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番一役, 听着众位谢家老人均唤他为少帅, 自己又对这两个字尤为陌生。
陈生咬着嘴唇, 行着礼, 面上纠结。
这一切谢昀尽收眼底,他温和的说,“将军可是不知该如何称呼我?”
陈生抬头看他。
“和从前一样, 称呼我为大人即可。这辈子, 这一仗,该是我的最后一场了。”
陈生老实,点头称是, 可内心却莫名酸涩。
“我问你, 我刚刚瞧着卫嫆神色郁郁向里走去, 可是有什么不快?”
“回大人。石楠之盘踞荒城,久攻不下。且北蛮之地内讧,群龙无首,日前北蛮三分有二,也被石楠之尽数收入囊中。”
谢昀听后点了点头,“他果然是有备而来。”
谢昀一时之间陷入思考,等他再将头抬起来时却发现陈生还没走。
自己这才拍了一下脑袋, 吩咐道,“将军先走吧,提醒卫嫆要记得用膳。”
陈生低头称是,领命离开了。
谢昀将拐换了个方向,正准备离开,却听过路的小兵闲聊。
“那个北蛮人还真是无礼,都已经被俘虏了,竟然还敢口出狂言。”
另一个人附和道,“对,对。他竟然敢妄想娶我们大将军,真是痴人说梦。”
“都快是将死之人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胆子?”第三个人有些嗤之以鼻。
正当他们说的正欢,一抬头却猛然看见前面站着的谢昀,一时之间慌乱的不知所措。
“将军。”三个人整整齐齐站成一排,低着头,一副生怕被责备的样子。
谢昀面无表情,在他们脸上扫过一圈。
称我将军而非少帅,不是谢家军的老人。言语之间尽是对卫嫆的维护,该是卫嫆后来又招募的新兵,罢了。
谢昀挥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呼耶寒蝉?
是该去看看他了。
谢昀拄着拐,向牢狱的方向走去。
*
另一边,卫嫆回到了漠北,马不停蹄的就叫来了谢昭。
“谢昀的伤该恢复的差不多了。之前顾虑着他的身子,没法长途跋涉。如今修养了几日,该是可以了。等会你回去,替他把东西收拾好,便赶紧回中洲。宫里上下我都已经派人打点好了,到时候自会有医者上门。”
谢昭点点头,又有些为难,“若是兄长不愿离去,该怎么办?”
卫嫆皱了眉,这种情况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她抚了抚额头,这些天连日奔波,觉少事多,再加上心中忧心谢昀的身体,不自觉的开始会阵阵头疼。
待头痛过去,卫嫆说,“无妨,我来跟他说,他一定得走。”
谢昭领命打算离开,卫嫆又叫住了他。
卫嫆先张了张嘴,难得的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这件事先不要同你嫂嫂讲,免得她担心,也免得引起恐慌。”
谢昭点点头,“我明白。”随即转身离开了。
*
另一边,牢房。
谢昀在入口处将用来走路借力的拐递给了看门人后,自己便如常进去。
果然看见了被关在牢狱深处正躺着的呼耶寒蝉。
他似乎没有料到自己回来,面上有些吃惊的神色。
但很快,他就嗤笑了一声,轻轻扯了扯嘴角,“还没死?”
谢昀并没有打开牢门,只是遣了人,搬了把椅子坐在牢狱外。
对于呼耶寒蝉刚刚的讥讽,他也并未在意,只是一边理了理衣袖,一边说,“我自然不如将军,假死多年,忍辱负重,千里迢迢而来,只为这一方天地。”
呼耶寒蝉自然听得出谢昀嘴里的耻笑,他慢慢坐了起来,苍白的面色显示着他此时此刻也并非是康健的身子。
“我被关这么多天,卫嫆尚未找上门来,反倒是等来了本该死的你。我不习惯你们中原的弯弯绕绕,有什么话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