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甫一靠近,便被少年一手扼住脖颈。
那力道之大,令女子瞳孔紧缩,只望见少年那双阴郁的眼,她便后背生寒,惊惧万分。
看台之下又开始了新的把戏,之前人与老虎相斗还不够,如今又在上演两头恶兽发疯一般地撕咬对方的把戏。
左右的人都在下注,他们的叫喊声极大。
忽然之间,
仅是一张木板之隔的隔壁发出女子凄厉的惨叫,戚寸心抬头时,正好瞧见一名舞女从隔壁的栏杆上坠下去,落到了关着那两头恶兽的铁笼上。
原本还在互相撕咬的两头恶兽同一时间去咬那女子的衣袂,她惊惧的尖叫声响起,却始终无人上前去救她。
而看台上热闹的声音此起彼伏,他们都在冷眼看着那铁笼上的女子。
“救人啊!”
徐山霁已经无法忍受这些荒诞血腥的东西了,他将自己衣袖里所有的银票都撒下去,“你们不是喜欢钱吗狗东西!老子给你们钱,你们他妈去救人啊!”
“缈缈……”
戚寸心几乎不敢去看那女子,她拉了拉谢缈的衣袖才要说些什么,却见旁边有一道身影从栏杆处落下去,他的动作十分轻盈,落下去便站在铁笼上,抓着那名女子的手臂便飞身上来重新落入栏内。
戚寸心再度看见了那个背着精钢棍的男人,他从底下的石门进来,嘴里不知在嚼些什么,取下精钢棍的瞬间,他仿佛触碰了棍上什么机关,于是精钢棍的一端展露出最为尖锐的棱角,他随即将其扔出去,擦着铁笼栏杆的缝隙准确地穿透那两头恶兽的躯体。
它们倒在地上不动了,周遭忽然变得极为安静。
“罗大人,您终于坐不住了?”贾忠不一会儿也出现在底下,他仰着头,盯住看台栏杆后隔间里的一人。
“罗大人为了探查我彩戏园的底细,不惜压上自己的前途和性命签了我这儿的认罪书,这些天您都在这儿搜集了些什么东西?不若拿出来,交给老朽看看?”贾忠笑眯眯的。
看台上一片寂静,许多人大气都不敢出。
贾忠或是没听到什么回答,便侧过身朝那手握精钢棍的男人躬身行礼,“狄峰先生。”
那男人吐了嘴里的甘蔗渣,于众目睽睽之下飞身上了看台栏杆内,木板挡住了戚寸心的视线,她并不能看到那边的境况,只能听到茶盏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打斗声。
不消片刻,栏杆像是被人重重踩踏着发出吱呀声,随后便是那个才将舞女救上去的中年男人坠下看台。
名为狄峰的男人紧跟着下去,精钢棍重重抵住那人的脖颈。
“罗大人,东西交出来吧。”
贾忠蹲下去,朝他伸出手。
那姓罗的中年男人梳着整齐的发髻,衣袖沾了地上的血,他一张肃正的面容上浮出一个冷笑,“你这只老狗也配在老子面前乱吠?”
他一脚便将贾忠踢了出去。
但下一刻,他却被狄峰的精钢棍重击背部,那样大的力道,令他的面色骤然一变,接着便吐了血。
狄峰连着多下狠狠用精钢棍打断了他的右臂,随后棍子又抵在他后颈,将他狠狠压制着,脸颊紧贴在沾血的地面。
贾忠被人扶起来,先掸了掸衣衫上的灰痕,随即他仰面看向看台上那些被木板相隔的看客,他们看不到左右的彼此,但贾忠在底下,却能将他们每一个人的面容看得清清楚楚。
“凡是来这儿的贵客,都该遵守这里的规矩,谁若是向外头泄露有关这里的半个字,那么就别怪我们东家心狠,诸位都是家大业大的,一人获罪,怕是也将牵连你们的家人。”
“老朽奉劝诸位,别做傻事。”
贾忠躬身拱手行礼,看似礼数周全,可他字里行间全是威胁。
看台上鸦雀无声,而徐山岚却认出了那姓罗的中年男人的脸,是自绥离之战后便留在月童的闲散武官,上骑都尉罗希光。
罗希光曾是永宁侯徐天吉的部下,徐山岚还记得绥离之战大败后,罗希光回到月童之后,还来拜见过他的父亲。
“你们要带罗大人去哪儿!”
见他们将要拖着罗希光往那道门后去,徐山岚便着了急。
在此间的一片死寂中,他的这道声音便显得尤为清晰,于是底下那些人的目光便都循声看过来,也包括被他们制住的罗希光。
“世子爷?”
罗希光瞳孔一缩,他大惊失色,“世子爷您怎么在这儿?!”
“你们好大的狗胆!竟然连永宁侯徐天吉的亲儿子都敢骗来!你们可领教过徐天吉的厉害?那是战场上的杀神!是北魏蛮夷都怕的永宁侯!你们竟敢动他的儿子!”罗希光一瞧见徐山岚与徐山霁两兄弟都在此地,他的情绪便再也控制不住,即便满脸是血,一只手臂也脱了臼,可他的嗓门却仍然响亮。
“罗大人,这里可不是战场。”
贾忠嗤笑,一张苍老的面容透出几分阴戾,“管你什么侯爷什么世子,来了这里,我们东家都有办法让你们身败名裂,死无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