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下子就给今日的事情定了性,是柳氏的错!柳氏更觉憋屈。
进了里间,邵院使把了一会儿脉,便以人太多为由,让人出去了,只留下了春桃。
待众人散去,他看着躺在床上的姑娘,板着脸问:“你还有多长寿命?”
盛露嫣轻咳一声,道:“大人这话问得好生奇怪。小女子又不通医术,哪里懂这些,还得问邵大人才是。”
“呵。”邵院使冷笑一声,“老夫可没这个本事。”
盛露嫣眼睛转了转,试探问:“要不……半年?”
“行,盛大姑娘说多少便是多少。”说罢,邵院使叹了叹气,“老夫的医术迟早要毁在你的手里。”
盛露嫣笑着道:“怕什么?虽然您治了我两年没治好,但很快我就能好了,到时候众人便会夸您是神医了。”
盛露嫣之所以能瞒着众人装病,靠的就是面前这位太医,她今日吃的让人虚弱的药也是他给配的。而他之所以愿意帮她,是因为与她母亲交情颇深。
“什么神医不神医的,老夫不在乎那些,赶紧解决了你的事才是要紧。我瞧着你爹最近对你颇为关心,刚刚的态度也很奇怪,神色很难看,看起来很是为你着想。不如你把实情告知于他,也免得日日装病装得辛苦,让那蛇蝎女人耀武扬威。”邵院使正色道。
盛露嫣想也不想,立马压低声音道:“不可!”
邵院使皱了皱眉。
“您忘了李太医的事了吗?”
邵太医抿了抿唇,没说什么。
李太医,两年前还是太医院的院使,查出来她中毒的人便是他。巧的是,他也曾治过母亲的病,那时的他还是个刚刚入职的小太医,不能出诊,只跟着人熬药。只因他说了一句,“大姑娘的病症似是于先夫人相似”,便被她爹收拾了,过了不到半月,李太医便告老还乡。
她爹这个人,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而对母亲当年的死,一直讳莫如深。但凡有人提及,必要死伤。
后来无论她如何求李太医,问他当年她母亲的事,他都说自己当年没诊治过,不知道真相如何。他知道的内容也是道听途说的,那日只是随口一说,没什么依据。
“您今年还不到五旬,便想致仕了吗?”盛露嫣道。
想到李太医的事情,邵院使心情很是不爽:“你以为老夫怕了不成?”
盛露嫣缓缓道:“您自然是不怕的,可我怕。若您走了,还有谁能帮助我?怕是您前脚走了,我后脚也没了。”
这也是邵太医犹豫的原因。若是说出来真相没人信,还说出来干嘛,也只会让敌人加强警惕罢了。
“可惜老夫没什么本事帮不了你太多。”
“您已经帮了我很多了。”盛露嫣诚恳道。若是没有邵太医,她如何能装病,又如何骗取她爹的同情,怕是早就被柳氏给弄死了。
“你今日闹这么大一出戏,你那继母和妹妹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欺负你了。”
盛露嫣笑了:“是啊。”
今日她本就想着要来跟谢赟断个干净的,无奈盛晨曦一直找茬,她便将计就计了。如今她病成这样,怕是承恩侯府这边很快就要退亲了,柳氏也别想着随便把她塞到别的人家。
留出来的这些时间,足够她把稳婆找到,对付柳氏,让她不能再掌控盛陵侯府。
到那时,她便是真的自由了。
“那少年你当真不嫁了?”邵太医问。盛露嫣在未来夫婿家闹了这么一出,夫家知晓她命不久矣,哪里还会与她结亲。
盛露嫣脸上的笑意敛了敛,缓缓道:“不是不嫁,是嫁不了。”
邵太医如何不知她的苦楚,叹了叹气,道:“罢了,你好好歇着吧,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便让人去找我。”
“好,多谢邵叔。”
邵院使出去后跟盛陵侯说了说盛露嫣的病情,并告知他怕是盛露嫣最多还能撑半年,提前准备好后事吧。
盛陵侯脸色很是难看:“怎么会突然间这么严重?”
邵院使腹稿都没打便道:“早先与侯爷说过了,静养,保持好心情。可如今从盛大姑娘的脉象看,日夜忧思,怒火攻心,导致了病情加重。”
“啪!”盛陵侯手边的茶杯突然落在了地上。
柳氏的脸色也变得惨白。
邵院使本是按照今日的情形随口胡说的,但从这二人的反应看,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儿。
遗憾的是,他还没发现什么端倪,两人便又恢复如常。
邵院使暂时将疑惑按下,去让人抓药了,他刚走上回廊,身后便有人换了他一声。
“邵大人,您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