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剑挑马车上的灯笼朝韩章与徐允嘉掷出,被徐允嘉一剑劈开的灯笼落地燃烧成一团火焰。
“缈缈!”
戚寸心才被子茹带着又退了几步躲开一个黑衣人,在不远处水面炸响的千层波浪间,她亲眼见谢缈被兰涛的刀刃刺中腰腹。
少年身影下坠,在兰涛俯身已刀锋向他时,他剑锋嵌入浅滩碎石之间,翻身躲开兰涛,剑招快如影,沾水的衣袂也红得像烈焰。
兰涛冷笑一声,丹田内息流转,他周身的水珠仿佛也成了利箭一般,狠砸在少年身上,强大的内力裹挟着狠戾的杀气聚于刀锋,眼看就要抵上谢缈的脖颈。
戚寸心瞳孔微缩,本能地要朝谢缈跑去,却被子意用力地攥住手腕挣脱不得。
与此同时,徐允嘉借着韩章的肩一跃而起,剑锋狠狠下扣,那面上带疤的青年匆忙抵挡,却架不住徐允嘉与韩章两人的夹击而屈膝。
“殿下!”
徐允嘉回头瞧见浅溪的那一幕,便松了力道,但才要展开轻功朝谢缈奔去时,却见他迅速后仰躲开了兰涛那致命一击。
兰涛与谢缈立在溪水里,水面没过膝盖,谢缈一身水泽,苍白的面庞上还有点滴水珠,更衬他眼瞳漆黑阴沉。
刀光剑影映于水面,谢缈每一招都带起阵阵水花,他握剑的指节已经泛白,仿佛这满袖积重的水泽也未能削减他招式的凌厉。
兰涛的刀锋划破他的肩,瞬间引得鲜血流淌出来,他却毫不在意,剑刃划破水面逼近兰涛的面中,两人刀剑相抵,谁也不肯放松。
“谢繁青,你内息乱了。”
兰涛的脸颊添了条血口子,胡子也被削了半边,看起来血淋淋的,“你能接我数百招,这已是你的极限了。”
他冷冷地提醒。
少年的眼瞳仿佛映着这水面最为凛冽的粼波,他苍白的面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迹,两缕湿润的乌发散落鬓边,在兰涛再度提刀挥向他时,他却忽然用手握住刀刃。
兰涛一怔,眼见刀锋上的水珠下坠落在少年满是鲜血的手掌,随后他便见少年泛白的唇微弯,那笑意竟有几分森然诡秘。
一刹之间,
兰涛只觉得自己握刀的手腕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月华朗照之下,他瞧见自己腕上多出了一道朱砂似的圆点。
伤口极小,血液甚至未流淌出来便已凝固。
心下添了些异样,他握刀柄的手才用了些力道,便察觉脉门阻塞,一种莫名的疼痛袭来,仿佛是有什么会动的活物在啃咬他的血肉一般。
是蛊虫?!
兰涛变了脸色,右臂突然没了力气,极重的长刀从他手中落下,激荡起千层水波,而谢缈趁此机会,手腕一转,锋利的剑刃刹那斩断了兰涛的右臂。
兰涛痛得目眦欲裂,才要积蓄内息探掌袭向谢缈,却见他已轻点水面,施展轻功转身飞入林中。
“殿下!您与太子妃先走!”徐允嘉与韩章带着人来挡在他们身前。
“缈缈……”
戚寸心看他浑身是血,她才唤了一声,便被他拦腰抱起来,随即他借着一旁的树木一跃而起,带着她朝密林深处去。
像兰涛这样武功高深的人,那只蛊虫并不能伤其性命,至多使其在短时间内承受血肉被啃食的疼痛,致使其难以凝神。
但很快他就能依靠内力将蛊虫逼出。
“别让他们跑了!”
兰涛捂住鲜血淋漓的断臂,一张面庞更显狰狞。
——
另一边山野寂寂,一名护卫将灯笼点了一盏又一盏,小心翼翼地都放在了那面容稚嫩秀气的少年身边,他动作极轻,也不敢打扰他在案上作画。
朱砂红色染满画卷,青墨铺陈作纸上清癯的骸骨,残肢断臂,好不吓人。
马车外风声微澜,他抬眼轻瞥被吹开的帘外,禁不住喉咙的痒意又咳嗽几声,一名护卫将在外头生火煮了的热茶奉上,他接来喝了一口,“也不知兄长与兰涛是否得手。”
他将茶碗搁下,垂着眼帘打量自己手上沾染的朱砂与墨痕,“还真有些好奇。”
“兰涛总管是陛下身边的人,这么多年来他不知帮陛下挡住了多少南黎人的刺杀,想来那谢繁青没那个本事再从兰涛总管手底下逃出生天。”
护卫小心地说道。
“兄长原本还想利用江双年,哪知这位南黎的太子殿下剑走偏锋,偏绕过了业城,”碎玉眼底浮出一抹浅淡的笑意,轻轻地叹了一声,“兰涛不来,我们还真没有什么胜算。”
他说着,便伸手拉开车座底下的抽屉,从里头随便挑拣了几样彩墨出来,再要拿帕子擦手却扯出其中的一封密折来。
密折散开几页,露出半边仔细勾描的画像来。
“谢繁青”三字映入眼帘,碎玉一顿,随意擦拭了手上沾染的颜色,竟也来了点兴致将那折子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