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至欢还想要在说什么,毕竟她的人将封延打成这样,就这样一走了之实在是不像话:“要不…我还是再这等着,等到谊宁郡主一过来,我马上就走,如何?”
封延却摇了摇头,道:“还是快些走吧,我这嗓子…实在是说不得太多的话,叫我一个人在这缓缓吧。”
封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沈至欢也不好再说什么想要留下来看着他的话,她想了想又将沁兰带过来的银两一并给了封延,道:“那若是有什么意外,你可以先用这个付,然后再找一辆马车回去。”
封延点了点头,接过银两,道:“知道了。”
沈至欢嗯了一声,又多说了两句:“以后你若是有什么其他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同我说一声。好了,你不要回我的话了,你的嗓子还是少说话的好。”
“那我就先走了。”
封延抿了抿唇,看着沈至欢一不三回头的看他,颇为无奈的笑着。
他想要开口说一句什么,但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出声。
直到沈至欢走了出去,他才微微低下头来,拇指轻轻的摩挲着仍攥在手里的白玉步摇。日光打在他温柔的清瘦的侧脸上,显得有些透明。
他转过身来,方才勉强直起来的肩膀塌陷了下去,他撑着桌角,又用手擦了擦嗓子里涌出的血。
他有些虚弱的又咳了几声,微微侧头看向了一旁的大夫,温声道:
“多谢您了。”
*
沈至欢从医馆出来以后,沁兰跟在沈至欢旁边,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情绪的不对,只快步跟着她,一句话也不敢说。
沈至欢上了马车,低声道:“走吧。”
陆夜还没有上来,沁兰犹豫了半天,道:“……陆”
还没说完,沈至欢便打断她“你管他做什么?”
沁兰连忙闭嘴,同前面的车夫道:“好了,可以走了。”
马车缓缓的行驶起来,几刻钟之前叫沈至欢还极有兴趣的东西,此时孤零零的堆在一旁,再没有被碰一下。
沈至欢心想,或许她今日本就不该出来的。
没过多久,马车便停在了候府门口,沈至欢一言不发的从马车上下来,面色冷凝,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差。
但就是这时,她碰见了面色有些憔悴的,似乎想要出门的李艳芬。
李艳芬一见沈至欢,脸上的表情便扭曲了起来,她也再不同以往那般明嘲暗讽,而是有些阴毒的看着她,像是暗处的毒蛇一般,一句话都没说。
沈至欢却注意到了李艳芬的表情,寻常见了她倒也不会觉得如何,今日见却觉得心里格外的憋闷,所以她走过李艳芬身旁时,忽而停住了脚步。
她缓缓侧头:“看什么?”
李艳芬收回目光,直言道:“你怎么有胆子那样对书锦?”
沈至欢转过身来,看着李艳芬这张保养的极是到位的脸,忽而面无表情的伸出手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她的指甲像是故意的一样,划过了李艳芬的侧脸,露出几道血痕来。
“怎么不敢。日后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和眼睛,否则别说是姓李那个无知蠢妇,就连你我也一块打。”
李艳芬瞪大眼睛,尖叫着想要还手,沈至欢却抓住她的手腕,冷声将自己压抑了许久的话说了出来,道:“李艳芬,你知道你为什么能在候府待这么年吗?”
“你别跟我说这些……”
沈至欢打断她,吐出的一字一句仿佛都如同刀刃一般:“因为你救了我父亲。所以纵然你愚蠢又虚伪,自私又恶毒,说话做事都令人作呕,甚至父亲也从未正眼看过你,我们兄妹四个也从来没有欺辱过你,从未在父亲面前说过你一丝一毫的不好。”
“但是你若是拿这种容忍当做你无法无天的资本,那么不用我兄长回来,信不信连我都可以让你就此消失。”
沈至欢说完,周边一片寂静,她松开李艳芬的手,力气并不小,李艳芬一下没站稳,差点摔在了地上。
骂了李艳芬一通之后,沈至欢仍旧不觉得自己心里有多舒畅。她的呼吸有些快,不自觉的又想起陆夜来——他怎么敢对封延下手,哪怕他来问问她也好。
不想还好,一想就觉得陆夜这人简直坏透了。
他胆敢抱着那样的心思,仅仅如此也就算了,他似乎一点也不顾忌她的想法,难道日后这人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吗?
今日有封延,那明日会不会还有无辜的人。亏她这些日子还那么信任他,如今来看,这人是一点都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她气着气着,又开始觉得有些许的委屈起来,眼眶不自觉泛了红,可是她可不知道自己委屈什么,兴许是陆夜实在太叫人失望了。
她一生气脚步就有些快,然而她一进门,却见陆夜站在回廊下看着她,身后是她的房间。
他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孤独,看见她进来小心翼翼的想要上前,但最终还是停住了脚步。