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一些。”凌北辰语气有淡淡的责怪,语毕拉着她往前走。
季明舒一副吃错药的样子看了他半晌,可凌北辰模样正经的很,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然了,大庭广众之下,季明舒绝不会坏了他夫妻和睦的戏。
她任由他牵着,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在他们身后……
谢无渊气得直跳脚!
怎么会这样?!他给凌北辰的大礼,反而帮了他是吧?!
可恶!
谢无渊抓着小随,“小随,你谎报情报是不是?你不是说望舒对凌北辰很冷淡吗?这是怎么回事?啊?你说!”
小随弱弱地答,“是、是啊,小姐她明明不在意凌北辰的啊……”
谢无渊无语望天,“真被你气死了!”
小随灵光一现,“少主您别气了,我知道为什么了?”
“快说,怎么回事?”
“前两日琼花宴上,凌北辰给小姐戴了个倒霉镯子,叫什么紫云母手镯,必须要取凌北辰的心头血才能取下,小姐一定是故意迷惑他的,以后好取他的心头血!”
“是吗……”
天牢……
腐烂夹杂着鲜血的气味刺激人的鼻腔,季明舒只微微蹙了一下眉,便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跟上凌北辰的脚步。
凌北辰不禁看了她一眼,模样似有些意外。
季明舒勾勾唇,“殿下别小瞧臣妾,当初流落江湖什么没经历过?这不算得什么。”
凌北辰淡淡应了一声。
苏威是重犯,自然得到了特别待遇,被严加看管起来。
凌北辰为了让季明舒心无旁骛,让所有狱卒都退了下去。
苏威被绑在刑架上,整个人被折磨地不成人形,而脸上却带着视死如归的勇气,他抬眸淡淡看了一眼,并没有把季明舒一介女流放入眼中,“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吧!”
季明舒上前,轻轻柔柔一笑,“放心,我不会虐待你的。”
苏威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听得皱了皱眉。
季明舒走到他面前,定定地看着他,“我真是好奇,制作假兵器是通敌卖国之罪,你苏家逃不过满门抄斩的命运,幕后之人害你家破人亡,你却帮他隐瞒,这是为何?”
苏威偏头,一副不予理会的模样。
季明舒伸手抚摸问心笛,笑容带着一丝邪气,“乖乖,靠你了。”
问心笛一转,季明舒定定看入苏威的眼中,“说,你受何人指使?”
苏威直直看入她的眼中,仿佛被她控制一般,竟不知不觉就要开口。
凌北辰上前一步,紧紧盯着他。
然而,苏威微张的唇很快就闭上了,整个人浑浑噩噩,神游太虚,嘴巴却严得很,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凌北辰见并不奏效,不禁转头看旁边的季明舒。
不过季明舒这会儿满腹心思都在苏威身上。
她明明对苏威御了神,却不能撬开他的嘴巴,显然是有人先她一步,对苏威施展了御神术。
来宜安城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碰上对手。有意思啊!
问心笛凑到唇边,她闭上眼睛吹奏。
一曲轻柔舒缓的笛声流淌在牢房之中,让人听了不由得想要安睡。
凌北辰的警惕性非一般人所能比,刚听到笛声他便意识到不对劲,迅速封闭了自己的五感。
而此时的季明舒,已经进入苏威的神识。
一片黑暗中,苏威被铁链五花大绑着,整个人正处于昏睡的状态。
果然如此!季明舒笛声一转,带着攻击性的音波一次又一次袭向了苏威。
昏睡中的他神色逐渐变得不安。
“还不醒吗?苏威!”季明舒厉眸扫过去。
这一声振聋发聩,带着比笛声还强大的力量。
霎时间,铁链应声而断。
跟着苏威睁开了眼,却迷茫的很,“我、我怎么了?”
季明舒微微勾唇,“看来对你施御神术的人功力有限,否则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事到如今,你还要替那人隐瞒吗?”
苏威一头跪了下去,“说!我说!”
牢房中寂静极了。
凌北辰看了看凝神吹笛的季明舒,又看了看表情变化万千的苏威。
直到笛声停歇,也没多出其他动静来。
待季明舒睁开眼之际,朝颓然的苏威看了一眼,随后看向了旁边的凌北辰。
“如何了?”
