高度,双肩猛地一沉,眼前一阵快闪过后,她便被人用重力按了回去。
  顷刻间,女人那丝绸般的长发哗啦起飞又坠落,细软的发丝凌乱地拍打在身上。由此可见,箍住桑瓷肩膀的人力度有多重。
  仿佛被人报复一般,那人手上的力道重得出奇。
  “两位不打算入座么?”桑瓷的头顶上悠悠地响起一道凛冽的声线,鼻尖飘来熟悉的消毒药水味,桑瓷的眉梢不自觉地向上一跳。
  身旁的余曦暗搓搓地合起了手掌,心中暗道:幸好傅总来得及时!
  桑瓷睨着面前两个人的面孔,就跟变戏法似的,红了绿,绿了白。
  油到反光的丁跃胜立马呲着牙谄媚道:“傅总客气了,您先入座。”
  桑瓷眼瞧着刚刚还茶里茶气的余溪溪,见到傅大金主以后,顿时合上嘴巴,眼睛蹭得亮起来,她笑得虽不比丁跃胜谀媚,但也算有过之而无不及。
  身后的男人没出声,桑瓷侧头,恰巧看到身穿黑西装的傅闲则款款落座。
  傅闲则近在眼前,稍稍抬起的眉眼清绝,双瞳如墨,黑如昼夜,淡红的嘴角轻轻掀起一抹淡如水的笑弧。
  明明他温润笑意在脸,扫过众人的眼风却冷如清辉。
  “坐。”他只需一出现,便拥有能让全会场安静下来的能力。
  丁跃胜也不管余溪溪了,扒拉开一个座位就坐下。
  而余溪溪还满腹委屈无处发泄,轻声嗫嚅的抱怨道:“傅总,那我坐哪里啊?”
  她无比幽怨地盯着桑瓷看。
  傅闲则神态慵懒,会场中的细碎光影落在他眉间,黑眸如星夜。
  方才余溪溪仗势欺压桑瓷的一幕,刚踏进侧门的傅闲则可谓是尽收眼底。
  万籁俱寂的会场上,众人仅仅听到那位坐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淡淡地开口说道:“物随其主,余小姐当然是要坐到丁导旁边了。”
  男人清冽的声音甫落,会场内一片哗然,若细听的话,不难听到其他人的一些窃窃私语声。
  而余溪溪的脸色已经变得又红又青。
  连桑瓷也不免得扬唇轻笑出声。
  场内安静,傅闲则疑似朝她这边扫了一眼,桑瓷眸光微动,余光的边缘瞥见男人用手指敲打桌面的动作。
  他的手指修长皙白,呈冷白色,此刻正微曲着,背部的肌色纹理淡到极点。
  偌大的会场中安静得似乎能听得到外面淅淅沥沥的落雨声。
  余溪溪咬着唇,整张脸泛着红色,连带着耳根。
  真是太侮辱人了!
  可她又不敢惹怒这位金主。
  余溪溪竭力忍下内心的怒火,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情不愿地挪动着脚步,落座于丁跃胜旁侧的位置。
 
 
第3章 
  私人公寓
  届时会场中的人陷入一片沉寂,看向桑瓷的目光带了几分深究:
  毕竟能让傅闲则出手相护的人,在整个海林市都寥寥无几。
  余溪溪瞪着的双眼几乎快要掉到地上,怨气冲天的眼神恨不得现在就想把她扒皮抽骨。
  若不是桑瓷抢了她的位置,现在坐在傅闲则身边的人就应该是她余溪溪。
  桑瓷面对余溪溪怨恨至极的眼神,只是一扫而过,连一秒都没停留,并十分从容不迫地坐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桑瓷。”死寂的修罗场下,傅闲则用偏冷的嗓音喊她的名字,眼角随之抬起,碎碎的光点似乎渡进他黑色的眼睛里,令那份黑更加的纯粹深沉,与他冷白的皮肤形成两个极端色。
  桑瓷的呼吸下意识地凝住,还未来得及开口。
  便又听那道淬冷的声音命令道:“敬丁导一杯。”
  这次他的语气含着若有若无的笑,仿佛是出自恶意的报复,故意刁难桑瓷,想让她在晚宴上出糗。
  昏黄灯光的会场中,众人头顶上的铁艺牡丹花吊灯的亮度逐渐变得强烈,黄澄澄的光垂直而下,扑落在泛着澳木红光泽的主桌上。
  傅闲则曲起那修长指骨,朝斜侧方的男服务生勾了勾手。
  男服务生立刻会意,转身放下盘中的白葡萄酒,换上另一瓶提前准备好的白酒。
  桑瓷仍旧懒散地垂着眼睑,一副随性散漫的模样,耳畔响起服务生倒酒的声音,细细碎碎的流液体声。
  稍后她面无表情地端着透明的酒杯起身,猩红座椅上的长裙顺势滑落,遮盖住女人白皙又笔直的双腿。
  见状丁跃胜连忙地说:“桑小姐客气了,应该我是敬您才对!”
