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她深吁一口气,看着竹篱笆做成的矮门,下定了决心。无论见到的是什么场景,都不能心慌。
她缓缓靠近,主屋的小门虚掩着,光线透过窗子,照在地面上。
每一口气,都颇为漫长。
终于,她还是推开门来,屋子里静悄悄的。窗沿下有张木榻,依旧可以瞧见上头躺了个人。
只是那人像是没有呼吸般,见不到半点的起伏。
她忐忑不安地挪了过去,咽了咽口水,目不转睛地看着榻上的人。
待近些,终于能看清榻上的人。
“成云州……”她呢喃着出声,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泪水夺眶而出。
成云州双目禁闭,面色并不好看,惨白地像是一张纸,还有几道未痊愈的伤疤,嘴唇干涸,裂出了血缝。
几乎听不见呼吸声。
姜元初有些胆怯,从头到尾扫视一番,才敢把颤抖的手握下。
好在是温热的。
“我就你一定会没事的。成云州,你醒醒,是我。”她努力克制住自己,轻轻地在他耳旁说话。
生怕吵醒他,又生怕他不会醒来。
“你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是沈彻吗?”她问,但也知道这些问题,约莫是换不来回答的。
“我发现他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沈叙从外头走进来,接过她的话,“不知道是谁下的狠手?他的身上没有一处不是伤口。我不敢把人带回城,到处都是皇叔的眼线,只好让他留在这里养伤。”
“我找人给他瞧过,五脏六腑都受了很重的伤,能不能醒来,恐怕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旁的我无能为力,治病这事上,倒是能略尽绵薄之力。”
“宫里的御医呢?”姜元初问。
“江湖上的游医未必不及宫中御医,找几个御医并非难事,可万一暴露了行踪呢?”
“我求求你,救救他。无论什么法子,都要试一试。”姜元初道,满眼心疼地看着眼前人,迷茫不知所措。
“哪怕你不求我,人我是一定要救的,”沈叙慢悠悠道,“不过,你暂且不能带他离开。”
“我知道。”
“我不会勉强任何人。”沈叙回她。
“是我心甘情愿,权当我回谢你的恩情。”姜元初何尝不知道他如此安排的用意,但只要看到成云州活着。其余的事她倒是乐意装个糊涂。
“皇叔与你成亲那日,可有相赠信物?”沈叙问。
姜元初一愣,“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沈彻确实送过,不过她从未打开过,也就不知道里头装得是什么。
“没什么,随口一问罢了。”沈叙云淡风轻地回话。
姜元初虽明面上点点头,不以为意,心中却疑虑重重,直到沈叙说出催促的话,她才缓缓起身,回看了几眼,依依不舍地离去。
回去的路上,沈叙见她魂不守舍,泪眼汪汪的模样,心中已觉胜券在握,不由地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唯独姜元初,不动声色,慢条斯理地去一点点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
成云州昏迷不醒,沈叙说得也未必全是实情。说是带她来见成云州,可这何尝又不是一种威胁?
到底还是对自己不放心。
更何况,以沈彻的性子,是绝不可能留下后患的。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回城,头一回事就是从柜中,把当初沈彻送自己的物件给翻了出来。
盒子上已有了厚厚的一层灰,姜元初轻轻用嘴吹去,又用手摸了摸,轻轻一晃,沉甸甸的挺有份量。
会是什么?
盒子被打开,半枚由青铜制成的虎符赫然出现在姜元初的面前。
如此重要的东西,沈彻怎么就随随便便就交给了她。她虽是个妇道人家,不懂得战场上的打打杀杀,但多少也有耳闻。沈彻手中的兵权,正是沈叙所忌惮的。
沈叙是个好皇帝,却未必有将帅之才。而沈彻……
谁也不能料算这半枚虎符一旦落入沈叙的手里会发生什么?沈叙要得当真是这兵权吗?自己不过是要沈彻痛不欲生,有仇报仇,可沈叙会放过他府上的其他人吗?
真的要交出去吗?姜元初有些犹豫,从未想过会遇到如此棘手的事。
“元初,你在想什么呢?”怀绿从外头回来,看到她一动不动,有些好奇地上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