“殿下打算如何谢我?”她笑了笑。
凌北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知道答案了?”
季明舒点头。
凌北辰看着她,默了片刻,似认真思考一般,随后回答她,“算我欠你一件事,日后你若有所求,我会让你如愿。”
季明舒立刻扬了扬手腕,“包括解开这水晶手镯?”
凌北辰脸色顿时拉下来,冷冰冰地道,“不包括……”
季明舒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不过她还是很懂得见好就收,能得他一个许诺也算不错了,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是玄清观。”
“玄清观……”凌北辰显然有些意外。
季明舒收起问心笛,“他的御神术已解除,殿下可以派人审问他了,若无旁事,臣妾先回府了。”她只是帮凌北辰这个忙而已,并不想掺和这些事情。
“我送你出去。”
一路静谧……
凌北辰显然在想事情,季明舒很识趣地没打扰。
出了天牢,季明舒正欲告辞,没想到凌北辰先开口了,“再过两日便是皇上四十岁寿辰,正好也是开元宴,一起去吧?”
季明舒早听说过这个开元宴了,其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便是,玄清观的道士们以为苍生祈福的名义比拼「神术」。
所谓「神术」,不过是幻术。
凌北辰想她去,自然是想通过她以探玄清观的虚实。
只是,她刚刚找到了云家人,也许很快宫主就会答应她的请求,放了玉隐,那她很快就会离开这个地方了。
此时的她,并不想节外生枝。
这些念头飞快闪过,她笑了笑,回答他,“这样开眼界的机会,臣妾自然想去,只是最近落英阁事情繁多,臣妾怕脱不开身。”
凌北辰倒也没失望,只点点头,“去吧……”
季明舒微微欠身,告辞了。
第103章
茶楼斗法
翌日。
巳时,季明舒在一座茶楼二楼临窗坐下。
此时已近午时,茶楼已有了些客人,不冷清亦不过分热闹。
她落座没多久,便有人朝她这桌走过来了。
“表妹,好巧啊!”来人却是谢无渊。
季明舒不悦地看了身后的小随一眼,小随心虚地移开视线,一副「不关我事」的模样。
而谢无渊身后本来走过来的中年男人,拐了个弯儿,在季明舒看得到的另一桌坐下了,她自然认得出,那是易了容的耿宏。
季明舒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朝着对面自顾吃点心的某人咧了下嘴,生硬地喊,“表哥……”
谢无渊一听这声表哥,顿时喜上眉梢,很自然地问道,“表妹可是知道今日北夏国使臣进城,特来此看热闹的?”他就知道,大庭广众之下,她不会驳了他这个「表哥」的面子。
季明舒回应地很冷淡,“嗯……”
谢无渊并不介意她的冷淡,自顾说道,“北夏国公主也来了,据说这可是一位美人儿啊,是北夏国皇室刚从民间找回的继承人。”
季明舒神情淡淡,未有表示。
谢无渊立刻补充,“当然啦,再美也比不过表妹。”
季明舒声音更冷了三分,“适可而止。”
谢无渊立马噤声。
没多久,在一片喧闹声中,北夏国使臣的仪仗队越来越近了。
仪仗队声势浩大,绵延了数里。
一串铃铛的声音接近,香车垂幔,是北夏公主的轿辇。
在百姓们的欢呼声中,北夏国公主一直不动如山,而经过茶楼时,她却掀开垂幔,往外看了一眼。
在众人惊叹她的美貌之际,她的目光流转,似是不经意往楼上看了一眼。
这一眼,直直看入季明舒的眼中。
视线交锋,是无言的刀光剑影。
只是短短一瞬,两人同时移开了视线,北夏国公主的视线继而移到了旁边的谢无渊身上。这一次,她视线柔和多了。
可惜谢无渊的视线早已从她身上拉回,只专注看着他对面的女子。
在宫女的提醒下,北夏公主仿若无事般收回视线,放下了垂帘。
谢无渊似乎对北夏使臣队伍提不起什么兴趣,对传闻中的公主也只睨了一眼,他时不时和季明舒打趣一句,即便回应他的只有冷漠,他也不在意。
空气安静下来。
这一安静,隔壁桌的说话声就清晰地传了过来。
“竟然是越王!他不是被发配到河阳了吗?”
