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至欢闻言果真缓和了神色,她站起身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裙,道:“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
陆夜走在她旁边,道:“奴才心里时刻都想着您的。”
沈至欢悄悄翘起嘴角,道:“我才不信。”
陆夜忽而停下脚步,道:“小姐。”
沈至欢有些疑惑的看向他,道:“怎么了?”
陆夜目光扫过沈至欢的脸,从自己身上拿出了一个白布包裹着小小的布袋。
“这是什么?”
陆夜将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根润泽无暇的白玉簪子,在日光的照耀下微微透明,沈至欢从小就见过各种各样的名贵的珠玉,自然一眼就识得这根簪子必非凡品。
“奴才可以把这个送给您吗?见它第一眼就觉得它很适合小姐。”
沈至欢没有动作,道:“送我这个做什么,我有很多簪子。”
陆夜道:“既然那么多,小姐定然也不会在意多这一个吧。”
他走近了些沈至欢,抬手将簪子插在了沈至欢的发上,乌黑的发同这样的白玉簪尤其相配,陆夜满意的笑了起来,倾身在沈至欢耳边道:
“奴才求您,收下吧。”
沈至欢知道自己不该收的。
但她还是收下了。
金缕阁是上京城最大的银楼,这儿东西的做工并不比宫里差多少,沈至欢半个月前叫金缕阁造了对步摇,原本是可以叫人送来的,但沈至欢已有一个半月没出门了,便也想出去走走。
这次出去她只带了陆夜和沁兰两个人,左右带上陆夜比带上她所有的丫鬟护卫都管用。
金缕阁内往来皆达官显贵,沈至欢面上带了一层面纱,陆夜的脸色并不好,有些凶,来往的人虽都对沈至欢有些好奇,但都没敢靠近。
但沈至欢没想到,自己就这样随便的出来一趟,居然在这里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封延。
是尚书家的小公子,曾经因为她递给了他一把伞,就被那个老皇帝赐婚给了谊宁郡主。
而封延显然也看见她了。
封延看着清瘦了一些,但其实并没有当初李书锦同她形容的那般落魄,他身上仍旧带着一股落拓的少年气,面容俊美,唇红齿白,说起话来声音很温柔。
在沈至欢的印象里,封延同她认识的那些达官显贵都不太一样,他说话做事总是慢悠悠的,一点也不着急,曾经追求她的时候,也是看着有点悠闲的,说话做事都有些温吞,她对这个人是有些欣赏的。
封延率先对她笑了起来,喊她:“沈姑娘。”
沈至欢揭下了面纱,对他浅浅的笑了一下,道:“封公子。”
而沈至欢身后的陆夜却在沈至欢看向封延的那一刻起就警惕了起来,在沈至欢同他说话之后,那种警惕直接变成了一种实质般的恐慌。
这是陆夜第一次看见沈至欢对一个男人那样的客气,她还对他笑了。
可沈至欢几乎从来没有这样对自己笑过。
他的呼吸不受控制的急促了一些,想要拦住沈至欢不让她过去,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理智告诉他,兴许不是他想的那样。
封延将手里的钗子放下,脸上带着笑意,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自己过来呢。”
沈至欢道:“左右在府里也没什么事,就出来走走。”
沈至欢目光不着痕迹的从封延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扫过,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伤痕,心里舒服了一些,她想了想又问:“你来是……?”
封延拿起方才的簪子,脸上的笑意明显了一些,道:“哦,我来替谊宁拿簪子。”
他说起谊宁郡主的时候,语调里听不太出什么。
沈至欢其实说不清自己对封延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封延虽然追求她,但是言行都不曾让她太过困扰,他的不幸不管如何,都有她的责任,那样的得愧疚在这一年多里,总是像一根细软的针一样,时不时的刺她一下。
沈至欢嗯了一声,没有再开口。
两人之间一时有些沉默,还是封延率先道:“不知沈姑娘可否有时间,在下…有些话同姑娘说。”
陆夜脸色倏的沉了下来,看向封延的目光里泛着淡淡的杀意,他微微握紧了手,那股恨不得所有除他自己觊觎沈至欢的人都去死的,有些病态的情绪,又强烈的翻涌了上来。
下一刻,他听见向来对人不假辞色的沈至欢道:“好,去三楼的阁间如何?”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