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高兴了一会,忽地脸色一变,“你父亲那你打算怎么办?”不用问也知道孙子肯定还没跟儿子说。即便说了,依照儿子的脾气断不会轻易同意这门亲事。
“我这就去与他说。”沈时舟歇息够了,端起杯茶一饮而尽,“那就劳烦祖母准备着,明早我派人来接媒人。”
孙子去找信国侯谈,老太太非常不放心,她敢肯定一会父子两人肯定又是一顿大吵。她叫来何嬷嬷,“你派个丫头去前院盯着,只要不打起来就成。”
儿子难得来看自己,信国侯挺高兴,见他一脸倦容忍不住说:“在外面住总归没有家里舒坦,也没个人伺候,不如搬回来,瞧你瘦的,你祖母看见了又该心疼。”
沈时舟淡淡道:“我在外面住的挺好,清静。”
信国侯不悦,“少找借口,侯府这么大还装不下你了,你不让人吵谁还敢上你面前去闹。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也该放下了。”
“我看上了一个姑娘,准备将婚事定下来。”沈时舟不欲在这个问题上与他争执,便直截了当地说了。
信国侯坐直了身体,连忙问:“是哪家姑娘?之前没听你说起过。”他曾偷偷派人打听,但都没有问出来他心仪的对象是谁。
不过他也没有很在意,儿子的身份地位能力在世家子弟中是数一数二的,而且他眼界也高,不可能看上街边卖豆腐的。
当他听完那姑娘的家境后,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小门小户之女比卖豆腐的也没强到哪里去,他是一万个不同意,但也不能直接反对。
自从儿子冠礼之后就开始给他张罗婚事,都被他推脱,可谓是油盐不进,如今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若是不同意,那指不定什么时候能报上孙子呢。
娶也不是不可以,信国侯斟酌了一下道:“家世太低配不上你,做妾没问题。”
“我不纳妾,只娶妻。”
沈时舟这态度让信国侯火大,“我不同意。”他干脆表明态度,“那么多名门闺秀你不要,偏偏选一个芝麻大官的女儿,你图什么?你若娶了她,你让别人怎么看你?怎么看侯府?做妾我不反对,但正妻绝对不行。”
信国侯的反对完全在沈时舟的预料之中,他也没有生气,“您同不同意我都是要娶的。”
信国侯眼一瞪,“别的事我都可以依你,你想出去住就出去住,你不想理我这个爹我也不怪你,但婚姻大事由不得你。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给你办这个婚事。”
“我知道了,那就在桐柳巷吧,那里我总做得了主。”沈时舟站起身往门外走,“就是回来跟您说一声。”
“你给我回来。”信国侯火腾地就上来,对这个儿子他也憋着气,他抓起凳子就砸了过去。
信国侯曾经也是一员猛将,他盛怒之下用力砸一般人可受不了。沈时舟没有防备,听到风声及时躲开但额角还是蹭破了皮。
他本就身心疲惫,亲爹还动手,沈时舟也怒了,他挥拳就与信国侯打了起来。以往父子俩吵归吵,即便伤了和气,也没有像今日这般怒不可遏。
“哼,你的功夫还是我教的,如今敢跟老子动手了。”信国侯下手毫不留情,心里想着今天一定要教他怎么做儿子。
沈时舟也不弱,招招凌厉,“靠你教那点东西我早死八百回了,别以为你是老子我就不敢动你。”
两人边骂边打,可吓坏了院内外的下人。静娴公主和沈老太太赶到时,父子两人正怒目而视,你压着我的腿,我钳住你的胳膊,跟两只斗鸡似的谁也不让谁。
“你们两个都给我松手。”老太太拍了儿子两巴掌,又打了孙子两下,“做爹的没有爹的样,儿子也没有儿子样,你们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有老太太在,即便有再大怨气两人也不好再打。静娴公主搀扶着信国侯,何嬷嬷将沈世子拉到一边。两人脸上都挂了彩,尤其是沈时舟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
看着两人狼狈的模样,沈祖母一阵心累,“舟舟,你先回去,我与你父亲说。”
“母亲,您不用说了,这门亲事我坚决不同意,除非我死。”信国侯气喘吁吁,他本想教训儿子,兴许是自己年纪大了体力不支,打了半天愣是没在他手下捞到好处,即便揍不了儿子,他也是爹,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反正我与你说了,同不同意是你的事,娶不娶是我的事。”沈时舟撂下这句话便甩袖子走人了。
“母亲,您看看……”信国侯手指着离去的儿子,气得直哆嗦。
“什么亲事?”静娴公主一脸懵,沈时舟定亲了?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哼!”信国侯一转头回了屋。沈老太太叹口气转身也走了。
静娴公主:“……”
沈时舟一脸伤回到桐柳巷,打开门,院内空无一人,自从夏碧蓉来过之后,金荷除了给菜除草,给鱼换水外就不怎么在这里待了。
他没有回屋而是上了梯子。金荷正在院中逗着球球,突然看见隔壁冒出沈时舟受伤的脸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沈时舟趴在墙头,神情哀伤,“被我爹打的。”
金荷怔住,平常百姓家儿子这么大了,当爹的都不会轻易动手,堂堂侯爷怎么还动手打亲儿子呢?难怪沈时舟不愿意回去,这样的爹可真是,金荷心里有些气,她走到墙边仰着头问:“疼不疼?”
“疼!”沈时舟下巴搁在手背上,垂眸看着她,“可疼了,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