“谁说不是呢!”说话之人以自以为的小声说道,“当年那场宫变,宜安城流了三日的血,若他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早就见阎王了!”
“他怎么会来宜安?”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圣上马上迎来四十寿辰了,想必是心软了,还是想要一个儿孙绕膝的团圆。”
“唉,堂堂皇子,竟落得双腿残废被贬为庶人的下场,他一定肠子都悔青了吧……”
“呵!”谢无渊轻嗤了一声,也不知是对什么不屑,他目光落到街面越王的马车上,“可算是来了……”
说毕他一改懒懒散散的模样,对季明舒道,“表妹且坐,我有事先行一步。”
看着少主离开的身影,小随又看了看楼下越王的车队,眨了眨眼睛,突然悟到了什么,“小姐,少主他该不会是来帮越王谋反的吧?”
小随之所以有些惊讶,是因为天残宫在此之前从不接皇族相关的生意。
季明舒只淡淡往街面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对小随道,“你若是真心喜欢少主,我替你和少主说一声,你从今以后便去服侍他吧。”
小随立马认错,“小姐,小随错了,再也不敢了……”
认错倒快,只是死不悔改。
季明舒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小随,随即视线移向另一桌的耿宏。
中年男人的身影逐渐模糊成一团,变成一个棕影,而那片棕色往上延伸,承接一片葱郁。
周边色彩同时退去,所有的形状被重组。
季明舒所见,变成一条空旷的长街。
一个人也不见。
没有小随,也没有耿宏。
季明舒定定地站着,看着长街的尽头,视线微凝。
“啪!啪!啪!”鼓掌声在她身后响起。
季明舒回头,看到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她睨着他问,“我与阁下有仇?”
那道士夸了她一番,同时也道出了仇怨,“难怪玄川败在你手中,你见了我的迷踪阵,竟如此冷静。”
“原来是替那个小道士找场子的……”季明舒笑了一下,“迷踪阵不过是化形之术,在幻术中只能算末流,难道你和玄川一样,只会这个?”她有些意兴阑珊,一点儿也没有动手的想法。
“妖女,少口出狂言!”道士目光紧紧盯着她,仿佛能在她身上凿两个洞。
“呵呵,是你们太不济了。”
“你!”道士目光凝了凝,直视她的眼睛。
季明舒迎上他的视线,不说话了。
片刻后,道士满脸蔑视地开口,“还以为多厉害呢,不过如此!”说完了不禁打量起此女子来。
敢得罪他们玄清观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何况他可是师尊坐下大弟子,他的徒弟被人欺负了,那就等于打他的脸,也就是打师尊的脸。
师尊……想到师尊,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修行神术是一件很苦的事情。
尤其是师尊格外严厉的情况。
他从小就没少挨打,师尊用来打他的藤条,打断了的得有上百根。
“师尊,别打小平,小平再也不敢偷懒了!”
“师尊,小平腿上的疤还没好,求求你今天不要打我……”
季明舒听了道士的自言自语,有些同情地说道,“幻术讲究天分,终归是太难为蠢人了。”
说毕,手一挥,浓墨重彩逐渐退去,一切复原为原本的样子。
她仍在茶楼里,小道士离她最近,而小随和耿宏站在一丈开外,紧闭着眼,神情都很不对头。
问心笛击中道士的胸膛,随即抵在他的喉咙上。
道士逐渐醒转,他沉浸在过往的噩梦中,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待看清了季明舒的脸后,他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你是什么时候催眠我的?!”
第104章
开元宴
季明舒没空和这道士讲废话,只冷声道,“你做了什么?”
道士却不死心,他明明都控制住了她的神识,怎么可能反被控制,“你……你当真是妖女!”
季明舒眸光一转,直逼的道士退到了墙角,问心笛只需稍稍用力,就能夺去道士的性命,“给你一个机会,交出解药,马上滚出宜安,以后再不以幻术招摇撞骗,我便饶你一命!”
“你、你敢——”道士吓得结结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