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场就把张凌的手掌给抽的皮开肉绽。
可张凌好面子,即便痛得青筋暴跳,也愣是没叫出声。
谁叫他连个四岁的孩子都比不上,这是奇耻大辱!
小七默默看着借自己发威的哥哥,无语别过脸。
下课,小七独自背着行囊出宫,瑾瑜追了过来,
“弟弟,哥哥今天让你威风了一把,怎么谢哥哥?”
小七白了他一眼,“你把他抽得那样狠,你不担心他报复?哥,做人不要太高调。”
“切,我不跟他计较,他就能放过我们?他一心惦记着他娘得罪我娘的事,不打的他满地找牙,他以为我们兄弟好欺负!”瑾瑜神气扬扬道。
小七咬了咬唇,点头,“言之有理。”
瑾瑜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乐呵呵往外走,“小七,咱们一文一武,走遍天下都不怕!”
小七无语了,
“哥,你还得想好,今晚回去怎么应付爹爹,毕竟你今日是偷偷入宫!”
瑾瑜闻言跟打了霜的茄子似的,瞬间泄了气。
第81章
细雪再次不期而至。
两兄弟各自穿着一件孔雀翎的大氅, 先后跨入崔府大门。
雪花如霜洒落在肩头,丝带束发,显得两个俊俏的小子, 如同年画里走出来的娃娃。
瑾瑜步入回廊, 伸手要去解脖颈下的系带,却被匆匆迎上来的德全给拦住,
“等等,我的小祖宗诶,寒气煞人, 不急着解衣裳,回头入了暖阁再解可好?”
瑾瑜一向听德全的话,乖巧地应了下来,眉眼稍抬,
“我娘呢?”
“夫人在清晖园暖阁歇着呢。”
小七跟在身侧, 眉心微蹙问道,
“德伯, 娘好些了没?”
德全笑意微微一滞,顿了顿道, “好些了。”
小七默不作声。
瑾瑜却是笑着,风风火火往后院赶,
“那我去看望娘亲。”
“等等!”
小七跟了上去, 拽住了他的衣袖,
“哥哥,你打算如何跟娘亲交待?”
长廊转角,瑾瑜明亮的眸子微微一滞,仰头望向漫天的雪花,忽的讪讪笑着,
“自然是如实禀报,回头娘亲没准能帮着我跟爹爹求情呢。”
好在他这次入宫也不算闯祸,那张凌是自找的。
小七却在这个时候,严肃地摇了摇头,
“哥哥,娘亲身子不佳,若是知道你偷偷入宫,又打了张家少爷,怕是会动怒,届时伤了身子,病得越发重了,如何是好?”
瑾瑜听到这里,悚然一惊,一拍脑袋,
“是哦,我倒是忘了这茬,那就算了,哪怕冒着被爹爹打一顿的风险,我也不能让娘受气,弟弟,那你得帮我瞒着。”
小七自然是答应的。
兄弟俩二人入了清晖园,沿着回廊往正房来了。
正房厚厚的布帘掀开,一道倩丽的身影被丫头搀扶着,瞭望着院外。
回廊上传来清脆的说笑声。
絮儿惊喜道,
“夫人,是两位小少爷回来了。”
程娇儿虚白的面容露出几分笑意,只是待两个儿子走近,目光落在那孔雀翎上,微微凝住。
瑾瑜和小七是京城最尊贵的少爷,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那么边关呢?
哥哥是个粗糙的汉子,那么公主殿下呢?
自从李灵素跟着去了边关,程娇儿这颗心从来没有踏实过。
她没吃过什么苦,都是在程云和崔奕的羽翼下享福。
她难以想象,一位金尊玉贵的公主,如何在边关那么荒凉的地方生活?
这么一想,眼前富贵的穿着妆饰,奢华的摆件,看在她眼里,便是扎心。
她回到屋内的罗汉床上坐着,倚靠在迎枕上喘着气,“郝嬷嬷,从我嫁妆里,拿出两万两银子,去各地求购皮毛棉衣,送去边关补给将士。”
“老奴遵命。”
待郝嬷嬷离开,小七和瑾瑜去了隔壁净手,脱下那身大氅,各自乖巧进来给程娇儿行礼。
“娘亲!”
“娘!”
程娇儿勉力撑着坐了起来,虚弱望着他们,
“瑾瑜,你今天去哪了了?”
小七下意识看了一眼瑾瑜,瑾瑜垂下眸,跪在软毯上,
“娘,儿子跟着霍江叔叔出去骑马了,还请娘亲责罚。”
程娇儿听到是霍江带着他出去了,也就摆摆手,
“小七呢,学堂的课业是不是结束了?”
