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来得及多问,他就看着谢珵摇着扇子大步离去。
回去路上,谢珵有些心烦,今日时锦瑶说的那些话从前不少姑娘都说过,他也用同样的话糊弄过,可是这次换作时锦瑶来说,他竟然有些不忍糊弄她,每次想起她湿漉漉地眼眸,总令人怜惜。
谢珵单手抵额,缓缓睁开眼眸道:“明日去金万堂就说是本世子要的,让金万堂的掌柜别糊弄。”
金万堂是兰陵城最大的药铺,背靠宫中太医院,当初在兰陵城设立金万堂时就是为了救急,若是半夜哪家官员府邸需要郎中之类的可以直接来金万堂,渐渐地变成了兰陵城的医馆。
可这金万堂的掌柜向来是看人下菜碟,若是不说明白,这掌柜兴许又要糊弄人。
昌辰抬手蹭了蹭鼻子,兰陵城谁人不知道他昌辰的主子是谢小爷,谁还敢糊弄。昌辰虽这样想,但还是恭敬地说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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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卯时,谢珵堪堪起床,南宁王就命人前来催促他,谢珵不耐烦地将人轰走。
他是纨绔,但他从不做放人鸽子的事情,他既然当着王大人的面应下了此事,那他就一定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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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珵到国子监时,宋扬早已将所有的卷宗翻了出来,他见谢珵真的来了,连忙笑道:“昨日听王学士说你今日要来,我还以为是你在糊弄王学士呢。”
谢珵闻声抽了抽唇角,他糊弄谁也不敢糊弄王学士,要是他再来个卧床养病搞不好又是他的错,万一再有人将王学士被他糊弄的事情捅到太后那里,他的舒坦日子可真的要到头了。
“本世子是不想让五殿下可怜巴巴的被王学士压榨,好心来陪你的。”
宋扬的手滞了一下,他瞧了眼谢珵,谢珵说的漫不经心,不了解他的人还真信了他的鬼话。宋扬看破不说破地笑了声,“既然好心来陪我,那你还站着作甚?”
谢珵摇着扇子走到太师椅前坐下,又拿扇子指了指昌辰和广飞,“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帮五殿下整理卷宗。”
昌辰和广飞互视一眼,怪不得今日一早他家主子要让他二人一起跟着,合着早就算计好了呗。
正在整理卷宗的宋扬同样不明所以地看了眼谢珵,什么叫帮他整理卷宗,要是给他整理卷宗,他宁愿自己动手也不让谢珵来帮忙。
谢珵只身坐在一旁确实无聊的紧,他想找几人唠嗑,宋扬才开始还敷衍几句,后来直接说:“你要是真觉得无聊,你就睡一觉,等你睡醒之后咱们也差不多该回府了。”
言毕,宋扬拿起一本卷宗认真看了起来,再也未曾搭理谢珵。
谢珵单手抵额看了眼宋扬后阖了眼。
待谢珵醒来后,宋扬还拿着他睡前看见的那个卷宗仔细端详着。
谢珵起身伸了个懒腰抬脚朝宋扬走去,“我睡前就瞧见你在看这个卷宗,醒来后你还在看这个卷宗,这里面是有金子吗?”
第9章
宋扬睨了眼谢珵,“这个卷宗是皇爷爷在的时候记录的,里面还提到了时将军,我便多看了会儿。”
谢珵不以为意,“南燕历来那么多将军,也没见你如此关心,怎就偏要去纠结这个时元纬呢。”
宋扬合起手中的卷宗,端起桌上的茶盏本想喝口茶水,谁知茶盏早已空。他将茶盏递给谢珵,谢珵无奈接过茶盏为他沏茶。
宋扬喝完茶水才道:“时将军是南燕的最后一任大将军,自他之后再无人上阵杀敌,眼下虽是国泰民安,但我们身在朝堂便不能同旁人那样过得清风和雅。”
谢珵闻言不语。现在的兰陵城早已不能同往日而语,圣上年幼登基,手中权力不说完全被世族架空也被世族架空了百分之六七十。
当年长公主非要嫁给谢家嫡子,便是为了拉拢世族,世族皆以谢氏为首,天家为了拉拢世族就只能将目标放在谢家,好在谢家嫡子长相出挑,长公主一眼便相中并动了心,正是因为这层缘故,世族再张狂也不敢太过放肆,南燕朝堂才就此安生下来。
宋扬看着卷宗叹了口气,“这份卷宗对时将军的记载少之又少,只写了他有一女儿,因为当时时将军收到驻守边塞的圣旨,时夫人不忍女儿受苦,便将其送去了江南,后来便没了动向。”
谢珵不经意间蹙了眉头,每次说到江南时家,他都会想起时锦瑶来,可是昨晚他分明是问过的,她和江南时家并无瓜葛。
“都过去那么久了,你也没必要一直纠结于此。”
宋扬抬头看向谢珵,“怎么能不纠结,时将军既然是功臣就该享功臣的礼数,否则日后谁愿意效忠南燕?”
“他们都说时将军是畏罪自杀,我偏不信,迟早有一天我要还他清白。”
谢珵不语,宋扬对于时元纬的事情格外上心,他早已习惯,“你想查就查吧,随你咯,小爷我还是愿意潇洒的活着。”
屋外,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颤巍巍地抱着一摞卷宗听着屋内的谈话,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下。
谢珵看向门口,“谁在外面?”
老人擦了把泪水走进屋子,声音年迈道:“老夫见过五殿下、见过小世子。”
宋扬起身虚扶一把,“齐大人派下人送来就行,何必自己亲自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