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他来平安镇上任之前,女帝曾偷偷召见过他。”度春以为女帝召见孟长陵是因为爱男色的缘故,如今看来应该不是。
颜谓也听说过这个人,“孟长陵好像是两年前的进士?”
度春:“是的,公子。”
在孟长陵身上颜谓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灵气,孟长陵只一个普通人没错,那么跨季节借雨的是那个道姑咯。
颜谓必须找机会打探打探。
张秀才这件案子算是查清楚了,张秀才自己去春花楼喝酒喝多了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当时春花楼的楼梯上没有积水没有香蕉皮之类的易滑物品。
按理说张秀才之死春花楼是没有责任的,可是张秀才的家人就是要闹,一直揪着春花楼不放,一定要春花楼给一个说法。
妙法:“嫖客喝醉了不小心摔死了,这也要青楼给交代,这世道真是怎么样的事都有!”
只是处理一个案子就让妙法心烦了,妙法庆幸自己只是代替孟长陵两天而已,要是长期处理这种事她肯定会疯掉。
妙法:“怎么不喝了,还有半碗呢,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人参,虽然只有十年但也是很补的!”
这人参汤药真的很苦,孟长陵是捏了鼻子才勉强喝了半碗,剩下的他真的喝不下了。
妙法才不管苦不苦,她只知道这是她花了大价钱买来的,“来,我喂你,我喂你,我们一边说话一边喝就不苦了。”
孟长陵只好拧紧眉头一勺子一勺子的喝,喝一口说一句话,“张秀才果真是自己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没人推?”
“没有,昨晚在春花楼喝酒的人都可以作证,其他人的话可能是假的,但那些文人雅客总该不会说假话吧。一直以来我有个问题想不通,为什么那么多文人骚客都喜欢往青楼钻?”
孟长陵也不了解这些书生,“可能是为了锦上添花吧,既然案子已经查清为什么不判?”
“怎么判啊,张家人一直闹!”妙法头疼得都掉发了。
孟长陵:“按大虞律法来判。”
“按律法判不了,市井多刁民,这事你别管我来处理。”妙法想起来了,“对了,今天我看到一个生人,隔得有些远但依晰能看到他身姿卓越,而且身上隐约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仙气,应该是一个修道之人。”
孟长陵想起来了,“气质非凡的生人,今天白天我在马家村的时候也遇到了一个,穿紫色衣服,气质高贵。”
妙法:“我们看到的应该是同一个人,听路过平安镇的马帮兄弟说最近国师在闭关修炼。”
“你怀疑那人是当朝国师?”孟长陵虽然在京城待过很多年但并没见过国师,“无缘无故的,国师来平安镇做什么?”
妙法:“今年二月份的时候国师预言红河中下游地区会发生春旱,还让女帝做好赈灾准备,红河地区突降大雨这不是打了他的脸吗。”
“那你出门要小心些。”孟长陵担心这个国师是来者不善。
“坊间传言说国师是女帝的男宠。”妙法还是一个俗人闲着没事也会去坊间听这些小道消息。
孟长陵感慨朝廷的局势,“三王分权架空皇权,萧安王手握兵权又掌管铁盐,丞相是文官之首,国师掌控朝贡贸易,当今女帝只是一个傀儡皇帝罢了。”
妙法有些同情女帝,“也是,女帝是他们的玩物才对。哎,这先帝怎么只有一个孩子,如果多生一个儿子这大虞朝政的局面就不是这样咯!”
你也不用这么辛苦帮他完成心愿了,妙法抱怨先帝不能生害苦了她的好友。
药喝完了,妙法端碗出去,让孟长陵好好休息。
第18章 张秀才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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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张秀才一案开审,由妙法来审理。
即使有人证证明张秀才是自己喝多了从楼梯上摔下来死的,但张张秀才的家人坚持要春花楼还他们一个公道。
张娘子两眼泪花指着跪在一边的牡丹大骂,“就是这个狐媚子害死我相公的,要不是这个狐媚子勾引我相公,我相公也不会去春花楼喝花酒,呜呜,都是这个狐媚子害了我这个良家妇女,大人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有几分姿色的牡丹脸色很难看,她怎么知道张秀才会摔下楼梯,那天她还劝张秀才少喝点,张秀才摔死了,她也很难过的呀,现在还要被这个张娘子这般辱骂,她真是委屈极了!
牡丹心里有苦说不出来,花姨可不一样,这件事他们春花楼可不能认倒霉,“妙法师爷,我们春花楼冤枉啊!张秀才是自己从楼梯上摔下来没的,很多人都看到了,当天晚上我们牡丹还好心劝他少喝两杯呢,可是他就是不听,我们有什么办法啊!”