“回娘亲的话,从明个儿起便不用去了,儿子会跟着先生读书。”
小七总是不叫她操心的,程娇儿视线便落在瑾瑜身上,
“明儿起,你也去西席,跟着陈俊先生读书,陈先生学富五车,讲学必定比那考究的老夫子生动,你好好听进去。”
“儿子遵命!”
程娇儿身子不舒服,担心过了病气给儿子,就吩咐两位婶子把人带走。
天色渐黑,程娇儿今夜吃素,便让厨房单独给瑾瑜和小七去西厢房摆膳。下人禀道,“夫人,侯爷在回来的路上了。”
程娇儿歪在垫着软绒毯的炕上,眸色温柔,“让他跟着两位少爷吃吧。”
“是。”
于是,膳食全部温好,等着崔奕回府。
冬日的天色总是暗得很快,崔奕踏入清晖园,暮色沉沉,莹玉的宫灯光线柔和,空气里的细雪飞舞,被照射得丝毫毕现。
他被下人引入西厢房,两个儿子身姿笔直站在那里。
崔奕第一眼先看到了小七,小七眉目如画,眼尾微微下垂,略带几分冷色,像极了他少时。
目光往左挪,落在瑾瑜身上,只见大儿子伸手擦了擦鼻头,垂着眸一脸心虚。
崔奕脸色便沉了下来,他大步坐在上首,视线如千钧重压在瑾瑜身上。
“你今个儿是怎么回事?”
瑾瑜跪了下来,原先准备急着回话,可念及正房病下的母亲,连忙收了收嗓音,
“儿子有错.....”
于是一五一十把错处都认了,又将张凌想算计他们兄弟的话给说了。
他不知道,崔奕并没有听他说话,只因瑾瑜说话前,下意识张望了正房一眼,他的思绪便飘去了程娇儿那里。
也不知道丫头病好了没。
“给你们母亲请安了?”他打断瑾瑜的话。
“啊?”瑾瑜有些没头没脑的,换做以前崔奕指不定多生气,今日怎么听着语气很是温和,不像是发火的样子。
只不过瑾瑜吃过太多亏,不敢大意,耷拉着脑袋回道,
“儿子给母亲请了安,只是念及母亲病重,不敢因自己的事让母亲动怒,故而撒了谎。”
末了,他又抿着嘴头点地,“儿子认罚。”
崔奕听到这里,神色间刹那温柔下来。
“你倒也长大了....”
他没头没尾叹息了一声,让瑾瑜越发摸不着头脑。
“行,你们先用膳,我去看看你们母亲。”
不等二人反应,他先起身出去了。
瑾瑜一头雾水回望小七,小七笑着将他拉了起来,
“爹爹没有怪你的意思。”
“不对啊,为什么不怪我?往常不是打一顿?”瑾瑜摸着后脑勺。
小七嘿嘿一笑,“因为你学聪明了,没让娘操心,爹爹很欣慰,所以不罚你了。”
瑾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是弟弟你救了我,来,弟弟,哥哥给你盛一碗汤。”
两兄弟和睦坐下来用膳。
这边崔奕入了内室,见程娇儿闭着眼倚靠在迎枕上,他挥挥手示意下人退走,随手将桌案上放置的一个暖炉拿起,走过去塞到程娇儿手里,再连同她的手全部握住。
“你身子怎么这样凉?”
