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日若是谢小爷腻了,你的日子还能这般舒服吗?”
时锦瑶沉默不语,是啊,她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救自己在乎的人,凤娘混迹教坊司这么久,都对这件事情无能为力,更何况是她。
凤娘将一个药瓶塞进时锦瑶的手里,“来教坊司的都是达官贵人,万不可同他们作对,天家不会为了一个官|妓责罚官员的,届时倒霉的便是我们。”
“回头你去一下夏夕阁,将这个药给万竹送去,也算是尽了一份情谊。”
时锦瑶低头看着手中的青花瓷瓶,只觉得手中的药沉重无比,她救不了万竹,去给她送这个药难免会让万竹觉得她是去看笑话的,根本尽不了那点所谓的情谊。
凤娘瞧着时锦瑶不情愿的模样,又道:“这药是金万堂的,一颗千金,还得起你的情谊。”
“知道了,谢谢凤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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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时锦瑶找来丫鬟打听了一下,知晓万竹已经回到了夏夕阁,只是情况不是很好,时锦瑶又是一揪心,她抬脚朝着夏夕阁匆匆走去。
凤娘在三楼凭栏而倚,她在教坊司这么多年,从年少无知到游刃有余,虽能在嬷嬷面前说上几分话,却也堪堪只能保下一个时锦瑶,时锦瑶的那份情谊她明白,可在教坊司这样的地方终究显得苍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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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夕阁内,万竹虚弱地躺在床榻上,身边连个照看的丫鬟都没有,时锦瑶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泪水,轻声上前。
万竹没有她这么幸运,一进教坊司就能有人照看,她时常被凤娘庇护,将箐雅阁当作她的避风港,从前总是抱怨命运不公、天道弄人,现在同万竹相比起来,她实在幸运的太多。
“阿竹。”她小声唤道。
万竹微微蹙眉,只听见耳边有人轻声唤她的小字,这种感觉像是回到了从前,那时她的长姐尚未出阁,总是在她睡懒觉时在她的耳边唤着她的小字。
万竹呢喃:“阿姐,阿姐你在哪?”
时锦瑶怔了一瞬,她从前知道万竹有个长姐,只是万竹鲜少提起,时锦瑶以为是她同她长姐不亲,也不敢多问,现在见万竹迷糊中念着自己的长姐,想来她在这里最想念的还是她的长姐。
时锦瑶趴在万竹的床榻边,“阿竹,我是瑶瑶。”
“瑶瑶,我疼。”
时锦瑶看了眼薄被,终究没有勇气揭开,“阿竹对不起,我没能救你。”
她说着话起身沏了杯茶水,将凤娘给她的药喂进万竹的口中,“阿竹,你忍忍,不会再有下次了。”
时锦瑶看着手中的茶盏,眉眼处带着些许沉思。
临走时,时锦瑶又看了眼万竹,她小声呢喃:“我们一定能活着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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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锦瑶出了夏夕阁,随手抓了个丫鬟打听了一下凤娘在何处,抬脚朝着二楼拐角走去。
二楼,凤娘凭栏而倚看着一楼的景象,时锦瑶来时,恰好门外走进两名壮汉,二人还将一姑娘捆绑起来推推搡搡的走向后院。
凤娘摇着团扇瞧了眼,并未放在心上,只道:“瞧见了吗,那就是私自逃跑的下场。”
时锦瑶的小手紧张的捏着衣角,“她会怎样?”
凤娘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私自逃跑会如何,只不过从前私自逃跑的人后来再也没在教坊司见到过。
凤娘转了话题,“瞧过万竹了?”
时锦瑶点了点头,凤娘又道:“可曾安心?”
时锦瑶默了默,“凤娘,我想知道谢世子。”
凤娘的手顿了下,她笑看时锦瑶,“谢小爷呀,他可是整个兰陵城身份最尊贵的人。”
时锦瑶只知他身份尊贵,却不知他究竟能尊贵的何种地步。
凤娘凭栏而倚,闲适淡然地摇着手中的折扇,“这谢小爷呀,母亲是当朝长公主,父亲是谢氏嫡子,祖母是太原温氏,外祖母是当今太后,舅舅是当今圣上,整个兰陵城还有谁的身份能有谢家小爷的尊贵?”
时锦瑶不懂门阀士族,但是单凭和圣上沾亲带故就能明白为何说他身份尊贵了。
凤娘不知时锦瑶为何会主动问起谢珵,姑娘家对于初夜之人格外上心也实属正常,“你不用太担心,嬷嬷不会强求你伺候旁人,只要谢小爷不来,你就是最自由的。”
“只不过自由归自由,万不可私自出教坊司。”
言毕,凤娘打了个哈欠转身上了三楼,时锦瑶看着凤娘的背影迟迟未曾收回视线,教坊司对姑娘管教极为严格,她自来到教坊司之后就跟着凤娘出去过一次,上次为谢珵调香的香料也是那次出门时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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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谢、桓、王三人齐聚浮梦居,桓南和王琛都对时锦瑶感兴趣,二人都顾不上喝酒的,眼巴巴地看着谢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