其实牡丹是担心张秀才没钱结账才好心劝他少喝的。
张秀才家里并不富裕,家有两老,还有一儿一女,家里日常开销都靠老父母种田得来。
张娘子也是一个勤快之人,平日里绣绣帕子来补贴家用,可是这张秀才喜欢附庸风雅,家里都那么拮据了还要去逛青楼喝花酒,真是白白读了那么多年圣贤书。
张娘子不管一口咬定就是牡丹害死了她相公,“如果不是这个狐媚子勾引我相公能去那么肮脏的地方吗,就是这个狐媚子害死我相公的,大人你可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
妙法:“大人不在,他这两天有身体有恙在后院歇着,这件案子由本师爷来审理!”
妙法拿出气势震住场面,“张娘子,不是我袒护人家牡丹姑娘,青楼女子招揽客人怎么能说是勾引呢,那叫揽客,你不要说话那么难听。”
花姨偷偷瘪了瘪嘴,揽客没比勾引好听到哪儿去。
张娘子一脸泪水满脸委屈,“师爷你怎么能帮这种不正经的人说话呢?”
妙法看向花姨,问道:“人家依法规规矩矩地做生意纳税,哪里不正经了。对了,花姨啊,这张秀才是在牡丹姑娘来之前就去了春花楼,还是在牡丹姑娘来了之后才去的?”
花姨如实回答:“早在牡丹来我们这里之前这张秀才就来我们这里喝花酒了,三天两头的就来,我还问他怎么那么常来不读书吗,他还说什么劳逸结合之类的话来掩饰心虚。”
张秀才家里条件不好,花姨不止一次劝他少来但他就是不听。
妙法得出结论,“既然是牡丹姑娘来之前就去了,那就不是人家牡丹姑娘勾引你相公,你相公常年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这事只能怪他自己倒霉。”
张婆子不服,“怎么叫我儿子自己倒霉,你这个师爷会不会断案啊,我儿子明明是死在春花楼里的!”
妙法:“大娘,你儿子是死在春花楼里没错,但是他自己喝多了发生的意外,没人害他吧,是他自己不争气,好好的秀才不好好念书非要跑去青楼寻欢作乐。”
这种儿子再培养也是浪费钱,这话太冷漠了,妙法没说出来。
张婆子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她儿子一开始去喝花酒她也是知道的。
妙法:“既然张秀才是自己摔死的,你们还来闹,这是要干嘛啊,没事找事?”
张娘子:“不是的,不是的,师爷,事情不是这样的!”
妙法:“不是这样是哪样啊?”
张娘子无法回答,她转头看了看旁边这些人,跪在她旁边的这个牡丹也不像什么坏人,站在两边的官差很威严,坐在一边的主薄也是一脸和气,堂上的师爷说的都是事实。
是啊,这件事怪不了别人只能怪相公他自己好色贪杯!
抬头四顾的瞬间,张娘子恍悟了,是啊,人家出卖美色度日就像做生意一样,一个卖一个买,银货两讫的事情,这有什么错呢,要怪只能怪自己嫁了这么一个人。
张娘子瘫坐在地上认命了。
牡丹很同情张娘子,“师爷,我愿意赔偿张家一些银子。”
妙法急忙劝阻:“此事万万不可,如果开了这个先例以后类似的事会络绎不绝,买酒喝醉死了要卖酒的赔,买衣裳穿不小心踩到衣角摔死了要丝绸铺的赔,去饭馆吃饭噎死了要饭馆老板赔,这样岂不是乱套了,万万不能开这个先例。”
“是啊,牡丹,师爷说的对,这又不关我们春花楼的事,你可不要那么傻。”花姨才没有牡丹那么傻。
“张秀才之死完全是意外,与他人无关,如果你们再敢找春花楼或者找牡丹姑娘的麻烦,那就休怪本师爷不客气,行了,别哭了,回家处理后事吧。”
张娘子扶着自己婆婆走了,木纳的张老汉也跟在后面,牡丹看着他们可怜的背影有些不忍,妙法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有同情心的青楼女子。
妙法:“牡丹姑娘,你可不要偷偷开这个先例,不然会让我们家大人难做的。”
“是牡丹鲁莽了。”牡丹道歉。
妙法:“其实张秀才死了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听张秀才的同窗说张秀才的文采不怎么样,中了秀才之后就再没好好念书,穷尽全家拿钱来供这么一个不争气的男人真的不值。”
牡丹看妙法的眼神都变了,这个师爷心肠真硬,她真的是修道之人吗?