程娇儿睁开眼,见是他,空空如也的心瞬时找到了落脚处,娇娇怯怯地依偎了过去,
“夫君....”带着鼻音。
崔奕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将她稳稳抱入怀里,自个儿又侧身上炕,靠在枕头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她搂住,
“我明儿不去朝堂了,在家里陪你。”他最近太忙,程娇儿独自在家里都不适应。
“那怎么成?哥哥还等着你的物资呢!”程娇儿慌忙坐了起来。
崔奕含笑,点了点她的鼻头,“你真当我们没防着蒙兀呢,大军出征,粮草先行,早在两个月前,我便让人秘密往边境运粮,你哥哥不会饿着的。”
程娇儿想起程云大婚之夜被迫出征,眼泪哗的就垂落而下,
“他婚事艰难,好不容易娶了心仪的姑娘,却又这样坎坷。”
崔奕知晓程娇儿的心结,就是心疼程云和李灵素孤苦,“些许,好事多磨呢。”
程娇儿在家里担忧之际,远在云关城的都督府后院正房,却是温暖如春。
云关比不得京城繁华,这座都督府摆设也极为简朴,屋子里烧了一盆炭火,倒是不冷。
李灵素穿着一件殷红的披衫,坐在塌上绣花,程云端坐在小案后查看军报。
这是他来到云关的第十五天。
前日刚结束了一场大仗,击退了蒙兀三部的进攻,稳稳守住了关隘。
但是,双方死伤都很惨重。
现在年关大雪纷飞,道路阻塞,想必蒙兀短时间内不会进行第二波进攻。
但程云不是吃亏的性子,他的兵死了五千,这是很惨痛的代价,他必须要替兄弟们报仇。
他根据情报思索着蒙兀现在的情形,准备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李灵素绣好一条腰封,朝程云望去。
这是二人抵达边关后,程云第一次回府。
现在这座大都督府,是先前徐家留下的,院子倒是宽敞,以前也有很奢华的摆设,徐府覆没后,财务全部清点封存。
都督府长史有意将那些财物抬出来给李灵素摆上,却被她拒绝了。
“全部卖掉,资军。”李灵素这样吩咐。
这腰封她绣了三日,蓝色的面料,深蓝色的花纹,正中绣了对襟的缠枝花,很符合程云的气质。
“夫君,你过来试一试这腰封。”
程云听了这道轻柔的声音,撩眼看了过来,李灵素面色宁和,小鹿一般的眼神无辜又温柔,平白填了几分魅色。
程云不由想起那被打断的洞房花烛夜,他刚回来用了膳就来陪她,说是陪她,其实满脑子全是军务。
他嗅了嗅自己身上,连着几日没洗澡,味道很重。
程云一脸窘样起身,
“我先去沐个浴。”
便逃也似的去了后罩房。
正院的耳房是有浴室的,只是程云担心自己熏到李灵素,便去了后院。
大约是两刻钟后,程云洗的干干净净,神清气爽回来。
李灵素倚靠在迎枕上睡下了,她熬夜绣花,眼眶酸痛,撑不住就闭上了眼。
秀美的面容,窈窕的身段,只搭了一条小毯子在胸口,领口微微敞着,露出一截白皙的锁骨。
虽说是来了边关,却是因着在程云身边,又是人敬人爱的大都督夫人,李灵素到这里,得到了百姓的爱戴,整日都有婆子婶子来给她送好吃的,诸如土鸡炖蘑菇汤,养在山里的深潭小黑鱼等等。
她这半月竟是养胖了些。
程云很是欢喜,大抵跟着自己的女人过得好,心里才舒坦。
他褪去鞋袜上了塌,
“素儿.....”
李灵素睡得浅,支着胳膊便睁开了眼,她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霸道的吻侵袭而来,将她的惊呼锁入喉中。
程云力道越来越重,粗粝的掌心毫不克制在她身上游移。
李灵素哪里吃得消,他压得她快点喘不过气来。
“夫...夫君...”她想推开他,
程云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经验不够,连忙退开半个身子,眼底猩红半是恳求半是心疼望着李灵素。
对上他欲念沉沉的眼神,李灵素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呢。
“你等等。”
她稍稍将被程云撩开的袍子紧了紧,起身点了一对红烛。
程云瞧着她谨慎虔诚的样子,心里涌上一股细细密密的酸涩。
他到底没能给她一个完美的婚宴,反倒是让她跟着他爬山涉水来了这寒苦的边关。
李灵素却是笑得跟月牙似的,回身来到塌上,怔怔望着程云,抿着嘴满是羞涩,水沟沟的眼神儿是邀请的意思。
程云哪里扛得住她这□□裸的勾引,当即扑了过去。
.........
三个月后,开春时节,李灵素怀孕的喜讯传到京城,程娇儿喜不自禁,当即张罗了几位得力的婆子丫头,并五车补品衣物,全部送去边关。
“夫君,夫君,我们程家有后了!”
她欢喜地抱着崔奕撒娇。
崔奕哈哈大笑。
程娇儿总算是开怀了。
半月后,李灵素在都督府看到程娇儿派来的人手和物资,感动地红了眼眶。
程娇儿对她真的是太好了。
为首的是一位姓陈的婆子,陈婆子上前施了礼,
“给夫人请安,自打您来了边关,我们家夫人便没睡过一个好觉,总担心您受苦呢。”
“怎么可能,我好得很呢!”李灵素瞪大了眼睛,急得不行,当即回到书房,写了一封信,将自己在这里的点点滴滴写下来,告诉程娇儿。
程娇儿收到信件后,趴在崔奕怀里泣不成声。
李灵素告诉她,这是她这辈子最美好的日子,叫程娇儿不要担心,程娇儿这才彻底放下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