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如宁看程嘉一眼,颇为意动,悄悄倾身捅娘亲一下。顾二婶想想,女儿和准女婿多相处,总不是坏事,自己拽上顾二叔,作为长辈陪同,好歹避免非议,便点头应下。
陶心荷以为,程士诚是在邀请顾二婶和顾如宁,可能一时忘记自己了,她倒是不尴尬,唇角还牵着温婉笑意,观察年轻人的眉眼传情。
“太好了,多蒙顾二夫人赏脸,阿陶也会来,对不对?”
没想到,毫无预兆,吉昌伯点到了自己,态度亲昵,陶心荷感觉顾二婶诧异的目光和顾如宁不解的神色一并扫来,像是芒刺在背。
愣怔不过一瞬,陶心荷巧笑婉拒:“我们府中事务琐碎,没这福气赏春。再者你们姻亲伴着出行,我一个旁人,不好打扰。”
程士诚锲而不舍,摇头评道:“阿陶此言差矣。他们小两口婚事起头顺利,全赖你辛劳操持。后续可能依然多有烦你之处,以你性情,必然?仁不让,不会推拒的,对不对?所以,打着他们由头的玩乐,怎能少得了阿陶?”
“这……”陶心荷如坐针毡,对方强词夺理,她反倒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但是,绝不能答应,在吉昌伯的言行频频展现模糊暧昧的前提下。
陶心荷咬咬唇,余光扫过在场诸人,字斟句酌地说:“我如今是个尴尬人,无心于此。到哪里都不过煞风景罢了。多谢厚意,还望见谅。”
说罢,长舒一口气,陶心荷一向务实,只要能绝除后患,不痛不痒地自谦自贬,不算什么。
话说得够绝了,屋内气氛一时凝滞,原本窃窃私语的程嘉和程蒙兄弟俩住口不言,顾二婶担忧地看着陶心荷,顾如宁目光犹疑不定,程士诚则直直看着佳人,面目端肃。
好半晌,顾二婶呐呐出言:“嗯……陶居士已经不需陷在宁娘婚事杂务里了,无事一身轻,随她意愿,倒是好些。伯爷,我们一家子会去的,还要劳累贵府准备。若无其他,我们今日便告辞了。”她试图转圜,站起身来,轻拉陶心荷。
顾如宁附和“告辞了。”一溜烟跑到程嘉身边,两人叽叽咕咕说了几句。
陶心荷发觉今日自己犯了昏,众目睽睽,不是直接退还沉水香料的时机,只有卸下女方婚事话事人的重担,可算成绩。
也罢,脱去这层联系,之后托父亲或弟弟递还礼物,和吉昌伯没有见面的理由或机会,便能清静了吧。
陶心荷顺势起身,心底拿定主意,也要开口告辞。
程士诚摆摆手,声音中气十足:“莫急着走,嘉儿,招呼你岳母逛逛府里,带上你媳妇和蒙儿,午间一同用顿便饭,顾二夫人,可好?阿陶,你更要留下,我有话跟你说。”
随着话音,程士诚走到了陶心荷身侧,单手搭在她站起置于身后的靠椅背上,椅垫尚存陶心荷余温,又踩在冒犯的边界。
顾二婶左右看看,刚要说什么,就见陶心荷深深提气,仿佛咬着牙说道:“伯爷见赐,敢不领命?”
然后,陶心荷轻挪莲步,离开程士诚近侧,换到顾如宁方才坐过的椅子,那是离上座最远的位置。她坐定,反客为主一般,伸手指指前方示意:"伯爷要站着训导,还是回您位置上?"
顾二婶心头砰跳,直觉不对,正犯怵自己能做些什么,就被程嘉和顾如宁裹着带走,程蒙在后面蹦跳跟上,留下一句童声奶气的吩咐:“父亲招待贵客,可能要密谈,你们快些关好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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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均力敌的一对男女,彼此无言看着,像是掂量对方的底细。
陶心荷感觉身/下又是一股热流,愁闷更甚,只想速战速决,蹙眉打破静默:“伯爷,若非我听了些传闻,只怕要误会您了。”
程士诚笑着接话:“阿陶说话真是俏皮,你是想说,我不能人/道,怎么还撩拨你,对不对?”
她的言外之意确实如此,可是听到对方挑破,女子矜持令陶心荷不适地轻咳一声。
这样也好,陶心荷转换了言语方式,学着直来直往:“伯爷,您到底想做什么?拿我逗趣儿么?我承受不起,正好借此良机,将沉水香料完璧归赵。”
“唉~”伴着一声悠长的男子长叹,身着宝蓝色劲装的程士诚慢慢站起,一步步走到陶心荷身前,双手圈拢住她的座椅扶手,蓄势待发地压下/身去,形成一片暧昧暗影。
陶心荷想站起却被他挡住,咬紧牙关不发惊叫,伸出白皙右手握掌推拒,正正贴在炽热的男子胸膛,又像是被烫到一样缩回,左右手交握置于裙上,呼吸微微急促了起来。
凑近她玉贝壳一般的耳廓,程士诚哑着声说:“阿陶,我心悦你。以正常男子的心,爱慕着你,表现得够明显么?你方才,摸到我心跳了么?它是在为你跳动的。”
陶心荷大骇,面色涨红,瞪视对方,双手捂耳,喘息不定,抬脚狠狠踢向男子胫骨,厉声斥叫:“你无耻!”
在程士诚眼中,佳人动怒生嗔,别是一番美景,恍若观音入尘俗,又似洛神降巫山。
他目光火辣,笑意明显,高举起双手,轻快后退数步,毫发无损,说道:“阿陶,你心知肚明,对不对?”
陶心荷惊魂未定,趁着行动自由,毫不犹豫拎裙跑到门边,手已经放到门板上就待推开。
然而一股不甘心驱使着她,暂顿动作,回头怒瞪程士诚。心底一片悲凉,莫非,是因为自己和离了?在他人眼中,就成了可以任意调戏的浪荡无主妇人?
她要问个清楚:“程士诚,我虽然没了夫君,然而我父官居三品,弟弟未来可期,你凭什么如此欺我?”
程士诚喉头滚动,眸光放柔,嗓音暗哑:“与陶府、顾府都毫无关系。阿陶,因为,你是我的命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