妙法:“虽然这种话很难听但这是事实,张家除了张秀才之外谁不是瘦骨嶙嶙的。哎,不说了,案子审完了,你们也回去吧。”
花姨感谢妙法感谢衙门之后也就带着牡丹回去了。
花姨他们刚刚走出衙门,妙法就感觉到了,一溜烟的功夫妙法就消失在公堂之上,吓得童扬目瞪口呆的。
之前童扬一直以为妙法只是一个世俗的假道姑,亲眼看见妙法像风一样从自己眼前消失,他手里的档案都掉在了地上。
风撞开房门,妙法及时抓住颜谓的手,颜谓没想到这个道姑有如此本事,刚想试探躺在床上的这个孟长陵,她就进来了。
“这位公子为何无故闯入衙门后院?”妙法把颜谓请到一边。
颜谓从容淡定回道:“听说孟大人生病了,在下特来探望,不请自来还望姑娘见谅。”
言语之中有威胁,身上有一股仙气,不宜得罪。
妙法笑道,“公子严重了,刚才妙法也是担心大人的安危,请公子见谅,大人未醒不方便招待公子,请公子到客厅用茶!”
“妙法师爷请。”颜谓笑着跟妙法去了客厅。
妙法让贵七上了茶点,这个人修为极高身上有仙气,十有八九是京城那位国师,他应该是为降雨之事而来。
妙法:“不知这位公子怎么称呼?”
颜谓自我介绍道:“在下姓魏,单名一个值字,值得的值,是从北边来的茶商,暂住在西街的福来客栈里。前两天有幸在马家村山脚下偶遇孟大人,见孟大人英姿不凡,言谈之间深感孟大人才华横溢,与孟大人相见恨晚,听说孟大人身体有恙所以今日特意前来探望,不请自来还请妙法师爷不要见怪才是。”
颜谓神情谦和,妙法差点就信了,“既然是大人的朋友那是妙法误会了,魏公子和我家大人惺惺相惜,不辞一条街之远前来探望我家大人,若我家大人知道定会感动。”
颜谓:“妙法师爷严重的,既然大人未醒那魏某就先行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妙法:“魏公子忙,我就不留了,请。”
第19章 月下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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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法亲自送颜谓走出衙门,然后迅速回到孟长陵的房间,见孟长陵已经醒来,但还是不放心给他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样才放心。
妙法:“失去法力的你连颜谓来了都无法察觉,真是让人担心!”
孟长陵倒不是很担心,“你确定他是国师颜谓?”
“传闻中国师貌若天人,这个人长相虽然平凡无奇但那一身的气质骗不了人,他应该改变了容貌。”妙法也不敢十分肯定,“他一定会再来,他肯定是怀疑这场雨和你有关。看来你暂时失去法力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暂时打消了他的怀疑。”
“等他来了再说,对了,张秀才那件案子怎么样了?”孟长陵还是很关心这件案子,死者毕竟是秀才身份。
“张家人没你想象中的那么无赖,把事情说清楚他们也就接受现实回去准备后事了。本来牡丹姑娘想赔他们一些银子,但我怕会助长这种乱讹诈的歪风所以阻止了。”
“听说春花楼的牡丹才色双全琴艺高超。”如果有机会孟长陵想拜访切磋一下琴艺。
妙法:“她长得确实挺好看的,反正比我好看,通情达理的,看上去挺善良的,但不是一个命苦的姑娘。”
“这个魏公子不简单你要小心些。”如果颜谓是为下雨之事而来,那么他一定会查到底。
妙法看了孟长陵一眼,应该要想办法不让颜谓怀疑他才是,颜谓的修为绝对在自己之上,至于和他比,妙法就不肯定了。
颜谓出自京城的仙风院,京城的仙风院是修行之人心中的向往,没有两把刷子的天赋是进不了仙风院的,仙风院收留各地修行之人。仙风院和佛家寺庙一样由香客供养,听说要去那里看相算命祈福要事先预约才行。
颜谓撑着雨伞在平安镇大街上溜达,因为晴天一般男子都不会打伞所以他很惹眼,他顶着一张平凡无奇的脸倒是没有引起轰动,路人只是多看两眼罢了。
迎面走来的是一张熟人的脸,这不是容大将军的女儿吗,她怎么跑到这个小镇上来了?
容家是名将世家,容田是当朝大将军,是萧安王那一派的,为了进一步密切两家的关系,萧安王世子和容家小姐自小定下了婚约,但容家小姐并不稀罕这位安王世子。
上个月两家的夫人已经到仙风院算了生辰八字,良辰吉日也已经定下来了,没想到这位容家小姐竟然会逃婚。
容月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个撑伞的男人,提着菜篮子一走而过。
明月当空照,月光散在山丘和花草树木上、落在街道房屋之上,站在夜间街道上的颜谓突然感觉到一阵仙风从后面袭来,转身只见一个白衣蒙面女子从星空上下来,随风而来,带着漫天的花瓣。
颜谓不由走前几步,正当女子走到身旁时,颜谓忍不住伸手但什么也没抓到,只能感觉到风从五指之间流过,地上也没有花瓣,难道刚才是自己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