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瑶怔了下,苦丁茶能时刻提醒她,她并不属于这里。可她不知该如何给谢珵说,只说道:“日子很苦罢了。”
谢珵笑出了声,他伸出折扇挑起时锦瑶的下颌,“你倒是敢说实话,不想过得苦就多学学外面的姑娘,兴许哪日有人心情好了给你赎身,买回去做个小妾,兴许你运气好了给人做个外室,岂不比这自由?”
谢珵心情大好,他收回折扇自顾自地摇着。
时锦瑶垂眸,她不想那样,给人做妾、做外室终究上不得台面。
“世子爷今日可想品梅香?”
谢珵“嗯”了一声,今晚确实是想到了那日的梅香才来的。
时锦瑶端来香料,“瑶瑶用梅香第二个方子,世子爷可愿意?”
谢珵又“嗯”了一声。
时锦瑶拂袖添香,“梅香二方是由甘松、零陵香、檀香、茴香、丁香和龙脑香制成的。”
谢珵看了眼托盘中的香料,皆出自觅香阁。他收回视线,“你可知江南时家?”
时锦瑶的手顿了顿,不知谢珵为何会提起江南时家,她摇了摇头,“瑶瑶不知。”
时家是她祖父家,三个月前她的祖父病逝,时家发生内斗,她还没摸清楚状况,就被卖进了教坊司,现在时家不知是何等模样,但终究是不可同日而语。
谢珵看她胆小的模样,想着她也不敢说假话,便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一个巧合,江湖上会调香的能人异士数不胜数,大多都隐匿了踪迹,时锦瑶会调香也能说的通。
思绪回笼,谢珵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你是自愿来教坊司的?”
“是不是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时锦瑶听的一头黑线,谁自愿来这种地方做伺候人的活呢?
“我爹娘过世早,一直寄居在舅舅家,舅舅前些年经商,家里算是殷实,可是年初那会儿不知怎的,就着了人的道,家底都赔光了。”
“表哥又要娶妻,家里没有多余的钱了,我、我……”
时锦瑶字不成句,抽抽搭搭地哭起来,她不用继续说下去,谢珵也能明白。
许久,谢珵都未曾说话,屋内梅香弥漫,姑娘抽抽搭搭地哭声似有非有。
时锦瑶似是忘记了谢珵当初的话,哭个不停,直到谢珵面前的那盏茶水凉了,她才擦干眼泪,带着哭腔道:“对不起世子爷,瑶瑶不是故意的。”
“本世子可没有悲天悯人的习惯。”
瞧瞧谢珵这话说的,换成谁听了都觉得心凉。
时锦瑶看着谢珵笑了笑,“瑶瑶从未想过得世子爷怜悯,瑶瑶一心只想伺候好世子爷。”
谢珵今日是想着云雨一番的,可是时锦瑶这模样的确让人提不起兴趣,更何况他也没有折磨人的嗜好。
时锦瑶低着头,谢珵睨了眼她的脖颈,“王琛碰你了?”
时锦瑶倏地抬头看着谢珵摇头,她可是听人说过,谢珵碰过的人不会再碰第二次,想来这个世子爷也不会碰被人碰过的女子。
“没有,我、我砸伤了王公子,惹恼了他,后来我以死相逼他才走的。”
谢珵闻言抽了抽唇角,王琛可不是受人胁迫的人,心里肯定有所忌惮。
“疼吗?”
时锦瑶点点头,又摇摇头。谢珵笑了声。
他起身道:“这些日子好生养着,本世子过些时日再来。”
临出门是,他附在时锦瑶耳边:“今日你扫了小爷的兴,日后可要加倍还回来的。”
时锦瑶起身走到谢珵面前,小手胆怯地勾起他的腰封,“瑶瑶定然好生伺候世子爷,瑶瑶就怕世子爷不来,日后忘了瑶瑶。”
时锦瑶的声音比方才的靖安白茶还要绵软几分,谢珵握着时锦瑶的手笑说:“养好伤再说日后,没人比你更蠢了,王琛从不吃以死相逼的这一套。”
“瑶瑶只是不想伺候世子爷以外的人。”时锦瑶的声音带着委屈,谢珵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这些日子本世子有事,等你伤养好了我再来。”
时锦瑶似是不舍,她仰头看着谢珵:“那世子爷可别忘了瑶瑶。”
谢珵不语,转身走出含烟阁。
屋外,谢珵嘱咐昌辰,“明日去将金万堂最好的去疤药买了送来,再买些甜蜜饯一并送来。”
昌辰有点摸不着头脑,他家主子以前从未对哪个青楼姑娘上过心,这次是把魂儿丢在含烟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