  话落,丁跃胜非常自觉地放低酒杯的高度,让桑瓷的酒杯在自己之上。
  “丁导太客气。”桑瓷面色冷得出奇,“以后我还需要您多多关照。”
  随后火辣辣的酒酿钻入桑瓷的喉咙,白色的酒酿连一点葡萄酒的味道都没有。
  反倒是又辛又辣,当时便烧得桑瓷的嗓子像着了火,灼得她瞬间说不出话来,淡漠的面孔立即扭曲裂开了。
  一杯酒敬完后,桑瓷顿感脑袋晕乎乎的,眼睛尾处似乎冒着白色星星,还一颗一颗的围着她转。
  傅闲则这个狗男人!!
  他居然让服务生给自己倒了一杯白酒!!
  桑瓷硬撑着脑袋中仅剩的清明,扭头过去看满脸冷峻的傅闲则。
  许是错觉,有那么一瞬间,傅闲则那双风流氲笑的桃花眼在晕黄灯光的对照下,淌出几分难得的笑意,只是再往深处看,清寂得犹如藤蔓烧灰。
  而与此同时,余曦闲坐在别桌处,疯狂的朝着桑瓷挤眉弄眼,用唇语暗示提醒她:傅总,试镜!
  微醺的桑瓷骤然更加慵懒,眼光旖旎,脸颊酡红,嘴唇似滴血,她抬起白指理了理迤逦的长发,眼皮子沉呼呼的,貌似快要扛不住了。
  蓦然桑瓷微微一激灵,晕态的瞳孔猛地放大,大腿上传来一抹冰冷寒意,她下手一摸,仿佛是把钥匙。
  顿时桑瓷意识回笼,当傅闲则要走时,她连忙抓住男人近在咫尺的衣摆,盯着双醉眸凝睇他:“你什么意思?”
  会场已经恢复刚开始闲聊的状态。
  桑瓷的声音覆盖在人海下,微微弱弱地,却仍然能听出几分醉意。
  这把钥匙桑瓷见过,这是傅闲则在市中心买下的独栋公寓的钥匙,也是他真正的私人住所。
  而那栋海边别墅只不过是为了能够囚禁住桑瓷,让她慢慢地成为傅闲则眼中不值一提的金丝雀,才存在的。
  此时突然被拦住,傅闲则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她的手,而是低低地笑说:“我送给你的试镜机会。”
  桑瓷拽着他衣摆的力道倏然加重,男人眼中的嘲意不难看出,即使是笑着,可透过眸底的那份冷意才是最中伤桑瓷的点。
  冷漠、森然、轻蔑嘲讽不可一世。
  这才是傅闲则。
  眉眼卓绝且姿容亦佳,温温如玉的贵公子皮囊下,包藏得是一副黑暗冷绝的面目。
  早在余曦暗暗给桑瓷传递消息的时候,傅闲则就看到了余曦不断张合的嘴唇。
  傅闲则准备提前离席,是因为还有件棘手的事情没有处理。
  男人居高临下的看她,目光像盯着一只猎物,并且是只难以驯服的猎物。
  傅闲则不动声色地俯身,在她耳边沉沉落下一句话:
  “机会自己把握,想着如何取悦我,才是你应该做的。”
  桑瓷:“……”
  傅闲则轻轻地拍开她的手,方才从容起身,却不料,领带被人扯住,并重力往下一带,桑瓷亲昵地伏在他侧耳轻语道:“多谢傅总提点。”
  “狐狸精!!”此时正在别桌敬酒的余溪溪,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她攥着玻璃酒杯,淡粉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